现在都知道王珍是亲王的心尖儿,谁也不敢再招惹她,乌克拉珠自己失了脸面,她满腹委屈,也不知道该找谁帮她,外人管不了,与王妃虽是姐妹,却一向面和心不合,也拉不下脸找她哭诉,但是她不找王妃,王妃却来找她,好言好语一番安慰之后,也是忧心忡忡。
“拉珠,哎,你这么年轻,模样也是最好的,先前亲王最是宠爱你了,你怎么那时没能怀上孩子呢?我们女人是茶杯,男人是茶壶,一个茶壶肯定是要配多个茶杯的,也没什么好争得,要我说,孩子才是关键呢。”
孩子是乌克拉珠的痛事,她眼睛都红了,坐在榻上,拉扯着手帕,恨不得把手帕绞断似得,道:
“哪里是我不想生,可是轮得到我想不想吗?我每月都去拜月神庙,从来不骑马乘车,都是一脚一脚走去的,就是希望月神看在我虔诚的份上,能赐给我一个孩子,我这般想为他生个孩子,他却为了一个不知道打哪来的野女人如此对我,叫我心里怎么好过。”说着哭了起来。
马兰珠走到她跟前,轻轻揽住她,语气颇为同情:
“姐姐明白,可有什么能是长长久久的呢,只要孩子在,这份情分才真是散不了,老了之后,才有依靠,姐姐是过来人,我现在只劝你,别再跟亲王较劲,柔顺一些,寻着机会就怀个孩子吧。”
“可是那女人霸占着亲王不让我们近身,我着实气不过,难道孩子是我一个人能够有的?”乌克拉珠恨声道。
王妃心里暗暗升起快意,当初你得宠时,可想到过别人?可曾让我们近过身?
自乌克拉珠嫁门后,亲王待她也是很好,一个月里到有二十天晚是跟她在一起,只要亲王进了别人的房,她就指桑骂槐不肯饶人,直到后来梅雅初进门的时候才对她稍微淡了些。
只是梅雅是个身体一贯不好的,尤其是生孩子之后,身子越发差了,所以她虽然得了些怜爱,却也不专房,以她的身子骨可承不起铁尔罕的太多宠爱,终归还是乌克拉珠的宠爱重些,可即便是这样,乌克拉珠还是明里暗里对梅雅多有整治,往往只有在她身上来红的时候才肯让旁人近亲王的身,后来梅雅没多久就死了。
马兰珠那颗曾经也火热过的心,早就被时光浇灭了。
她知道铁尔罕当初娶她并不是因为喜欢她,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背景性格最为合适,但是她却是真心的爱慕过这个伟岸英武的男人,把他视为生命力最重要的部分。
随着时间过去,她的心变得伤痕累累,眼看女人最美好的年华过去,心爱的人却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就把所有的希望放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只要自己的儿子在,那么她的位置就在。
马兰珠安慰的拍拍乌克拉珠的肩膀,缓声道:
“说来,是不能怪你...可是怎么办呢...对了,你的姐姐是汗后,能在王宫那么多女人中屹立不倒,也许她有些降服男人的办法,你...何不请教一下她?总得赶紧有个孩子才是正经呀。”
乌克拉珠站了起来,点点头:“嗯,说的没错,我明日就...不,现在就去找她。”
马兰珠笑了,也跟着点点头,眯得弯弯的眼里闪过一抹不为人知的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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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域王族每年都要举办一次丹东盛会,邀请各部族长及其家眷参加,地点离鹰城不远处,位于克尔纳草原上一块叫丹东的山群附近。丹东盛会含有盛宴与狩猎于一身,目标是促进王族与各部族情谊联络,同时也是大域贵族的相亲集会。
今年的丹东盛会就举行在王珍入府的两个月后,以往铁尔罕与其几位夫人都有参加,铁尔罕早已打听过,王珍在大政时,总是养在深闺,除那次御前祝寿外,很少露面,而大域认识她的,也就当时在场的自己和马祜刺,而马祜刺也是他的人,故此放下心来,请了人来教王珍一些大域的贵族礼仪,并做了几套上好的衣裳,预备带她同去。
忙了一天的铁尔罕,晚间来了王珍的院子,王珍正倚在窗前,一边在蜡烛下动着针线,一边轻声哼唱着歌儿,心情颇好的样子。
铁尔罕听着新鲜,就驻足听了一会。
王珍从 “长亭外,古道边”哼到“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又哼到“明月几时有”,后来唱到一些杂七杂八的现代歌曲,不过大多只会场高潮的几句,而且通常都是前世一些电视剧火热时,大街小巷都会放的那种影视插曲,正到又转到:“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人们走过她的帐篷
都要回头留恋的张望
她那粉红的小脸
好象红太阳
她那活泼动人的眼睛
好象晚上明媚的月亮——”
抬起头,王珍看到铁尔罕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不禁脸一红,如果是个现代人,自然听得出刚才她唱得乱七八糟,有些歌词不记得了还是自己乱编的,不过对于铁尔罕来说,倒是新鲜有趣。
“珍儿唱的挺好,怎么停了?”铁尔罕明知故问。
王珍一笑,预备扳回场子,随即转身去拿柜子上放的古琴,王珍这个院子,原先是空的,除了柜子寝具座椅,其他都是新置的,也是铁尔罕想到她也算是系出名门,就寻摸了些琴棋书画之物,一并置在她房里。
王珍在木塌上端端正正坐好,好琴放在跟前,撇了一眼立在旁边的铁尔罕,就弹了曲《月满西楼》。她乐器里专长的是笛子,但到底是大户之家出来的,抚琴勉强也能上得了台面,相信唬弄这个塞外亲王是够了的。
这首李清照的名词,当初王瑶把它弹出来,可是满城轰动呢。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归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却上心头。”
假如跟前站得是个喜诗词的,一定会激动的催胸顿足道:“好词!好意境!”;假如跟前站着的是个善乐的,一定会动容的望而兴叹:“好曲!动心扉!;假如跟前站着的是个多情的;说不准还会欲语泪先流,然后扶住跟前的人深情款款道,心肝儿,我心里也有你。
那么铁尔罕是哪种呢?
铁尔罕点点头:“还不错,不过不嫌悲了些么?我还是喜欢方才唱姑娘的那段。”
姑娘...王珍嫌恶的扫了他一眼。
"呵呵,我们大域人都比较实际,没你们政人那么多调调,所以唱歌也很热情奔放,高兴就是高兴,难过就是难过,词曲更加又好记又好懂,一听就明白。”铁尔罕一脸坦然。
敢情方才是对牛谈情,王珍明白了,没有文化底蕴的人,是不能对他们谈什么高雅,意境的。
这时,铁尔罕拿出方才别在身后的东西递给王珍,王珍一看,是一直竹笛,便接过来,望了望铁尔罕。
铁尔罕笑道:“我第一次见珍儿的时候不是吹着笛子吗?我见你这里少了这个东西,就特意买给你的。”
王珍回之一笑:“王爷有心了。”
“来,试一试,来段好的就算是回报本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