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忆惊恐地看见云莲蓝将刀从他背上□□,谭九非一颤,笑脸一皱,云莲蓝似乎认出了谭九非:“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要替她挡!”
叶安忆抱住谭九非往边上挪了挪,云莲蓝明显看出了她的意图,带血的剪刀向她刺过来,叶安忆的手到处摸索,触摸到躺在地上的水果盘子,材质很厚很皱,从茶几上掉下来只裂开一道口子。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将水果盘子单手捞起往云莲蓝拍去,云莲蓝躲闪不及,脑袋上狠狠地中了一下,血瞬间流下来遮住了她一双美丽的脸。
云莲蓝痛得丢掉手里的刀,捂着额头蹲在一旁:“姐夫骗我,姐夫骗我!”她一遍一遍地嚷,那种埋怨太过真实。
“唐啸东…是…唐啸东…”叶安忆出了神,喃喃自语,直到谭九非疼得闷哼,她才回过神,忙扶他坐起来,仰躺在地上的谭九非背上已晕开了一朵鲜红的血花。
叶安忆海害怕得发抖,到底还有些理智,将云莲蓝掉落在地上的刀一脚踢到角落,手机一响,吓得她将手里的水果盘子掉在地上,咚的一声巨响,盘子裂成两半。
“安安,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那头一见叶安忆接起了电话,似乎松了一口气,“怎么还没有来?”声音压低了不少。
“好好…云莲蓝…拿着刀来找我…谭九非受伤了,她自己也受伤了…”叶安忆惊吓实在不小,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几乎绷紧的神经瞬间溃散了。
“什么?!”关好好惊叫,“你们在哪儿?”“家里…在家里。”叶安忆舌头有点打结。“我会报警和叫救护车,你什么都不要做,安静地等着我过去,记住,不要再让云莲蓝伤到你!”
叶安忆一个劲地点头,看见谭九非向她伸出手,立刻挂了电话,站不起身,几乎是爬着过去的。
“小安忆,你有没有受伤?”谭九非说话断断续续,抓住叶安忆的手,握得很紧。“我没事,”叶安忆反握住他,“我真的没事,你不要动,一动又要流血。”确实,谭九非向叶安忆伸手的瞬间,身下的血流得更凶了。
订婚宴上觥筹交错,两位主角四手握着一把刀,刀尖将将触碰到蛋糕的顶层,关好好突然站起身,她坐在最前面,这样一动,几乎比两位主角更加吸引人。
她说的每一个字唐啸东都能听见,即使没有提到叶安忆的名字,可他就是知道电话那头就是她,握在手里的刀迟迟不下。
关好好手忙脚乱地就要往外跑,唐啸东大步上来,拉住她:“是不是叶安忆出事了?”“你不是订婚吗?安安还管你什么事!”关好好已然极为愤怒,视线落在云菡白身上,“我告诉你云菡白,要是安安少一根头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云菡白上了红的脸颊掩不住苍白,唐啸东就这么松开他的手,毫不犹豫的,所有人都看着这里,她从来没有这样难堪过。
“啸东,你先别急,我和好好过去看看。”关好好身侧的男人安抚唐啸东,牵起怒气冲冲的关好好的手打算离开。
“我要去。”唐啸东语出惊人,几乎怔住了云菡白,她撩起裙摆,尖细的高跟鞋踩得飞快,纤瘦的小手抓住他的手臂:“啸东,订婚宴还没有结束。”
“我让唐啸娴陪你回去。”唐啸东拨开她的素手,云菡白抓得更紧:“啸东,不要走,今天是我们订婚的日子,你怎么能就这样走掉。”
眼里的哀求凄楚伴着眼泪涌出来,唐啸东伸手盖在她手背上,她松了口气,嘴角微翘,下一秒,细长的手指被一根一根掰开,那么强硬而毫无回旋。再如何抓紧都没有用,云菡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大步跟上快要看不见踪影的关好好,看着他走远。
三人辗转从叶安忆的住处赶往医院,唐啸东满脑子都是客厅里那一片狼藉,和四散的血迹,可是尤其是那一大滩,几乎可以致人命。
一眼便望见叶安忆没有坐在凳子上,而是蹲在了手术室门口,蜷缩成一团。医生说谭九非伤得挺重,急症室已经救不过来,直接送进了手术室。
“安安,你有没有受伤?”关好好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结果叶安忆腿脚发麻,险些带着关好好一起摔在地上,还是她身侧的男人出手扶了一把。
“你的脸还在流血。”方才叶安忆低着头,关好好没有看清,现在才觉得掌心黏糊糊的,粘着猩红的血迹。
叶安忆随手抹了一把:“划破了一点皮,没事的。”肩膀一沉,白色的西装罩住整个身子,叶安忆抬头,看见眼前的唐啸东,忽然一把将西装扯落丢在地上,嘴唇颤得厉害:“你来干什么?”
“叶安忆,你的衣服。”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西装递给她,神色平静,同刚刚的紧张判若两人,大约是因为看见叶安忆安然无恙。
“是你,是云菡白,是你们!”叶安忆拍开他的手,面上皆是防备,咬碎一口银牙,“怕我捣乱就不要邀请我,何必要做那么多事情!为什么,唐啸东你为什么要这样!”
别说是云莲蓝这样与她几乎没有交往的学生,就算是同她关系极好的学生,也没有人知道她现下的住处。云莲蓝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一直被关在云家接受心理辅导,只是听说病情不怎么稳定,精神病患者即使伤人甚至杀了人,也是不犯法的。
“叶安忆,你冷静点。”唐啸东往前跨了一步,叶安忆却连着退开两步,破败的裙子遮不住多少身体,用手挡也无济于事。
“走开,你离我远一点!”她歇斯底里,那种疯狂那种不理智是旁人从没有见过的,可是那种暴躁情绪背后的羸弱,让唐啸东有一点心疼:“叶安忆,出什么事了,告诉我。”
“告诉你,你什么都知道我要告诉你什么?”叶安忆往日里平静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尖锐,又因他的向前而后退几步,背脊靠在瓷砖上,落下一点一点的可疑红斑。
唐啸东不顾她激烈的反抗,将她转过身按在墙上,身后的衣服破得厉害,一道一道的口子,比胸前的更加狼狈,红色的血迹还在从细长的伤口冒出来,看不见一寸原本雪白的肌肤。
有点伤口里还扎着玻璃碎末,唐啸东瞳孔收缩,联想到方才那碎了一地的茶几玻璃,那一瞬间,该有多疼。
“安安!”关好好惊呼,推开动作看似粗鲁的唐啸东,将她扶住,“这么多伤口,我陪你去包扎一下。”
“谭九非还没有出来。”叶安忆不肯走,不知是不是出了不少血,又或者是情绪的大起大落,只觉得脑袋晕得厉害。
“先去包扎。”唐啸东可没有关好好的好言相劝,拦腰将她抱起,不触及他的伤口,又尽量将人托平。
“放手!”叶安忆不敢挣扎得太厉害,褪去了刚刚的惊慌,疼痛的感觉渐渐回笼,背上那么多伤口,即使不深,也还是疼的。
唐啸东像是听不见,大掌将她的手臂按住,叶安忆慢慢闭上眼,意识慢慢涣散开去。“叶安忆!”唐啸东一震,俯下身,她的呼吸吹在他的脸颊上,只是晕过去了。
叶安忆半夜醒来,外头黑漆漆的天,病房里点着一盏小灯,她趴卧在病床上,姿势有点难看,应该是伤口在背脊的关系,稍稍一动,疼痛蔓延了全身。
“谭九非…”她喃喃一句,咬着牙从床上爬起来,开门正好遇上走进来的唐啸东。“谁允许你下来的?”他挡着去路,言语里听不出是关心还是指责。
“让开。”叶安忆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一些,冷冷道。“回去躺下。”唐啸东也好不想让,叶安忆试着侧身出去,被唐啸东拉住,“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看看谭九非。”她直言不讳,唐啸东身侧的手握成拳:“医生说他明天才会醒。”叶安忆倔强地仰着头,与他对视,到底还是唐啸东率先落败,他竟然在她的眼里看见厌恶,退开一步让出了路,却跟在她身后。
谭九非的体格很好,叶安忆一贯知道,如今躺在icu,面上罩着氧气,苍白的面色几乎脆弱不堪,让叶安忆眼眶微热:“你出去!”没有回头,唐啸东知道,这话是和他说的。他也有挣扎,到底随了她的意,退出病房,站在门口,周身寂寥。
叶安忆握住他的手,没有温热的触感,从掌心漫开的只有冰凉。谭九非明明在昏睡中,却似有感应般,手指曲起,像是在回应叶安忆。
这是谭九非第几次救她了?叶安忆觉得快要记不清了,在她的记忆里,谭九非就像是她最强大的守护神,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但凡她有了危险,他总能及时赶到,顺利化解,不惜危险。
“小安忆,快跑!”他平稳的呼吸有了起伏,紧张得连手指也抓得很牢固,叶安忆眼眶一热,即使在噩梦中,他依旧惦记着自己。
“我没事,谭九非,我没事了。”她细声细语地安抚,小手捋过他额前褐色的碎发,皱起的眉头渐渐松开。
忽然,他眼皮动了动,叶安忆惊喜地看着他睁开眼。“谭九非,你醒了?”“小安忆,我回来了,你有没有考虑好?”他一开口竟然就是这个问题。
叶安忆微愕,虽然觉得有些太过急迫,却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漫出眼眶的大颗眼泪砸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我答应你。”
夜太静,唐啸东在屋外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