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可优撕开奶精包装的纸膜,将白色的液体缓缓倒入桌上的冰咖啡里。苏翌庭看着玻璃杯里的白色液体化作丝缕逐渐下沉,浮动,最终与褐色化为一体,有些失神。目光怔怔地注视着杯子,液面下沉了一格,稍稍回过了神,抬眼看到余可优正含着吸管眯起眼看着她。
“喝不喝?”太苦了,余可优又撕了糖浆的纸膜,倒进去。
“不要。”苏翌庭低下头小口喝自己的土豆浓汤。
“那你想什么呢。”不是觊觎自己的杯中之物就是在想什么心事了,余可优陪苏翌庭打了一年太极倒是对这个女人有了深刻的了解。搅拌了下咖啡,盯着苏翌庭看。
“好奇怪的感觉。”放下勺子,迎上余可优疑问的眼神。
余可优没说话,眨了几下眼睛表示自己心中的疑问。
“好像奶精,倒进咖啡以后就再也分不开了。”两种物质糅杂在一起,相辅相成,浑然一体。
“你这是在对我表白吗?”余可优双手支着脑袋,睁大眼睛抿着嘴装无知。
苏翌庭难得说一句腻歪的话,见对方态度极不端正,摇摇头,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喝汤。
“好嘛,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看苏翌庭没要理自己的打算,余可优不逗她了,讨好地坐到苏翌庭那侧的沙发座上,握住她拿着汤勺的手。
“小家伙,你还让不让人喝汤了。”刚舀了一勺汤的勺子与桌面水平悬在半空,真拿余可优没办法,苏翌庭哭笑不得。
“喝。”余可优不放手,对苏翌庭微微一笑,凑过头去把勺子上的汤喝的干干净净。
小孩子的把戏!
“讨厌。”佯怒着推开她,余可优好像一点自觉性也没有,死皮赖脸地坐在苏翌庭的旁边不肯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抢走苏翌庭的汤勺顾自喝起来。
“这个餐厅……”苏翌庭环视了餐厅一周,神秘兮兮地凑到余可优耳边小声说道,“好像常有一中的老师来吃午餐。”
“咳。”余可优一听,刚刚送进嘴里的汤差点喷出来,站起来看了一圈,没发现熟悉的面孔,这才坐下迷惑地看着苏翌庭。
“逗你玩的,现在可没有。”看着余可优气鼓鼓地盯着自己看,扬了扬眉毛,一时兴起,伸手戳了戳她的腰。
“不要!”余可优双手护住被苏翌庭戳过的位置,哭丧着脸很没形象地大叫,接着浑身一软背面瘫倒在苏翌庭的大腿上,一声不吭。
苏翌庭推了推她,见余可优没反应,低下头伏在她脖颈上,听见余可优急促的喘气声。
也没对她做什么啊,苏翌庭不明白余可优这是怎么了。
“小优,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苏翌庭心虚了,也紧张了,拍了拍余可优的背问她。
余可优知道苏翌庭贴着自己,香喷喷的头发还在她的耳边蹭来蹭去。可她就是不乐意妖精久别重逢了以后就立马来欺负自己,表面上是装死,一只手却悄悄地伸到苏翌庭身后,找准目标,以出其不意的速度使劲一拉。
“嘶~”听见苏翌庭倒吸了一口凉气就知道她被胸衣带反弹的力度吓得不轻,早有预料自己会有何下场,提前一步闪到对面的椅子上,双手合十交叉,泪光闪闪地望着苏翌庭。
苏翌庭满脸通红地瞪着余可优,那眼神简直能杀人于无形之中。
“苏老师,以后不要碰小优的腰好不好。”敏感点这种东西余可优是不会乱说的。
不让碰她偏要碰!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低俗。”苏翌庭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余可优能看见她好看的唇彩在餐厅的灯光下微微泛着光。
说罢,苏翌庭捏起桌上的纸巾举到恰好挡住余可优脸的位置不急不慢地撕开,余可优在撕裂的纸巾之间看到苏翌庭的嘴角弯起了一个相当诡异的弧度,令她不寒而栗。
垂下头,端起杯子就喝,冰咖啡入喉带来的急剧寒意又让她打了个哆嗦。早知道会有这般下场,却还是要去挑战苏妖精的极限,余可优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还能感受到对面传来的丝丝寒意,身后忽然响起一声热情的呼唤。
“余可优!”
余可优立即转过去,原来是高二时给自己写过情书的文科男,那份情书还是自己当着妖精面读的,羞愧的要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前后夹击,余可优自然是大义凛然地选择了苏翌庭,板着脸转回去。
苏翌庭理了理头发,双臂交叉靠在沙发上看了看脸色煞白的余可优,又看了看那个满脸惊喜的男生,浮起若有若无的微笑。
爱看好戏的怪阿姨,余可优横了苏翌庭一眼。
“真的是你!”男生跟到她面前一看,更惊喜了。
“我怎么了。”余可优不客气的回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又不是几十年没见了。
“不是。”男生挠挠头皮,有些语无伦次,“学校里在传今早出现了一个极品女生,清纯得一塌糊涂。白衬衫,小短裙……原来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余可优语气很重。她穿这身是给苏翌庭看的,又不是给你们看的。
苏翌庭看那男生脸红起一片,偏头笑道:“小优,对同学这么凶可不好。”
余可优仰天长叹,妖精这是又不知道要做什么虐了。
“你是……”男生一进门目光就被余可优吸引了过去,没看到她对面还坐了人,听到苏翌庭发声,才看了过去。让人眼前一亮的知性女性,清秀的脸庞让男生似曾相识。
拜托,可不会连一中头牌小苏老师都不认识吧。余可优对此男很是鄙视。
“哦,我知道了。”男生点点头,确定地说,“你是余可优的姐姐。”
苏翌庭听闻,轻笑了一声。余可优给了男生一个白眼,撇了撇嘴说:“才不是。”
“不是吧……”男生张大了嘴看着苏翌庭许久,说出句让余可优雷得外焦里嫩的话来,“余可优的妈妈居然这么年轻。”
“噗。”叫人直想血喷三尺。
苏翌庭怔了怔,双目盯着男生弯起。余可优看着她本随意搭在手臂上的手指正有节奏地弹动着,经验告诉她那是要变天的信号,默默低头嘬咖啡,某男还是自求多福吧。
以前给余可优写情书她忍了,当着她的面勾搭余可优她也忍了,可是居然把她认成是余可优的妈妈就是他不对了。
站起,走到男生面前,因为苏翌庭穿了高跟鞋,刚好和他平视,只是气势要比他高出一大截。
“你好,我是余可优的化学老师苏翌庭。”笑里藏刀,男生再迟钝也看得出来。可怜他是文科生,又不善于打听,自然不知道一中还有苏翌庭这等人物。
“学校规定学生中午时间不可以出校走动,请问你是来做什么的呢?”
“买披萨。”男生不敢直视苏翌庭咄咄逼人的眼睛。
“打扰一下,您的乳酪大会披萨。”服务员把刚出炉的披萨放到桌子上,余可优看苏翌庭没放过某男的意思,怕披萨凉了不好吃,拿起一块往嘴里送,好多芝士……吃得津津有味。
“下回别让我看见你私自出校。”苏翌庭可不想再看见他。
男生自以为逃过一劫,连连点头,转身就走。
“还有,”苏翌庭出声道,“别自以为是地给女孩子写情书了。”
“啧啧,瞧你把人家吓得。”余可优见那男生连披萨没买就逃出了餐厅,不禁感慨。
“怎么了?心疼了?”
“哪有!”说什么呢。“吃吧吃吧,披萨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们长很像吗?”不然那男生怎么会把自己当成余可优的姐姐甚至是妈妈!
余可优推了推眼镜,看了苏翌庭半响,很认真地点点头:“像,夫妻相。”
“贫嘴。”苏翌庭铲了块披萨放进餐盘,笑眯眯地问余可优,“小家伙,你后来真没和他有联系?”
“那时候想你都来不及,哪有功夫想他。”就知道怀疑我,余可优愤愤地把披萨切成小块,一口吞进去。
苏翌庭听余可优这么说,高兴了,于是换了个话题:“你今天穿的有点不太像你。”
总算提到这件事了,余可优又坐到苏翌庭身边,喜滋滋地抱住她的胳膊:“喜不喜欢?”
“喜欢,就是不太好。”苏翌庭欲言又止。
“喜欢不就好了嘛。”
“招蜂引蝶。”抬手亲昵地点了点余可优的鼻尖。
余可优吸了吸鼻子,把头枕在苏翌庭的肩膀上,坏笑着:“妖精吃醋咯。”
苏翌庭也笑,笑得妖娆:“你要是不听话……吃的可就不只是醋了。”
是要吃我吗?可是我还没准备好啊!余可优一惊,睽眼对着苏翌庭,妖精绝对比自己想得还要复杂。
“把给你的好吃的全都吃掉。”苏翌庭威胁道,余可优却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那就不穿了。”
“不好。”苏翌庭摇头。
那是要怎样嘛!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可以穿,我帮你教育教育那些眼馋的小屁孩。”摸摸余可优的脑袋,看上去不像在说玩笑话。余可优打扮成小家碧玉的样子自己还是很喜欢看的。
“都听你的。”妖精说什么就是什么。
“乖。”又摸了摸余可优的脑袋。
“那你亲亲我。”余可优把脸凑过去。
“现在?”苏翌庭问道。虽然今天不是周末,来必胜客吃饭的人很少,而且她们俩坐的位置还算隐蔽,可这样也不能构成在公共场合公然秀恩爱的理由啊。
“人家又等了你两个月,很可怜的。”余可优扁扁嘴,眼巴巴地瞅着苏翌庭,她要爱的鼓励。
完全被这孩子打败了,见周围此刻没什么人,把嘴唇贴到她的脸上,谁料余可优猛地回头,结结实实地贴上了她的唇。
“讨厌!”苏翌庭向后仰了仰,轻轻推了下余可优。
“傲娇了。”余可优呵呵笑。妖精有做傲娇受的潜质,是受哦……全然不记得自己早就符合了完全受的全部标准。
“你没发现午餐时间已经过了,现在是午休时间吗?”苏翌庭耸耸肩,把手机举给余可优看。
完了……余可优看着屏幕里的数字像是被泼了盆凉水,老郑这个点早就点完人数了,她被记名了,也许她爸也已经知道她这刻没在教室的消息了。
看着余可优一阵白一阵青的脸色,吓唬够了。苏翌庭捂嘴笑道:“我早就和郑老师打了招呼,你怕什么啊。我还给你妈打了招呼。”
妖精果然有先见之明,一想,不对:“找我妈干嘛?”
“下周开始来我家补习啊。”苏翌庭咬了口披萨,又喂余可优吃了口,挑起她的下巴,软绵绵地发问,“你不想吗?”
“想。”余可优重重点头,那可是相当得想。
“傍晚放学我带你回家,听你妈说你骑自行车上学,我不放心,反正也顺道。”
又要去她婆婆家蹭饭了,余可优知道苏翌庭的顺道就是这个意思。
“哦。”
“然后吃完饭就可以把你带回家。”微笑着看向余可优。
“带回家?”余可优着重复了这三个字,不得不令她浮想翩翩。真是的,妖精变得越来越霸道了。
“对啊,补习。”没被余可优带有颜色的思想感染到,苏翌庭淡定地回了余可优四个字。随后叫来服务员买单,牵着余可优往学校走。
“放了学乖乖地在车棚等我。”走到校门口,苏翌庭嘱咐道。
“好,那我先回教室了。”
“乖了。”
“你就不能别老把我当个小孩!”动不动就说乖。
“你本来就是小孩。”苏翌庭轻笑。
“哼,老女人。”
“你说什么?”脸一沉,眼神犀利,小家伙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苏老师,拜拜!”余可优见状,丢了句再见,撒开了腿往教学楼跑,妖精要大开杀戒了。
“小家伙……”苏翌庭看着余可优的背影,嘴角情不自禁地上翘,直到余可优从二楼的窗户里钻出脑袋冲她挥了挥手才心满意足地朝实验楼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