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看看吧。”余可优见苏翌庭为难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怕自己留在房间里会胡思乱想,难道她是爱吃肉团醋的人吗?边说边把苏翌庭往房门口推。
等苏翌庭出去,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匆匆忙忙地套上,跟她到隔壁房间去。
刚刚能大义凛然地把衣服当着她的面脱个干净,等酒劲过了却连背身穿上衣服都不好意思。
酒果然是能让人忘我的东西,要是没有肉团的意外出现,估计还能发挥它最重要的功能——催情。
余可优再次觉得自己不合时宜地邪恶了。
一进副卧室,余可优就傻了眼。这和半年前在苏翌庭家里补课时见到的房间差太多了。本来乱的像个仓库的房间,现在竟成了一尘不染的儿童房,墙壁上贴了湛蓝色的墙纸,朵朵白云在上面漂浮着,房间中央是一张圆形床,有点像和苏翌庭在s市酒店睡的那种。看得出来床还没睡过,没有铺床单,连床垫包着的塑料膜都没有拆开。肉团的婴儿床就放在大床的旁边,苏翌庭背对着门口,抱着肉团轻轻拍打他的背。
房门开着,余可优半倚在门框上,没有进去。
苏翌庭的肩头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那里晃悠着,余可优揉了揉眼睛,恍然大悟,原来是天生头发微卷的肉团,小孩子长得快,都认不出来了。
肉团被她妈越拍越来劲,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小拳头朝余可优站的方向轻轻挥舞。
不明白这是什么反应,余可优跟着肉团一起歪着脖子看对方。
“么么么……”肉团的小拳头落在苏翌庭的肩上,小嘴一张一合地发出单个音节。嘴边有些许晶莹在灯光下折射出微弱的光,不用想就知道是流出来的口水。
“喔~灏灏乖,该睡觉咯。”苏翌庭很有耐心地哄肉团睡觉,可听他哼哼唧唧地说着话,倒是很精神的样子。
总不能一直哄着他吧,还有一个小家伙还在隔壁等着呢。
“么么么么……”肉团一顿一顿地晃着脑袋,好不容易才念出了另外一个字,脑子向后仰了仰,“么…啊…”
“么啊。”这次连贯了不少,眼睛弯成一轮弯月,很得意地咧开嘴,露出长了门牙的牙床给余可优看。
余可优也笑了,原来肉团在叫妈妈。
“妈妈在这里啊。”苏翌庭侧过脸,亲了亲肉团胖乎乎的脸,脸一偏,自然看到了杵在门口傻乐的余可优。
“头不疼了?”小家伙穿衣服的速度倒是很快。
“啊?啊。”含糊地应答道,刚才看肉团看的入迷,被她这么一提,脑神经又开始抽搐起来,拍拍后脑勺,还是疼得难受。
苏翌庭转过来对着她,肉团搂着她妈的脖子也跟着转过去。小舌头伸出来一点点,又缩回去,然后又嚷了声:“么啊。”
余可优点点头,告诉肉团自己知道她能说话了。
肉团发现有人居然懂自己的意思,立马笑出声来,简直要把嘴咧到耳根了。
“你在和灏灏说话?”苏翌庭看这两人你笑我也笑的,很惊奇地问道。
“她不是在叫妈妈吗?”
“不是啊。”把肉团抱在怀里,来回走着,走路带出的起伏让他觉得像在摇篮里,“他只会说妈,开心了就叫妈。”
这也是件很伟大的事了,余可优又对肉团点点头,表示很理解他的心情。
过了好一会儿,肉团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是又想睡了。
苏翌庭轻轻地把眼睛眯着一闭一闭地肉团放进婴儿床里,再慢慢地带上门。
“你还不睡?”随口问一句。方才醉成那个样子,现在还能站在这里,余可优果然是个善于创造奇迹的孩子。
“我想洗个澡。”虽然苏翌庭给她擦干净了,可刚刚声泪俱下地发了场脾气,身上还是黏糊糊的。
“那我也去洗个澡。”苏翌庭很自然地说。把半死不活的余可优抗回来,又被她整哭了一遭,确实出了很多汗。
哦?余可优顿时惶恐,嘴巴张得老大,其扩张程度完全可以容下一个鸡蛋。
一看到这幅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苏翌庭伸出食指戳了下余可优的脑门,见其受力往后退了步,站稳,才老大不情愿地解释道;“你去房间的那个浴室,我去客厅的那个。”
半年没来,余可优确实忘了苏翌庭家是两室两厅两卫的结构了。
吸吸鼻子,点点头,一脸正经:“我也是这个意思。”
装的倒挺像,苏翌庭憋住笑斜睨她,走到房间的抽屉前拿了两条新毛巾递过去。
余可优接过,弱弱地问:“我穿什么啊?”
像是提前考虑到了这个问题,话音刚落,苏翌庭就给了她一条粉色的真丝吊带睡裙。余可优小心翼翼地用小拇指勾住那根细细的肩带,睡裙依着重力霎时展开。料子很好,只是……确定要让一个睡觉习惯了穿裤衩的人穿裙子吗?
接着苏翌庭安然自若地拿出另一条,余可优看出来是同款不同色的,挑了挑眉,看那抽屉的厚度她怀疑妖精买了那款睡衣的各种色。
“你还不去?”见她不动,苏翌庭问道。
“啊?我去。”她确实想说——我去。
余可优洗的很快,至少比苏翌庭快,因为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没有换洗内衣的事,总不能让她以真空这种无限情/趣的状态出现在她面前吧……那可比全/裸更让人无地自容,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不知道苏翌庭洗完了之后会睡在哪里?隔壁房间的床还没有铺好,要是不想和她睡可就要去睡沙发了。余可优完全能理解这种心理,听她说了一大堆过火的话后难以正视她也很正常。把毯子盖在身上,等苏翌庭出来,如果不愿意一起睡的话,自己就去沙发睡。
温度适宜的空调,软硬适中的床垫,本来就头疼……没等到苏翌庭,余可优自己却先睡着了。
洗了澡,冲走一天的疲惫,苏翌庭长长地吁了口气,拿干毛巾随便擦了擦滴水的头发,然后双手支撑在洗手台上,望着墙上的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有着一双忧郁的眼睛,苏翌庭拨开额头的碎发,看着对方如出一辙的动作,才意识到那个人就是自己。
这是怎么了?做什么事都像做梦一样。
抬手抚上下唇的伤口,穿来的丝丝疼痛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事实。她接受了余可优,而那个孩子正躺在她的床上等她一起睡觉。
手沿着脸部轮廓抚上自己的眼角,屈些身子使得镜子离脸更近。那个指尖触着的部位看不出纹路,苏翌庭仔细检查了很多遍才确认下来。
吹干头发,吹得摸不出一丝水分。照例依次用了爽肤水、乳液和眼霜,拍了拍脸,叹了口气。
自己和余可优相差九岁,苏翌庭不认为九年以后自己还能有这张让她着迷的脸。也许等余可优到了自己现在的年纪,就会记不起她了。
捋了捋头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如果小家伙坚持认为和自己在一起才是幸福的,那就在自己还可以让她觉得幸福的时候,去完成她的夙愿,当然,也是自己的。那就没什么好多想的,抓住眼前吧。
睡了一觉,舒服多了,余可优在毯子里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手不自觉地伸到身边。一摸,空的,难道妖精昨晚真的跑去沙发睡了?她有些懊恼,要有睡的人也该是她。
睁开眼睛,下半身空虚的慌,意识到了是睡相不好导致睡裙移位到了腰部,赶紧拽下去,整好。就是因为容易移位这个原因,余可优一直都很排斥穿裙子睡觉。
平躺着呆呆地看天花板,昨晚太闹腾了,她现在全身都疼,不想起来。
“想什么呢?”身边传来温软一问。
不是没人吗?余可优一惊,毫不迟疑地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含笑的眼睛望着她,来自披了件睡袍跪坐在床头的苏翌庭。
“没想什么……”瞟到身边的枕头有凹陷的痕迹,顿时心情大好。看来妖精昨晚是和自己睡的。
苏翌庭只是笑,也不说话,坐到床边弯下腰轻抚余可优的脸。
吊带睡裙什么的……此刻就有爱多了。余可优微微仰起脸,以一个毫不费力的姿势一览众山小。
小……近看也不小。
忽然,耳朵吃力,随即传来一阵不小的疼痛。连忙捂住耳朵,嚷着:“苏老师,我错了,我错了。”
“你居然没有告诉我,你妈妈不知道你在外面过夜的事。”
原来说的不是这个……余可优立即反应过来,对啊!她妈以为她昨晚会回家的,肯定是急疯了!
“不过……”苏翌庭松手,话音一转,“你妈妈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和她解释了你在我家过夜。”
可怜的可优妈妈昨晚打遍了所有有记录的余可优同学的号码,直到今天早晨才打给了不抱什么期望的苏翌庭。
余可优松了口气,抓着毯子向上提了提,说清楚了就没事了。
“现在……”苏翌庭见余可优没起床的意思,刚软下的口气又是一厉,“马上起床去你家解释清楚。”
苏翌庭快被余可优她妈整疯了,重复了好几次自己编造的巧遇醉酒余可优的故事。凭她教坛新秀的讲课水平居然还不足使李亚芬完全相信,一定要见到一个毫发未伤的余可优才肯放心。哭哭啼啼地和苏翌庭抱怨了好久,只得答应她马上带余可优回家。挂了电话看余可优还在睡觉,知道她昨天很累,没忍心叫她,可看她醒了却不急不躁,又想到她可怜的妈,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
只有做妈妈的才能理解妈妈的心情。
余可优穿了睡裙还要扯过毯子遮住胸前,看了眼地上,很委屈地说:“我的衣服呢。”
“洗了。”没好气地回答,从抽屉里找出套黑色内衣,又翻了件百褶裙和白色t恤给她,声明一遍,“内衣是新的,衣服是我读大学时候买的,很久没穿了。”
背过身,脱了睡裙,手有些发麻,扣不上胸衣扣,苏翌庭适时伸出援手帮她扣上。
余可优在毯子里穿上内裤,苏翌庭站在床边叉着腰监督她,凌厉的眼神好像能看穿毯子一样。扁扁嘴,又把裙子和t恤穿好,下床。
又不是没见过!
苏翌庭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正色道。
“牙刷上已经挤好了牙膏,在房间洗手间的洗手台上,毛巾就放在昨天挂着的位置。五分钟以后……”走到房门口,回过身张开手指比出五,眼神犀利,“我会准备好早餐在餐桌上等你。”
余可优接收到了苏翌庭的指令,光着脚奔到洗手间拿起牙刷死命地开始刷。
这才是妖精的真面目啊!本性啊!女魔头复活了有木有啊!
对于苏翌庭回到了一开始认识她的性格,余可优觉得挺好,至少说明了她们之间的隔阂没有了,虽然自己前途堪忧……
这都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她曾嫌弃苏翌庭胸小,可是穿了苏翌庭的胸衣居然发现完全不是自己所能驾驭的。
……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