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翌庭套上毛衫，到门口的衣架上取了大衣，没等穿上，一对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
“张炜，别这样。”久违的亲昵，这让苏翌庭很不习惯。
“怎么了啊？”男人轻笑道，却抱得更紧，索性将头埋进苏翌庭的颈间，轻吻她脖颈白皙的皮肤。
“我们现在该出发去你妈定的酒店吃年夜饭了。”苏翌庭有一丝抗拒，推开男人向上移动的手。
“那么久没见面，你就不想你老公？”他屈身在苏翌庭的耳边低声说道，随即重重地吮了下她的脖颈。
身体有些发软，苏翌庭硬是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自从儿子出生以后，张炜已经半年没有回家，苏翌庭从不要求他什么，她早已习惯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热烈的吻还在继续，苏翌庭不再反抗，多余的反抗只会导致张炜的情绪愈发高涨。
手掌伸入苏翌庭的衣服下摆，粗糙的掌面带着冰凉的温度，碰到苏翌庭温热的小腹。苏翌庭一激灵，向后缩了缩。
“你不喜欢？”张炜吻了苏翌庭的唇，离开一点，说道。
“没有……一时不太习惯。”苏翌庭拉开张炜的手，下一秒，他解开了自己的衬衫纽扣。一手解扣一手按住苏翌庭的腰，亲吻她微红的脸颊。
“我很想你，翌庭。”继而就是一个深吻。
苏翌庭平日能言善道，此刻却不知道回应些什么，被迫投入到对方的热情中去。
在张炜横抱起苏翌庭正回房干要紧事的时候，很不巧，门铃响了。
“放我下来。”
“别管他。”张炜很是懊恼，凑过去想继续吻苏翌庭。
“放我下来。”苏翌庭躲开，又重复了一遍。
张炜怏怏不乐地放下苏翌庭，斜倚在墙上看着她开门。
“小优？”苏翌庭看到门口穿着睡衣拖鞋的余可优一愣，没多想，只怕这孩子站在外面会冻着，立马把她拉进门。
“苏老师……”余可优一进门就发现了站在苏翌庭身边的男人，站在原地，不动了。
“这是我的丈夫，张炜。”苏翌庭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介绍得略微不自然。打心底说，她真的不想让余可优见到张炜，所以在张炜在家的这段日子，她推掉了余可优的课程安排。
“你好。”余可优点点头。
眼前的男人衬衫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肌肉，余可优没好意思多看，回过来看苏翌庭。目光恰好对上她颈间一处红斑，像是……
余可优不敢想下去，她看过很多小说，电影，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强迫自己不去看那里，正视苏翌庭带着绯红的脸。
她的唇，比往常鲜艳好多……
“对不起，苏老师。”
没等苏翌庭反应过来，余可优开门一路狂奔下楼。
“余可优！”苏翌庭在门口大声唤她。
是我的错。
余可优在大街上肆无忌惮地奔跑。
她是有丈夫的人。
身边有人怪异地看她。
我为什么要难受？
擦到了一个路人，那人骂她，余可优没理踩，继续奔跑着。
他们是夫妻，要破坏他们的人是我啊。
一直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想和她在一起啊。她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是我的啊，我到底在难受什么啊？
哪怕那个男人摸过她身体的每一寸，又关我什么事？
双腿迈动得越来越快，呼吸节奏开始跟不上步子的频率，中途丢了碍事的拖鞋。冰冷的空气快速吸进去，又吐出来。肺好痛，让余可优觉得肺泡一个个在爆破，都要死掉了。
余可优还在奔跑……奔跑……长发在身后带起来的疾风里肆虐地飞舞，呼呼作响。
“余可优！”天完全黑了，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余可优在一条行人稀少的街口用力大声吼着自己的名字。
“你什么都不是，不是……”声音一下子低下来，呢喃着，余可优才觉得真的累了。跪倒积雪的街边，仰面躺下去。
你没资格为她做任何事。
天空中又开始飘起雪花，闭上眼，感受着凉凉的雪花落在自己的脸上。
“妈妈，那个姐姐在干嘛？”
“不知道，快走快走。”母亲催促好奇的儿子离开，好像余可优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妈妈……一定很担心我。
站起来，拍落身上的雪花，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开机。
一开机，就是二十几条短信。
余可优打开了一条，没来得及看，一通电话就进来了。是苏翌庭打来的，迟疑着，按下了通话键。
“小优。”苏翌庭的声音随着按键的下一秒，传进余可优的耳里。
她好像很惊喜。
“你在哪里？”苏翌庭问。
不能说，不能说，以后我和你不会再有关系了。
“我刚刚……给你妈妈打过电话，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到底在哪里？”
回答苏翌庭的还是沉默。
“小优，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很担心你。”
余可优听不得苏翌庭低声下气，忍着开口的冲动，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拿着手机，像座雕像。
“小优，告诉我好不好？我想见你，我很担心你……对不起。”苏翌庭哀求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对余可优说对不起。
“苏老师。”余可优强忍了一天的泪水终于在此刻决堤，“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抽咽着，对着手机重复着三个字。
“别哭了。”苏翌庭劝着她，自己却无声地落下两行泪水。“我来找你，好不好。”
“好。”余可优使劲点头，明知道电话那头的苏翌庭看不见。
报了自己所在的街道，大约是五分钟以后，余可优听到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在叫她。
回头，转身，肩头和发丝上沾满雪花的苏翌庭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急死我了。”苏翌庭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本来是开车过来的，车子开不进步行街，停在了附近街边，苏翌庭很着急，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我喜欢和你在雪地里一起行走，只因不小心就可以白头。
这是余可优以前刷微博时看到的一句话，此时看着苏翌庭凝视着自己，让她想掉泪。
她确信，苏翌庭心里是有她的，她的一举一动，都分明是爱啊。
“对不起。”余可优抬手擦去再次湿润的眼眶。
“你鞋呢？”苏翌庭看到她冻得发紫的脚，又急了，脱了大衣盖到余可优光着脚上。
不要对我那么好。余可优嘴一咧，哭着说：“丢了。”
“傻孩子。”苏翌庭上前一把抱住余可优，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有种失而复得的踏实感，那时，苏翌庭看着余可优奔下楼梯，她真的好怕再也见不到这个爱和她耍宝的小孩。
余可优的手悬在半空，只怕自己过于贪恋这份不属于她的温柔。苏翌庭将自己抱得越来越紧，开始让她透不过气。
街上有人走过，对她们指指点点。
我的苏妖精，怎么可以遭到别人的非议？
“回去吧。”苏翌庭抱着她说。
“我……”余可优不想回去。
“唉。”
除夕夜，本就是该和亲人团聚的日子。
“可优妈妈吗？嗯，我已经见到小优了，马上送她回来，放心吧。”
“你妈妈很着急。”苏翌庭对坐在驾驶座上对哈着气的余可优说。
“苏老师不过除夕吗？”余可优忽然冒出了这句。
“过啊。”
“那你回家吧，你的丈夫，孩子，都在家里等着你。”余可优看着道上来去的车辆说。
苏翌庭光顾着找余可优，丢下张炜和儿子一个人就出来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酒店吃饭了，而张炜应该在他爸妈那里忙着给她赔不是吧。
听到余可优这么说，苏翌庭显得不太自然：“我得先把你送回去。”
“我不重要，你家里人比较重要。”
“谁说你不重要！”反应出乎余可优的意料，苏翌庭猛地转过头瞪着她，明显是指责。
当余可优不理解她的时候，苏翌庭就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无用的。
“可我们都放弃不了我们的家人，不是吗？”看到苏翌庭空洞的眼神，余可优心疼却继续说下去，“你不希望我父母为我担心，所以着急着把我送回家。我也不想你让你的家人为你担心啊。我只希望，你能一直好好的，不要因为一个我就乱了你原来的生活。”
“余可优，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你知道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
苏翌庭刻意将车速放到很慢，在十分钟之内，还是把余可优送到了她家楼下。
“新年快乐啊，余可优。”苏翌庭笑得很好看，认识余可优是她今年最大的收获。
“苏老师。”余可优十指交叉在一起，迟疑着。在苏翌庭不解地等着她后续时，深吸了一口气，直起身子，扶住她的肩，轻轻地吻了上去。
她的嘴唇很凉。
余可优吻得很用心，哪怕这个吻只有一秒钟，她都是闭着眼用心去感受那一秒带来的感觉的。
一次，一次，就好了。
“对不起。”余可优放开苏翌庭的肩，把她抱在自己怀里。
虽然一开始很意外，但苏翌庭从头到尾都没有拒绝她。
她知道怀里的苏翌庭微微摇了摇头，手轻轻地拍着余可优的背。余可优只想哭，想大哭一场。
“是我对不起你，小优。”
余可优浅笑。我们还是都不承认的好，是吧？
推开苏翌庭，对视了许久。
那么就别再互相折磨了。
“苏老师，新年快乐。”余可优下车前对苏翌庭鞠了个躬，“我想我下个学期就不用补习化学了。”
苏翌庭一愣，旋即明白余可优的意思：“好，你自己决定。”
“我以后，会努力学习的。再见，苏老师。”
“再见。”苏翌庭面色不改地点点头。
余可优下车，关上车门，看着苏翌庭的车驶出小区。
鞭炮声很响，余可优的心却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再见了，苏妖精。
再见了，我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