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嫔没了孩子,在宫里是一件大事。芳华听说,孩子是生了出来,但是死胎,李皇后为此还掀开布看了一下证实是死胎。为了这事,赵子彻少不了发怒的,毕竟一个即将出生的皇子就这样子没了。敬嫔是何等的伤心欲绝不是芳华能想象得到的,毕竟她从来没怀过孕,未体味过一种当母亲的喜悦。
芳华想过立刻进宫的,但想到敬嫔一落胎自己就迫不及待地进宫难免招人闲话。她派人送了一份补品给敬嫔,算是尽一下妯娌情分。在王府过了几天,她还没进宫,赵灼然倒是叫她担心起来了。赵灼然整整一个晚上没回来,也不派个人回来告诉她一声,大晚上她派人出去找的人回来说,赵灼然下朝之后就不见了人影,听说去京郊。她呢,在王府是睁着眼过了一个晚上。
赵灼然一回来,她就迫不及待地责问:“你到哪里去了?你一个晚上都不回来,难道就不会派个人回来说一下……”见到赵灼然一脸的疲倦,她顿时软了下来,问:“吃了早饭了?”赵灼然挣了睁眼皮,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下,她说:“没呢!”
芳华叫人去准备早饭,在赵灼然吃早饭的时候,又叫人去准备洗澡水。热腾腾的水汽往上冒,芳华一面往里面放点花瓣,一面温柔地问:“昨晚到哪儿了?我派去找你的人说你去了京郊。”赵灼然头靠在浴桶边上,两眼是睁也睁不开。听见芳华的话,她睁开眼说:“去了京郊的巡防军的帐营。”芳华问;“你去哪里做什么?”
赵灼然嗯了一下,没说什么。芳华见她这么劳累,没再问下去。她挽起袖子,替赵灼然按揉起来……赵灼然闷哼了一声,笑说:“娶个媳妇就是不同,舒服!”芳华使劲在她肩上掐了一下,说:“下一回就换你。”赵灼然说:“行!”
洗的差不多了,赵灼然还赖在浴桶里,芳华出尽吃奶的里才把她拉起来。好不容易套上衣服,赵灼然就跟没长骨头一样往芳华身上靠去。芳华一晚没睡,哪里的力气去支撑那么一个大活人?她后退了几步,推了推赵灼然:“赵灼然,正经点!”
赵灼然说:“我累,打了十多年仗,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累,看来是年纪大不中用。”芳华嘟囔:“一个晚上不见人,也不知道干了什么混账事了!”赵灼然站好了,伸了一个懒腰,没点正经地说:“还真让你说对了,干了一笔混账事。成了,大齐朝的子子孙孙都会记住我这个不忠不义的齐悦王。”芳华扫了一眼她,两分迷糊八分不清醒,就没把她的话搁在心上,说:“你最混账的事就是把皇位丢了,不过,降服了胡人,算是功过相抵。大齐朝的子子孙孙会记得有那么一个英勇善战的齐悦王。”
赵灼然笑说:“当皇上不见得是天下第一快乐事,光是那后宫就够愁的了。我呢,第一等快活事就是娶了个柏芳华,以后自由自在。”
芳华被她哄得喜滋滋的是不用说的,说:“没点正经!”
“你瞧瞧你,我正经的时候,你嫌我闷,我不正经的时候你又说没点正经。你还不是一般的难伺候。”
芳华把里衣扔给赵灼然,好不客气说:“我就是这么难伺候的了,反正你伺候那么多年了,就再委屈下半辈子吧!” 赵灼然一面整衣,一面干笑了好几下子。一宿没睡,小两口相拥而眠。
一眨眼,又过了七八天。
因为受到刘一正的弹劾,赵灼然已经两天没去上朝了,省得上朝听自己的不检点。弹劾她的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纯粹是鸡蛋里面挑骨头,没事找事。对素未谋面的新丞相这点鸡肠雀肚,她大肚得很,未予以理睬。
京城是个闷得很的地方,除了头顶上的一片天还是一片天,芳华似乎除了陪赵灼然陪荣涵外,只能眼巴巴的。以前,在都城还能骑个马什么的,现在只能关在王府里。没法子,只能过都城以前的生活了,反正赵灼然空闲得很,夜夜笙歌,寻欢作乐。
齐悦王就是齐悦王,一声令下,数十里外的盛开的牡丹都给搬进了王府,往后院一放,跟含苞待放的桃花挤在一块,锦色无限。芳华闲来无事,就在这些花丛中跳上一舞,让赵灼然把自己的美姿画下来,等老的时候跟赵灼然一起回味一下。赵灼然即兴之余,不忘在画的一侧提上一首诗。
好日子过多,难免有人把齐悦王沉迷酒色诸如此类的事传到宫里去,说是荒淫无度。梁太后听了,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小两口进宫请安。天亮了许久,赵灼然还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什么都抛到脑后去,这可苦了一直在等候的张公公了。他一直在外厅踱步,踱来踱去还是不见赵灼然的人,下人说去敲了门,但迟迟还未见小两口。
里面是个什么光景,外头的人是没法想的。地上一堆衣裳乱七八糟的,人一早醒了可就是不起来,素锦来催了两次还软软地搁在床上。上面是一床被褥,被褥下的两人就跟没长骨头一样,软绵绵地叠在一起,芳华趴在赵灼然的后背上,赵灼然则趴在软枕上。似睡非睡,似醒未醒。
芳华戳了戳赵灼然:“赵灼然,起来进宫了。”赵灼然掀开一下眼皮儿,没吱声。过了一会儿,方说:“早着。”芳华伸手揉了一下肩:“外面的还在候着。”赵灼然满不在乎地说:“那就让他候着。”芳华坐起来,把手指当成梳子梳了一下头发,赵灼然也跟着坐了起来,动动这动动那的,说:“让你枕着睡了一晚,后背可难受。”芳华不讲理地说:“枕着你睡了一晚,我也难受,浑身都不对劲。”说罢,又睡了下去。
赵灼然把她拉了起来,说:“别睡了,再睡就正午了。”芳华说:“那吃了午膳再进宫。”赵灼然说:“行,你不怕在长乐宫跪上两个时辰的话。”芳华依在赵灼然的肩上,说:“还是都城好,只有别人给我请安,没我给别人请安的份儿。赵灼然,我们时候才能离开这里?”赵灼然想了一下,说:“不会在这呆到明年的。”
芳华抬起下巴,看着她:“我在京城呆了九个月了。”赵灼然说:“再忍耐一点。很快就到你的生辰了,想要什么?”芳华娇笑一下,说:“我要你就够了。”赵灼然灿烂地一笑,在她的脖颈上轻咬了一口:“那我就是你的。”
在房里磨蹭了一下,两人换上衣裳。随意吃过一点东西后,坐上马车进宫去了。到了梁太后那里,碰巧荣妃九皇子也在。两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一个说:“儿臣,”另一个立刻借口说:“儿媳,”方齐齐说:“给母后请安,愿母后福寿安康!”
梁太后“嗯”了一声,说:“都起来吧。”姑姑立刻搬来两张凳子,让她俩对着荣妃母子坐在梁太后手底下。梁太后看起来心情不错,见了芳华也没甩冷脸,听和蔼的,不知道是不是荣妃在场才这样。芳华看了看九皇子,便把目光转向荣妃。母子俩除了唇以外就没什么相似的地方,倒是九皇子的眉头跟赵子彻像得很,要是轻轻一皱,准时如出一辙。
荣妃对梁太后笑说:“母后,你瞧齐悦王跟王妃的模样,越看越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芳华故作羞涩地笑了一下,倒是赵灼然真心实意笑了。梁太后说:“在一起久了,什么都会沾上一点,这容貌自然也是这个道理。”
“姻缘天注定,我看啊,齐悦王跟王妃是上辈子就让月老拉在一块的。”荣妃笑眯眯的,“哪像弘贤,我给他挑了好几个女子,他都说不好,我这当娘的真不知道他想要个什么样的女子。为了这事,我是愁得好几天吃不下饭了。”
梁太后看着弘贤,说:“弘贤你也不小了,应该照你母妃说的那样,挑个侍妾,再不,哀家给你挑一个。”
九皇子不过十四,可看起来像是十六七的。弘贤笑说:“奶奶你又跟着母妃拿我来打趣取笑了,孙儿不过十四,正是读圣贤书的时候,要个侍妾做什么?十五皇叔不也是过了弱冠之年才把皇婶娶进门的么?保家卫国才是好男儿的重中之重。”
芳华真想跟他说,你十五皇叔当年是不得不娶,而不是什么保家卫国才是好男儿的重中之重……赵灼然笑说:“弘贤,你父皇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有侍妾了。为了我们大齐朝的百子千孙,你也得学学你父皇。”
荣妃在一旁附和:“这下子,可不是母妃一个人说了你了,连十五皇叔都这样子说了。”把脸转向梁太后说:“母后,你得要为弘贤定下一门亲事才是,我这个当母妃说的他不听,你说了他一定听。”
芳华总算是明白荣妃是什么意思了,让梁太后给九皇子指定一门亲事。她看了一眼九皇子,他似乎对自己母亲的提议并不是那么开心。
九皇子说:“儿臣还小,不想为了儿女私情耽搁了读书。”梁太后不管他的说法,而是站到荣妃一边去,说:“弘贤,你母妃说得对,你身边有个人照顾也好。哀家看来看去,觉得这定国公的三女儿不错,知书识礼,又温柔贤淑。”
芳华在脑海里想了一遍,方才把这定国公是个什么底子想了起来。在大齐朝,定国公算不上是个什么顶厉害人物,但其祖上出过不少的武将,其中不乏大齐朝建朝以来仅有的两个辅国大将军。九皇子娶了定国公的女儿,这会是一门不错的亲事。
“妾身也曾听过这定国公的女儿个个是姿容出众,又是知书达礼的小姐。”荣妃依旧是笑眯眯的,她看向芳华,故作惊讶的样子,说:“说起这定国公,还是王妃你的远房亲戚呢!按辈分,这定国公的三小姐还是你的表妹呢!”
芳华是一头雾水。她跟定国公是哪门子的远房亲戚?她从来没听她爹说过有这么一门亲戚,除非是她娘那边的远房亲戚。亲疏有别,自打她娘嫁给了她爹,还管什么娘家那边的亲戚呢?不过,荣妃对她跟定国公之间的亲戚关系这么清楚,必定是了解哪个国公的女儿会让九皇子更加锦上添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