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灼然看了芳华好一阵子,看着她挺认真的样子,就笑了出来,说:“醋坛子打翻了?”
在她看来,芳华就是多心了。这怎么可能?虽说,碧珠跟在她身边很多年了,可俩人是主仆关系,循规蹈矩的,没什么不轨。而且,在此之前,赵灼然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好那一口的。遇上芳华这个妖精后,才赫然发现自己也能爱上女子。
“谁醋坛子打翻了?我问你信不信呢!”芳华没好气地瞟了赵灼然一眼。有时候她真的特讨厌赵灼然这个死样,跟她说正事的时候一脸的没正经,真是恨不得掐她两下子,让她好好地跟自己说话。
“你瞎猜什么呢,什么仰慕不仰慕的,你想多了。”被窝下,赵灼然伸过手,将芳华搂紧一点。“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地养病。过两天,等你病好了一点,就先回都城——”
“还说天天把我带在身边?光说不做。”
“这乱得很,没准又打仗了。我派人跟着你,你就乖乖地守在都城,迟点我就回去了。”
“你就不怕我在都城出事么?凤凰城离都城可有两天的路程,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救得了我。”芳华还真怕老太后耍什么花样,连让她进京都省了。隔了半年才能见上赵灼然一面,一个小病就甭想打发她回去。
“瞎说什么呢?天塌下来,有我呢。”
“没准你今年的除夕不会回都城陪我。一年见一回,你还真拿我当织女了。我知道,要是我留在凤凰城,没准又有流言说我狐媚惑主帅了。一个月,我就留在这边一个月。”
芳华说的,正是赵灼然担心的。打仗还带着一个女人,传出去还不真是什么好名声。以前赫赫有名的齐悦王,现在都快叫芳华的狐媚毁了一大半了。梁太后就是冲着这狐媚的罪名才让芳华进京的,赵灼然不敢让芳华逗留在凤凰城了。
“芳华——”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我病还没好。等我的病完全好了,再走,这这行了吧。”芳华哀求之余,不忘耍小心计。“你也知道,你是打仗的,一有点什么事儿就得去打仗。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都城?没准是明年,没准是后年,倒霉一点,等你收拾完了胡人才能回去呢?”
赵灼然的确不想芳华走,毕竟两人现在是聚少离多,能在一块就多在一块。她想还是等芳华病一好,才送她走。可是,她终究是敌不过芳华这个妖孽,芳华这一逗留,不是一个月了,而是三个月。当然,这是后话了。
芳华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脸色也恢复了先前的红润。有赵灼然在身边,她心情大好,干什么都是带劲的。当然,只要她不看见碧珠这个叛徒。她就知道是碧珠把自己跟赵灼然的事儿捅给梁太后的,还能对这个女人和颜悦色的话,她觉得太对不起自己了。不过,看在赵灼然的份上,她没为难碧珠。
有一次,芳华问赵灼然:你为什么还把她留在身边?当时,赵灼然回了她一句:要是做出这事的是春儿,你会一脚踹开她么?
春儿之于芳华,好比碧珠之于赵灼然。
赵灼然当然知道这两个女人是天命不和,就把碧珠调离自己的身边,不用她伺候自己了,省得芳华看的闹心,也省得碧珠板着一张脸。赵灼然这样子做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可到了碧珠的眼里,完了。这明摆着就是芳华搞的鬼,是芳华让她不能伺候赵灼然的。现在,芳华做什么,在她看来,都跟狐媚这两字扯上关系。
六月的凤凰城比都城热多了。
凤凰城的事儿传到了京城那边,当然是少不了皇帝的问责,活像马贼入城烧抢掳掠是赵灼然指使的一样。
马贼收敛多了,可这让赵灼然头痛了。她可是恨不得马贼有多嚣张就嚣张的,最好就是带兵来犯,省得她亲自带兵深入大漠去攻打。芳华知道她忙得很,就甚少去打扰她。有时候,芳华一连两天见不到赵灼然也是正常的。
今儿,赵灼然难得没那么忙了,芳华自然是少不了黏在她身边的,哪怕是给她磨磨墨,跟她说一会儿话。
赵灼然晓得她是念着自己了,就特意让人搬案几进了房间,地上铺了一张干净的毯子就就坐了上去,还特意吩咐没什么要事就别来打扰。
京城一下子来了好几封信,看得赵灼然连眉头都皱起来了。芳华就猜到了十有八九赵子彻又在怪责她了,就问:“京城那边怎么了?”
赵灼然将信递给芳华,叫芳华自己看去。
芳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看了起来。朝中的事儿,她这个女子本来不该过问的,更加不应该看赵子彻给赵灼然的信。可这不恰恰说明了,赵灼然对芳华的毫无隐瞒了么?信中除了凤凰城一事外,赵子彻还让一个年轻的武官成了赵灼然的麾下。
皇帝封当将军就让谁当,可是让一个既没打过几年仗,也没什么功绩的将士一下子荣升安北将军,位居黄大将军等几位老将军之下,实在有点不像话。赵灼然皱眉,恐怕在前线几位老将军也会皱眉。芳华猜,等一抚平胡人,没准赵灼然那帅印就得上缴了。当皇帝心机重,此话不假。芳华想,要是皇帝连赵灼然都不能完全信任的话,这大齐朝没几个人能让赵子彻信任的。
换个立场,芳华是巴不得赵灼然不当什么镇北大将军的,省得赵灼然的人一在战场,她的心就跟悬起来。她一声不吭,只得默默地磨墨。
赵灼然提起笔,沾了沾墨,写了起来。芳华在一旁给她扇扇子,让她没这么燥热。
这会儿,碧珠进来了。
仇人见面,自然是冷着脸的。
碧珠一见芳华那打扮,高腰襦裙半裸、胸,套在身上的纱质的大袖衫就跟没穿一样,净是透明的,那媚态,没让老百姓叫错——妖妇。
“主公,牧信之牧修之两兄弟回来了,说有要事禀告。要不要现在就——”
赵灼然知道这两兄弟所谓的要事也不会重要到哪儿去的,就懒得见了,想好好休息一天,就说:“明儿再让他们过来吧,我今儿没空。”
一听到赵灼然说没空,碧珠就把目光放到芳华身上。
芳华明白这厌恶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也不在乎。让人说狐媚妖妇说多了,她一早已经变得不在乎了。
“可是——”
芳华抢了,说:“王说了,不见。刘中郎将,用不着这么执着。”难得赵灼然抽出时间来陪她,她怎么可能让赵灼然让人撬走呢?没门。
“主公,牧信之带回来的消息可能——”
“知道了,”赵灼然还是那副样子,写自己的信,压根连头都没抬起来瞅一眼碧珠,就说:“下去吧。”
瞧着碧珠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芳华就忍不住有些小得意了,当下就往赵灼然身上靠了靠,那小样,那占了便宜的坏笑,明摆着就是要告诉碧珠赵灼然今儿是她的,谁都别想撬走赵灼然。
碧珠很恨地看了芳华好几眼,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是。”
芳华就跟打胜仗一样,轻靠在赵灼然的肩膀上,笑得两眼都挤了起来。碧珠一走,她就抱着赵灼然的脖子,放声笑了起来。
“有你这么小心眼的么?”赵灼然放下笔,假装气恼地呵斥芳华。“弄得跟仇人一样,像什么话?”芳华那些小动作,她用眼角看得一清二楚。
“谁叫她背地里捅了我一刀,还差一点让我去了京城。我有没对她做什么,你着什么急啊?赵灼然,我真的怀疑,到底我是重要一点,还是她重要一点?”
赵灼然无奈。谁比谁更重要,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还犯得着问么?
芳华瞧她一脸的无奈,就笑着往她怀里钻去,还不忘撩拨她。大半年没跟赵灼然亲热了,她还真有想念了那滋味了。
耐不住的,还有赵灼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