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又或者称之霸占这种感觉不是男子独有的,最起码这一刻的芳华就是这种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碧珠就跟鬼一样出现了,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跟赵灼然不远处,冷漠地看着。
碧珠的注视过于灼热了,使得正埋头弹京城小调的芳华抬起头来。当她看到碧珠就要活剥她的眼神,惊愕之下,她更觉不舒服。她知道碧珠是来叫醒赵灼然,是来打扰她跟赵灼然难得的共聚。
在芳华看来,这好比碧珠要抢走赵灼然一样。她现在只想把赵灼然留在自己的身边,哪怕赵灼然是睡觉的,不跟她说话。
赵灼然睡的很香,只是她这个姿势一长,便让芳华觉得她的肩膀有点酸了。继续拨弄琴弦,芳华问:“刘中郎将,有事么?”
“前线的黄大将军来密信了,估计战事有急。”
芳华不想这个节骨眼上胡人又来侵犯,坏了自己的好事。赵灼然难得回来一趟,天晓得她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每次芳华想到赵灼然在战场上,她就有点担心提心吊胆的。
“胡人又来侵犯么?”
“不知道。”
芳华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叫醒赵灼然。赵灼然很累,像是几天没睡觉一样,她不忍心叫醒她,可战事刻不容缓。还是过一会儿,再叫醒王吧,她想。另外,出于私心,她渴望赵灼然多陪自己一下。
“等王醒来,我会告诉她的。”
“王妃,战事不能耽搁。”
芳华怒瞪了碧珠一眼,一下子想不出借口来反驳她。
“你去叫下人泡一壶茶,再去叫厨子弄点吃的。王醒了肯定会饿的。”
芳华本来是想支开碧珠的,让自己跟赵灼然再单独处一会儿的,可她没想到碧珠叫了一声,让其他将士去办了。看着一动不动地站着的碧珠,芳华心里头憋了一口气。不得不,她摇了一下赵灼然,轻声说道:“王,前方来战报了。”
碧珠一声不吭地看着。
一开始,赵灼然并没有什么反应,直到芳华多推了两下子,她才懵懵懂懂地睁开眼。一见到芳华近在咫尺的脸庞,她吓了一跳,然后迅速低下头来瞧了自己一下。见自己没一丁点的不对劲,才松了一口气。瞟了一眼芳华,她暗想自己怎么会睡着了的。
芳华对她一前一后的反应就纳闷了。
赵灼然恢复波澜不惊的样子后,瞥见了碧珠就立在一旁,就拍了拍脑袋问了:“刘中郎将,有什么事么?”
“前方来密信了。”
“嗯。”赵灼然挥了挥手,“你先下去。”
碧珠扫了芳华一眼:“是。”
碧珠离开一阵子了,赵灼然都没说话,只是半低着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芳华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就盯着她。赵灼然脸上的刀疤淡了一点,整张脸比芳华第一次见到那会儿俊气多了。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蹦进芳华的脑子里:赵灼然上了战场不是生就是死,在此之前,我要留住他的人,就算留不住他的人,也要留住他的心。
芳华不肯认输,她打从骨子里不肯相信赵灼然对她一丁点的感觉也没有。她灿然一笑,狡黠的亮点从眼里飞过。很突然地,她伸手扣住赵灼然的脖子。
赵灼然吓了一跳,差一点就推开她了。可赵灼然一见芳华期待的笑脸就下不了手去推开她了。芳华的身子很柔软,她不想否认这一点。她没抱过女子,甚至连碰一下的机会都难得。此时此刻,闻着芳华身上的香气,她觉得很舒服,很自在,不想放开。
赵灼然就是赵灼然,哪怕到了这个时刻,她还是跟芳华保持了一丁点的距离,没让芳华完全贴上的自己的胸怀。
长年累月的行军几乎磨光赵灼然潜意识里的□□,加上梁太后的一而再再而三叮嘱她别跟女子靠得太近,多年来她就跟僧人一样,无欲。
芳华给她的,完全是另一种感受,最起码这一刻是这样子。她抬起头来,对上芳华的眼眸,眼神中似乎有点困惑,似乎她是有什么不明了。
暧昧横生。
赵灼然失了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失了往日的分寸。
芳华也一样,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是,她只知道自己的脸都烫起来了,心里很是急躁。只要她稍加一点努力,再狐媚一点,赵灼然肯定会沦陷。可惜的是,她不比赵灼然高明到哪里去,她在等赵灼然给自己反应。
“王——”
被芳华这样子一叫,赵灼然猛然醒悟过来了,倏的一下子收回自己的手。一想到自己差一点就把自己的女儿身给爆出去了,她惶恐。赶紧站起来,她甚至不去看芳华的脸,说道:“本王先去处理事情,今晚不用等本王吃饭了。”芳华还没来得及回话,她就匆匆地走了,连头也不回一下。
芳华见她走了,把手放到自己跳得老快的胸口上,脸上的红晕更加红了。她知道赵灼然一定跟自己一样的,因为她感觉到赵灼然在紧张。
再过几天,我一定能把赵灼然给俘虏了,芳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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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那会儿,赵灼然果然没来跟芳华一起吃饭。芳华叫人去请,回来的人说王不在房间,也不在书房。一句话,赵灼然就是不知道藏哪里去了。
芳华想明天她就准能看见赵灼然。
可是,一连两天,赵灼然就跟人间蒸发一样,她真是挖地三尺也找不着赵灼然的人。她搞不懂赵灼然怎么了,明明那天她俩还好好的,赵灼然还亲自教她弹琴。
芳华压根没想到赵灼然这是在躲避她,还贴心地为赵灼然找到一个借口:赵灼然一定是去忙自己的事儿了,前线的黄大将军不是给她写密信了么?
相思入骨了。
第三天傍晚,赵灼然终于出现了,就跟往日没什么两样。当其时,芳华刚坐下来,打算吃饭。一见着赵灼然走进膳听,她笑了起来。
芳华站起来,给她行了个礼,方说:“王,回来了。”
赵灼然“嗯”了一声就坐了下来,然后不支声就拿起筷子的就吃了,完全没理会芳华的意思。
芳华一面盯着她,一面吃饭,心里嘀咕她究竟是怎么了。顿时,芳华又想起那天俩人在桃花林子挺开心的,心想赵灼然十有八九是碰上什么事儿了,没准是行军打仗方面的。
“看着我干什么?”赵灼然冷不防地问。
芳华把饭吞了下去之后,说:“你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没。”
“那你这两天去哪了?”
赵灼然瞟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芳华被她这眼神一瞅,再让她的语气一激,脑子就不禁想起她俩那次吵架的事儿了。她总觉得赵灼然对她有所怀疑,怀疑她是敌军派来的细作,怀疑她当这个王妃是有所图。放下碗筷,她一下子变得冷漠起来:“怎么?怕我是细作么?”
赵灼然也跟着碗筷,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的确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不习惯别人过问她的去向,仅此而已。
不是这个意思,在芳华的耳里就是这个意思了,她不知道赵灼然这么提防她做什么。她是王妃,放着个王妃不当做细作,她不是脑子进水了就是被驴子踢了?
“当妻子的不应该过问一下丈夫么?不应该过问一下他失踪了三天去了哪里么?还是你觉得我对你不闻不问才是正常?”
芳华站起来,冷着脸出去了。
赵灼然看着她走出去就没胃口吃饭了,就让人把饭撤了下去。芳华气什么,她一清二楚,可她也是无心的。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赵灼然。打仗的年头,哪个当主帅的不会想在对方的身边安插一个细作好套去情报。而最便利的,就是安插一个在睡在对手身边的女人。
消失的三天,赵灼然只不过是到外面转了几圈,到其他地方看了看。说到底,她是在躲避芳华。那一天,芳华给她的感觉太陌生了,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惊慌失措之余,她更想搞清楚。
现在回过头来,赵灼然看到了不一样的芳华,也看到了不一样的自己。一开始她以为芳华只不过是个举止略为大胆的女子,有点表里不一,还有性子烈了一点没半点京城官家小姐的派头外,跟其他女子没什么不一样。现在,她看芳华更多是带着情感的。
过去,她的生活都是一板一眼,没什么大的起伏。倘若真的要说起伏的话,她的起伏就在战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去。早年在宫中,后来到了封地,再后来的行军,她的一切都被安排好了,她从来没反抗过。现在,她的生活开始有起伏了。
她喜欢芳华给自己的感觉,这感觉不是起于那天芳华突然抱了她一下,而是这接近两个多月来的相处。她喜欢挑芳华的毛病,喜欢调侃芳华。在芳华呆在一块,她的确很轻松自在,而不是一脑子的打仗。
她只是喜欢芳华罢了,没有别的,她想。
前线没什么大的事儿,只是偶尔胡人来侵犯一下,但规模不大,主要目的还是想骚扰一下正在修筑的城楼城墙。赵灼然是铁了心想在靠近胡人那一边的关长谷谷口修一座城池的了,想把胡人堵死在关长谷外,她还想是把大齐朝的老百姓赶到那城池生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