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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火(十)

元明清这个人性格眼高于顶,还不曾把公司里小小的职员放心里过。但是唯一叫她咬牙切齿抛出好处的人就是唐宋。

元明清说,唐宋这个人就是万能胶,能在任何场合任何时间发挥重大作用。

最主要是唐宋好用。

只要有足够的价码,唐宋就愿意做事,干脆利落比谁都要直接。

她对唐宋是一万个满意,用过一次就忘不了。

元明清一心想要把唐宋挖过去,王梓是一百个不可能,如果没有唐宋,她的工作会乱成一团。

与公与私,王梓都会留下唐宋。

不过元明清说借也不是没有不可能,这段时间部门清闲,唐宋空下来就会胡思乱想,与其让她闲着,不如找事情让她去做,何况公关部这地方是全公司油水最多的地方,元明清也抛出了三倍工资,以唐宋的性格怎么可能让到手的钱白白流走。

王梓说:“唐宋是我的小甜心小宝贝,如果轻易给了你,她就会认为我不重视她。”

元明清用哼声回答她,分明就是在讲条件,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她挑起细长的眉,带着笑意,说:“只要她做的让我满意,我不介意再在私底下送她一点福利。”

“什么福利?”

元明清说:“那看我们部门还要多少员工福利剩下的我就酌情送给她。”

“你可以打电话问她。”王梓为自己手下谋到了福利,在适可而止的时候松了口,公关部的员工福利可不是自己部门那台咖啡机那么简单,公关部是公司的门面,为了让他们有面子出去见人,公司不惜下大血本包装,也不断有厂商送来好处让他们免费拿免费用。元明清出手不会小气。

就知道这样。元明清心里暗骂,从来只有别人求着来这里的,她要做的就是坐在办公桌后面挑三拣四。

如果让别人知道她为了借一个秘书需要对人家威逼利用再加金钱诱惑,没准会沦为笑话供大家取乐。

元明清有一点点不舒服,为了面子。倒不是为了钱,工资是公司在付,福利也是公司的,她自己没掏出一分钱。

第二个员工跑进来吐,是对方的职员,元明清看时间,是她出场的时候,她掐灭了手中的烟,说:“我的工作时间到,你们自便。”

王梓说:“这次拿下合同的几率不大。”

“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我?”元明清开玩笑地说,拨弄着她海藻般卷曲柔软的长发,到化妆镜前,从包里拿出一管口红补妆。

王梓示意简白坐到自己这边来,简白挪了地方,到她旁边。

元明清从镜子里看到两人亲密互动,微笑起来,抿起红唇,让口红看起来自然一点。

“小胡说他们来就没有打算签合同,那边的老总无意在上海找合作单位,只不过是来这里打打名气,捞了点名声转身就走,真要是签下合同还要费心在在这个市场上,上海的市场接近饱和,他们更愿意往二线城市发展。”

元明清用尾指指腹擦去唇角溢出的唇膏,镜中的女子红唇白齿,让她非常满意。

她把唇膏收起来,一边说:“那男人倒是诚实,我现在开始欣赏他了。不过既然我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就算他们不把合约留下来,至少也要从他们尾巴上拔下几根毛。”

啪,口红合上。

元明清转身靠在洗手台边上,面对着两人,说:“ok,你们继续在卫生间里谈情说爱,老娘我要做事去了,王梓明天把我的助理送到我公司门口,我现金日结,绝对不会拖欠她工资。还有你的小秘书,晚安。”

她挥挥手,带着微笑离开,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在占了便宜以后不忘舔着唇角,洋溢着幸福。

简白看着她婀娜的背影,想这个人连背影能让人想到风情万种这个词。

王梓说:“我猜,你脑海里浮现的一个词是妖孽。”

“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就是妖孽。”王梓摸摸她的头,说:“元明清的本事大的很,不过你还是不要接触她的好,免得被她弄哭。”

简白哭笑不得。元明清与她才第一次见面,以后再见面的可能也不大,王梓这番提醒是严重了。或者王梓以为她还有可能长久呆下去吗?

元明清是简白从不曾见识过的人,她世故,美艳,认识到自己的魅力并且善用她自己的魅力。在商场上征战不避讳自己的性别,用美丽去融化男人的防卫,得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王梓让简白开了眼界,她的世界不再只有井底那么大。

王梓带领着简白走进这个都市丛林里,为她打开一扇扇门,介绍她认识翻滚在红尘世界里的各色人物,又站在她的面前替她挡去不必要的伤害。

简白在想,能遇见王梓,大概是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得之,我幸。

遇见便是幸运。

王梓不想简白太晚回去,于是说:“是时间回去了,元明清压阵,我们这些闲杂人等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你也该早点回家,我送你回去。”

“嗯。她很厉害。”简白的赞美是纯粹出于对元明清的欣赏。

王梓承认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吃味,或是嫉妒。简白对只见过一面的人表示极大的赞美,让她舌头发酸。

再次回到包厢里,发现这里的人已经喝高,一旦酒精发挥了作用,大家都会忘记立场,很快就团结在一起变成了同一国的人,勾肩搭背,再难缠的家伙也变得好说话。

王梓进来后说些话,为自己没有陪大家尽兴而道歉,祝大家玩的愉快,喝了酒以后,挥手离开。

走之前和元明清交换了眼色,元明清的眼神在说,胜利在握。

上海的夜晚是不灭的灯,五颜六色的灯光点亮了城市的夜晚,抹去人脸上的倦意,将人从自然的睡梦里拉出来。

坐在行进的车子里观察外面的人,会看到不同的人生。

行人怀揣着苍白的梦想,按着自己的轨迹前进。

王梓一直送简白到她家门口,简白不再对她隐瞒自己的隐私,向她坦白一切。

这段路包括塞车时间一共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简白却觉得太过短促,坐在车上的时光是静谧的,她离自己心爱的人那么近,可是一转眼车就到了家门口,而她们将面对分离。

车停下以后,简白没立刻起身,她只想多偷一点时光给自己,让王梓多陪自己几分钟,哪怕是几分钟也好。只要是她的,都是好的。

王梓与简白有一样的想法,她把车里的灯打开,打开了音乐,两人都不看彼此,却将对方放在心口。

“很晚了。”简白怅然地说。

是啊。时光流走,连抓都抓不住,想要她凝固,却无能为力。

“我该回家了,晚安。”简白对王梓说。

两人的脸慢慢靠近,情不自禁地想要偷取最后一点甜蜜。

突然一辆车驶过来,停在大门前,车头灯正对着她们,灯光刺目,惊醒了她们。

王梓在简白的眼中看到了失望,她按住简白的手,用力握住,说:“别依依不舍,没有分别哪里来明天的相见。明天早一点来办公室,我等你。”

“好。”

手紧握在一起,握住对方的温度,也让自己的心贴着对方的心。

简白走下车,向王梓说再见。

王梓叫她进门,她在这里看着她走进去再走。

简白不想王梓在这里呆太久,于是走的很快,走到大门口,门卫认出她的身份后把雕花大门打开,简白回过头,看王梓最后一眼,然后才进门。

王梓看着她进去以后才把车掉转方向往酒店去。

王梓去宠物店里把果果领回来。果果躲在笼子的角落里,始终不肯钻出来。

它在闹脾气,因为王梓将它遗忘了很久,它久等不见她来,于是对她生气。

王梓柔声哄着它,连别的笼子里的猫儿也心动,果果才勉强愿意从它的小世界里出来,扑到它的主人身上。

王梓摸着它柔软的毛,小小的脑海,将它纳入怀中。

果果越发的胖了,圆滚滚的,再这样养下去没几个月就会变成加菲猫。

王梓很喜欢加菲猫,虽然它无耻又自我,确是可爱的,说到底是它仗着主人的爱有了任意妄为的权利。

王梓想宠果果,所以想把它养成像加菲猫。

曾经,她也宠着一个人,可惜那人始终没有长过肉。

果果的小脑袋贴在她胸口的位置上,像一个贴心的小精灵。

晚上睡前接到简白打来的电话,没有说太多的话,淡淡地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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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梓决定找唐宋谈卖身这事情。

虽然她在昨天同意元明清借她的爱将过去用,但是唐宋还是有人权的,所有事情必须要经过她自己同意才行。

她把唐宋叫到办公室里来,简白很想听她怎么谈,埋头装作很用心画画的样子,其实是翘起耳朵在听她怎么开口。

王梓开门见山问:“小唐,你想不想找点别的事情做?三倍工资,有额外福利。”

在谈到钱的时候,唐宋的眼睛冒出了亮光,连镜片都挡不住,金钱像一块新鲜的肉吸引着她的注意力,但是在热血冲动的时候还是不忘记说最重要的事情:“什么类型的工作?时间?地点?合作人?另外,我现在的工资怎么办?”

“其实,是别的部门的人向我借你一用,我就答应了她,你到那边工作的时间不会太长,一个星期或是半个月就能回来。这边的工资依旧保留,”

“那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找别人?”唐宋快要跳进陷阱里了,在最后一步突然刹住。

“因为你才是她想要的。”王梓微笑着说。

唐宋像是预感到威胁靠近,汗毛直立,问:“那人是谁?”

王梓点点她身后,说:“来了。”

“我来领我的奴隶,你让她点头了吗?”门口传来柔媚的声音。

王梓了然地点头,唐宋却像被猫盯上的猎物在强大的杀气之下只能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随之而来的元明清身上的香水味,像她的性格一样热烈霸道,媚进骨子里。

唐宋说:“我拒绝。”

“原工资保留下再加三倍工资,你做一个礼拜就顶的上你做一个月,这样的好事是老天给你的你不要就是辜负了老天的好心,会被诅咒的。”元明清走到唐宋身边,伸手就想摘她的眼镜,却被唐宋一巴掌打开。

“不要动我的眼镜。”唐宋恶狠狠地说。

元明清被人嫌弃地彻底,她很无奈地对王梓说:“她还是这个态度。”

“因为你是关系户,又没给她留下好的第一印象,她会讨厌你是理所当然。”王梓在一边凉凉地说。

元明清的纤纤玉指点向简白:“简小白也是关系户,为什么唐宋就不讨厌她单单讨厌我?”

简白靠关系进来,势力很大,做的工作确实小秘书,简白要的就是平静,但是元明清不一样,元明清是彻底的关系户,也是公司最大的关系户,她是董事长的侄女,什么文凭都没有,就走马上任走进公关部,靠着关系进来,却要玩最大。

她不避讳自己的身份,举贤不避亲,现代社会不是讲求利用资源达到经济最大化吗。

简白这个无辜的人也被拉扯进来,抬起头,目光在三个人之间游走,她们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让她快要窒息。

她站起身,说:“想要喝什么?”

“咖啡。”王梓说。

“红茶。”元明清说。

唐宋说:“白开水。”

简白赶紧逃离这个房间。

元明清在简白的位置上坐下,看向王梓,笑着说:“你们两人靠得还真是近。就一手的距离。”

唐宋说:“我不适合做公关工作,不是你要的人选。”

“不,我觉得你才是最适合的。王梓,你知道为什么我非要唐宋吗?”

“因为她不会被你吸引被你迷得七荤八素。”王梓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笑声从元明清的红唇中溢出:“谁都爱我,包括她也是。”

“自恋狂。”唐宋低骂。

“我刚上任的时你把她借给我用,那天以后我发现我招来的助理没一个尽职的。”元明清看着唐宋说。

那是元明清刚进公司,她进公司不从基层做起,直接就跳上了现在的位置,刚知道自己的办公室在那里就要工作,那时候身边没一个人手,又不知道该用谁,公司就调拨几个临时员工到她手下做事。

唐宋是那些人中最不起眼的,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元明清怀疑她能不能把工作做好。

三天后,别的助理都倒下来,唐宋依旧效率惊人,不但把公关部乱成一团的档案整理好,还记住了有关集团的资料,当元明清带着唐宋参加宴会,元明清都不认识这些集团老总,更记不住他们代表的公司,是唐宋在一边告诉她他们的资料让她刚上任也做的游刃有余。

后来唐宋做了几天就走了,元明清就非常怀念她。

那么好的员工,怎么就便宜了王梓呢。

元明清势在必得,她抓住唐宋最大的弱点那就是爱财,就算花大价钱也要把她买回去。

“一个星期,条件是现在的工资保留,你额外付给我三倍工资,还有员工福利。”唐宋松了口。

如果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跟元明清见面。

元明清就像是天生下来克她的。她永远无法理解这个女人的思维,更奈她没有办法。

她的脸皮比城墙还厚,信心比大海还满,又自恋又无情,又是最让她讨厌的关系户。

元明清相信结果一定会是自己赢,钱是万能的,没有人是不爱钱的。

她对王梓说:“谢谢。”

王梓说:“好好对待我的助理。”

“放心,她在我这里很安全。”

“如果她不高兴呆在你那里,就让她早点回来。”王梓这个上司也是世上少有的豁达,提供机会让下属赚外快去。

唐宋说:“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去楼上,你的工资就放在你未来几天的办公桌的抽屉里。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连号新钞。”

钱……唐宋屈服了。

元明清的手放在门把上,说:“对不起,唐宋我借走了。”

“好好用。”

简白端着茶回来,办公室里只剩下王梓。唐宋也不在她的桌子上。

“你把她卖了?”

“不。我是帮她。”

“唐宋很缺钱吗?”

“没有人会嫌钱多,她不只是要养活自己,还有一个妹妹要养,压力自然是不小。”

简白惊讶地说:“唐宋有妹妹?什么样子的,你看过没有?”

“见过一次,刚读完大学,现在在律师事务所里工作。”

“和唐宋像么?”

简白再好奇下去就快变成好奇宝宝了。

王梓拿过她的咖啡,饮了一口,说:“她的妹妹是短发,像一个男孩子,性格是倔强的很。唯一像的是她们的脸,唐宋是娃娃脸,她妹妹也是。”

简白想象不出男孩模样的唐宋到底是什么样子。唐宋给她的印象太深刻,让她无法撼动。

王梓说:“昨晚睡得好吗?”

“好。做了一个好梦。”简白看着她说。

“什么美梦,不介意说出来分享。”

“很幼稚的梦,也许你会笑话我。”

“我保证不笑。”

“我梦见我住进我设计的家里,还养了一只虎皮斑纹的猫。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房子里。”简白说的那个人就是王梓,她开始做关于王梓的美梦了,是把她正式纳入自己的打算中。

说到虎皮斑纹,王梓就想到果果,虽然没有跟简白说过它的存在,但是意外的它却出现在里面。

简白因为紧张舔舔唇角,说:“是不是很幼稚?”

庆幸王梓没有笑她,而是以柔软的目光看着她,就好像认同她的梦。

“我们……”简白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她想到更企实际的东西,那就是自己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太长。

她有预感,这个梦,很快就会化为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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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may发短信给简白和王梓两人,通知她们她回国的消息,说她特别为她们准备了菜单,什么时候有空过去餐厅一趟。

再度到may的餐厅吃饭的时候,may已经将简白当做是自己的朋友,这次无差别的拥抱落在简白身上。

may刚从威尼斯回来,穿着具有浓郁异域风情的长裙,肩上披着名族风的披肩,也就是热情大方,美丽动人。

may抱住简白,上下打量她,然后露出了然的微笑,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品尝了恋爱的蜜糖,对不对?”

简白以为自己不动声色别人都看不出来,没想到may一见面就戳破了她的平静,让她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王梓握住她的手,对may说:“她的话没有恶意。”

这对人眉来眼去,看不出来的人真的是瞎子了。

may带两人到楼上预定的位置,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朵白色蔷薇。附近的桌子都是别的花,只有这里有。

不是用餐时间,餐厅里很安静,爵士乐节奏缓慢,声调慵懒,气氛变得无比美妙。

上来四五道菜,量不多,但是都被装饰起来,看起来像一幅画,而不是纯粹的食物。

may和她们坐在一起,像朋友一样享用午餐。

may问简白:“让我猜猜看,是你先告白的,我有猜错吗?”

“不,你没有猜错,的确是我先告白的。”简白微笑着说。

“而你,则是很大方地接受了?”

“是。你简直是巫师。”王梓说。

“只要了解你们的性格就会知道你们的恋爱方式。王梓是一个长情的人,她不像现代人,更像是古代的女人,抱着从一而终的观念。我和她的朋友都对她佩服之极,她可以守在一个人身边五年都不变心,如果不是她先走了王梓没准会守她一辈子。”

“may……”王梓轻轻提醒。

“抱歉,我说太多了。”may把话收回。

“没有关系,我也喜欢长相守,最好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只谈一次恋爱,然后相守到老。”简白说。

“她就像是另外一个你,王梓。”may深有感触。

王梓和简白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目光交接,眼中的笑意像藤蔓蔓延。

may说:“我先祝福你们两人,以后能细水长流白头到老。然后,我想从你们这里得到祝福。”

王梓好奇地问“你需要什么样的祝福?”

“我很快就要做妈妈了。”may宣布完以后松了一口气,好像这句话耗尽了她大半的力气。

“你说什么?孩子?”王梓以为这是may的玩笑,可是今天分明就不是愚人节。

简白没有看到王梓的异常,而是单纯的为may祝福:“恭喜你。”

王梓以严肃的表情问may:“谁的?”

may看看王梓,说:“孩子是我一个人的。”

“你……”王梓不知道该说什么,may和她一样都是拉拉,也不会为了向社会妥协而屈就与一个男人。may立志要把她的生命花在旅游和美食上,享受热恋胜过相守,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定下来。

may却有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不是为别人而生,而是为她自己。

may的眼神坚定,她用她的坚持说服王梓:“我想要一个孩子,没有别的目的,是纯粹的觉得我是时候做妈妈了。你不要以为我是被逼的,事实上现在是最好的时间要一个孩子。”

“你一个人养他?”

“还有我的妈咪,她也支持我生宝宝。在几个月前就去做了人工受精,医生说可能性不大,如果这次没有成功就打算去领养一个孩子,是前几天我觉得身体不舒服去医院做检查才知道我顺利怀上。”

听完may的话,王梓只能表示祝福:“恭喜你,我相信你一定很高兴,我也替你高兴,不管是男孩女孩,都会像你一样美丽。”

“谢谢。如果你和简白也想要孩子,我就有经验可以教给你们。”may是幸福的女人,她选择了她想要的,活得很开心。

简白见识到了另外一种人生,原来,生命可以这样灿烂和自由,跳出婚姻和家庭的枷锁,以违反常规却又那么自然的路走下去,独自前行。面对的是真实的自我,听从自己的心的声音,不被别人左右。

简白问王梓:“别人的一生都是怎么样过的?”

“每一个人的人生都不尽相同。”

“那些一生都很快乐的人,他们是怎么活的?”

王梓说:“你现在快乐吗?”

“快乐。”简白说。

“为什么你觉得快乐?”

“因为有你在我身边。”简白想明白了,一个人活的是不是快乐,与她是否自由无关,只因为她拥有的就是她想要的。

现在,她拥有的是王梓,所以她觉得快乐。

那未来呢,如果她失去了王梓,是不是就会失去了快乐?

有时候,王梓觉得简白的心离她很远,不经意间自她的眉间流露出悲伤。

她想抚平她的悲伤,想替她承担一切,但是她不会让自己擅自干涉简白的人生,简白需要自己做出选择,自己争取她想要的。

简白其实很有潜力,她有强大的可塑性,王梓带她这段时间,见证了她的改变,她可以变得更好,只要她自己想要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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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白走进家门,没想到会看到简敬文在家,脸上的微笑瞬间褪去。

他在家的时候,家里的人都不敢大声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低着头。

简白从他身边走过,轻声叫了一声:“爸。”

简敬文坐在沙发上用紫砂壶茶具泡茶,这是他的兴趣,用最好的茶叶最好的茶具泡茶,独自一个人思考。

简白不会想要去理解他在想什么,她一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像平常人家的孩子一样缠在爸爸身边。

他出声叫住了她,简白停下脚步,没有转身。

简敬文对她说:“坐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简白觉得自己在他心里是不是就是一个下属或是佣人,连说话都是用命令的语气。

简白问:“有事么?”

“明天有客人要到家里来做客,你和你妈妈去买几件新衣服,记得把自己打扮的得体一点,别丢了我的脸。”简敬文把注意力放在洗杯子这件事情上,并没有看简白一眼,但是他知道简白会听她的话。

“明天我还有工作。”

“工作,你做的那些事情能算工作吗?”简敬文发出不屑的冷哼。

简白闻言无动于衷,简敬文会这样说,她并不意外,如果他说相反的话,她才会觉得奇怪。

简敬文说:“叫你去公司上班,只是想让你去那里找点事情做,你也不用把它当回事。你的上司有难为你吗?”

“没有。爸,我明天会跟公司请假的。”

“嗯。去吧。”简敬文宽了脸色,在简白走上楼梯以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记得把自己打扮一下。”

“我知道了。”简白麻木地回答。

简白以为自己应该已经习惯了被动的接受爸爸的安排,做他最满意也是最乖顺的木偶,可是她发现自己想要反抗的冲动是越来越强烈,而就在刚才,她险些要忍不住说不要。

她的伪装在削弱,她怕自己会在某一天,忍不住打破沉静,因为她快管不住自己了。

她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打电话给王梓,告诉她明天她将会请假。

“是因为生病了的缘故才请假的吗?”电话里传来王梓关切的声音,在简白心乱如麻的时候,王梓的声音就像是一阵清风,吹去她胸口的抑郁迷雾。简白向后倒下,倒在柔软的床上摊开成大字。

她伸出手抓着床顶垂下的金色流苏。

此刻她渴望王梓的声音安抚她,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求着王梓,求你,再说一些话吧。

“不是。”简白的声音闷闷的,王梓感觉到她低沉的情绪,她是怎么了,白天一整天,简白都很开心。今天唐宋被借到元明清那里去,一整天不见她人影,公事都交给简白去做,简白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一开始接受唐宋的工作是不适应,一直都在忙碌,忙归忙,她却没有露出一丝不情愿。

送她回家的时候,简白还很高兴,虽然脸上写着疲倦,却掩饰不住她的激动。

只不过三个小时没见面,在这短短一段时间里,简白的心情从愉快变成了压抑。

王梓想知道她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还有,为什么要请明天的假。

生病吗?这个可能性不大。王梓相信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王梓关心的话让简白嘴角扬起,她说:“明天会有客人到家里做客,这个客人很重要,爸爸叫我留在家里。”

王梓沉默了,不会只是做客那么简单。

简白害怕她不说话,忙说:“你在担心什么?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没有办法拒绝,我……”

“乖,小白,我没有担心。你不用乱想。”王梓轻声安抚简白心中杂乱的思绪。

简白转身抱住枕头,把脸埋在枕头里:“姐,我一直梦想我不是现在的我,而是另外一个人,平凡简单。像这个世界上大半的人一样生活着。”

“小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

“我知道。可是我讨厌我现在的命。我恨我自己现在的身份……”

王梓听着她的话,心疼地难受,这是一个得不到爱的孩子的心声,偏偏说出这些话来的人是简白,一个年华正好的女子。

在她的身上,王梓看到了矛盾。

她心疼她,如果简白此刻在她面前多好,她就能抱住她,亲吻着她的额头,拂去她心口的忧伤。

可是他们隔着很远的距离,王梓只能在电话里用声音拥抱她抚摸她,只希望她不要太难过。

“姐,我能求你再多说一点话吗?我想听你说话,我喜欢你的声音,你的声音像有魔力,能让人的心自然静下来。”

“好。你想听什么?”王梓顺从她的心愿。

“我想听你讲话,说什么都好。”简白躺在床上,把手机压在耳边。

王梓说:“一时间找不到话题,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跟你说这些年来我去的地方和遇见的人,你想听吗?”

“好。”简白想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想听,愿意听。

“我不是喜欢旅行的人,现在工作的缘故我也很少到外面去走,有机会出去旅游我会找一些安静偏远没有太大名气的地方。三年前我受朋友邀请,到她家去住,她家是在贵州,最偏远穷困的地方,我我坐飞机到贵州,再坐火车到她所在的城市,到了那里我以为我已经到了,她却告诉我最起码还需要一天时间。我萌生退意,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她就鼓励我这些辛苦绝对是值得的,因为当我走进她的世界看到她所看到的风景的时候,我会忘记这一路的辛苦甚至感谢她的推荐。”

“那里真的很美吗?”

“美。值得我千辛万苦不辞千里赶到那里去。我坐了半天的车,再在深山里徒步前进大半天,路是漫长的,你走在路上,眼前重复出现的是山,走在其中,人变得渺小,天很近很近,云几乎就停在对面的山顶上,云的影子投下来,落在山腰上,一点点的挪动。我走了很久,就好像没有尽头也永远不会到终点一样,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终于走到了我这一趟旅行的目的地。她说,只要我亲眼看到她所说的天堂,就会忘记这一路艰辛。”

“是什么样的风景?”

“很难用语言去形容,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办法向别人描述我所看见的风景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相信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会明白这种感动。我以为我走进了世外桃源,走进了一个没有喧哗和现代文明的世界。我在她那里住下,她还在用毛笔写字,这些年一直以来都在反复地抄着金刚经。”

“她像是隐士高手。”

“那里的女人很漂亮,皮肤白皙,没有一点瑕疵,她们把所有的金银都变成了饰品戴在身上……”

在王梓柔软的声音中,简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身体放松了下来,灵魂也轻松了。

她沉浸在王梓的温柔中,被她编织的世界影响。不知不觉睡着。

王梓说了很久,直到那边在没有回应。

简白睡着了。王梓不禁微笑,轻轻地说了一声:“小白,晚安。愿你有一个好梦,愿你的梦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