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十)
感情一旦理清,剩下的工作就是说服自己光明正大的去爱或是选择遗忘,然后是说明别人接受自己,最后是说服世界接受她们。
简白说服了自己,也仅限于此,真正属于她自己的生命不比蝴蝶长,她要在短暂的时间里不留下任何遗憾。
第一次爱过的人一定是深深烙印在记忆里的,第一次发生的爱情也是刻骨铭心的,简白知道自己动了心,就以积极的态度去看待。
房间的门被人打开,简白鼓起勇气往门走去。
门外的人也在往里走。
当那人出现在简白面前,简白红润的脸瞬间褪去了血色。
来的人不是王梓而是沈真。
沈真手里拿着王梓的包,也拿着她的房卡。
站在沈真对面的简白勉强才维持住她的冷静,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她会拿着王梓的东西。
沈真看到两人睡在同一间房里,床挨得那么近,心里就不舒服。
她不会把简白看做情敌因为简白不是王梓喜欢的那种类型,从王梓对许如斯的感情看来,许如斯爱的人是属于中性的无害的,简白的温柔与美丽并不构成沈真的威胁,但是沈真还是没有办法不去介意王梓对简白的态度。
王梓对谁都是温柔的,但是温柔也有区别,她对外人的温柔总是有距离的,对简白却是亲切过了度。
王梓出差不管带谁都不会选择跟那人同房,就算安排是住在一起,王梓也会额外去订一个房间单独住。
从这里就能看出王梓对简白的特别,她让简白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是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办法到达的。
沈真释放出她的敌意,简白又怎会接收不到。
“她晚上会和我在一起,你不用等她回来。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就尽管去做。”沈真就好像能替王梓全权做主,言语间让人觉得她与王梓的关系非同一般。
简白说:“她没跟我说要出去。”王梓走前还跟她说她很快就会回来,以王梓的性格又怎么会随便爽约。
沈真的笑容没了温度,说:“你喜欢她?”
沈真的眼睛虽然不是火眼金睛,简白那么明显写着脸上的情绪,她当然看得到也分辨地出来是因什么而生。王梓这个女人到处惹情,是无意也是有心。
要是王梓不喜欢简白,那就别让她靠那么近,就像她不喜欢自己就不应该让自己在她身边。
简白不善于做的事情有很多,包括不善于压抑自己的感情,不管是爱还是妒忌,她的眼睛总会背叛她。
简白直视沈真的目光,她的回答是是,她对王梓的感情不需要第三个人来质问,如果要简白回答,也应该是她站到王梓面前亲口告诉她,而且只说给她一个人听。
“王梓爱的是女人。”沈真把王梓的包放下,在靠窗的大椅子上坐下。
一条腿靠上另外一条腿,背靠在椅子上,虽然坐着,却散发着凌人的气势。
简白并没有惊讶,在之前她就已经清楚了。
她说:“我知道。”
沈真咦了一声,说:“我认识的王梓虽然不忌讳谈论她的性取向,但是也不会到处声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用什么都告诉你。”
沈真笑了,从口袋里拿出烟,点燃,咬在嘴边,说:“她是爱女人,但是她不会爱你,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不是她看得上的类型。”沈真从镜子里看自己现在的模样,短到不能短的短发,分不出性别的脸,还有这一身打扮。
以前的自己并不是这样,她把自己的头发剪短,换下裙装,学会抽烟,这一切变化都在王梓选择许如斯那刻起发生。
她变得不像她自己,她为王梓把自己改变成现在这样。
王梓离开了许如斯却没有选择她,这是她最不甘心的一点。
看着眼前美丽的女人,藏在烟雾后的眼眸眯起,沈真说:“看你的样子,你也是有钱人家里出来的,你应该找个男人把自己嫁了享清福,没必要在公司里做一个小小的秘书。”
嫁人仿佛成了简白这辈子唯一的目的,好像在大家眼中,她简白这个人的价值是零,全靠男人来充数。
简白抬起下巴,说:“我喜欢在王姐身边做事,并不纯粹是因为工作,她才是我去上班的最大因素。”
“我想起来了,你叫简白,上海姓简的人中能把自己女儿养得如此优雅的应该只有简敬文,你是简敬文的女儿,对不对?”沈真马上就得到了答案,在她的印象里,简敬文就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虽然是当官的,却比生意人还会算计,他能把空气都卖出大价钱来,更别说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儿。简白就算现在清白,也不会一直清白,马上就要被他爸爸给卖了。
沈真审视简白的目光就好像能把她看透,简白握紧拳头,忍住胸口的怒火。
“对不起,我不想谈这些。”
“没关系,我也不想说那老头子,哦,不,老头子是你爸,我这样说很没礼貌。”沈真不以为意地笑着,她走到简白面前,低头打量着这张精致却失去血色显得苍白的脸,说:“简小姐,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敢说王梓一定不会爱上你?”
简白分明是玉一样脆弱的女子,应该是一碰就能碎的吧,可是此刻,沈真怀疑自己猜错了,因为简白看自己的眼神是如此锐利。
价值百万的跑车在拥挤的车流了停滞不前,那本该是驰骋在西部广阔无边的公路上的野马,在广州这个拥挤的城市里却成了举步维艰的驴子。
元初把音量调到最大,耐着性子等着车流前进,她往左边看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王梓的表情是明显的不悦。
“王梓,我们几年没见面,好不容易你从上海我从海南聚集在广州,见个面多不容易啊,你笑一个给大爷我看好吗?”元初以调戏小妞的口吻调戏着王梓。
王梓的眼神淡淡地扫过她,说:“我只卖艺不卖笑。”
“几年不见你居然会讲冷笑话了。喂,你知道吗,我底下有一个小秘书可好玩了,我那次打电话去调戏她,问她肯不肯跟我去吃顿饭,你知道她说什么,她说她只接客户不接客。这丫头忒机灵了,愣是把我挡回去。”元初讲起话来就没完没了。
王梓心不在焉地听着。
见到老朋友固然是喜悦的,但是她的心还是放在酒店里。
开会之前她对简白承诺马上回去,原来她也以为自己能回酒店,但是沈真跟穆元初把她拦在会场门口,半是劫持地把她请上了车。手机被沈真带走,元初又不肯把手机借她。她想和简白说一声都不能。
王梓看在元初的面子上了车,由元初送她去会馆,而沈真则是随后再来。
元初的兴奋没有感染到她,她反倒略有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