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卿昭本和夕暮说着这些时日里她遇见的好玩的事情,随意一瞥,便看到了一脸苦不堪言的奉己。
好奇的倾过身子,嘴角噙着一抹笑好奇的看着这个小男孩。
奉己觉察到突如其来的喷洒的气息,猛然抬头便对上了那满是坏笑的眸子。
惊的他一个踉跄向后倒去,还是一旁的奉一拉住了他才没有使他太过难堪。
“还望姑娘恕罪,奉己失礼了。”
奉己恭恭敬敬的作揖,额上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
善卿昭笑着坐回夕暮身旁,指尖有节律的敲打着桌面。
刚才这小孩的表情怎么一副小媳妇受了委屈的样子?
搞得她和朱邪赤心像是霸气凛人不讲理的坏婆婆一般,心里的负罪感着实有些沉重。
不过你吃什么味啊?这里的一桌一木一杯一盏,哪个不是她作践过得?
要论资历,她这个前副将可是跟在前主将时间最早最长的!
手上突然多了一份力道,轻微却带着满满温柔。
“还是孩子?”
这么一个反问句,让站着始终没有直起腰来的奉己眼眶挤满了热泪,就挂在眼眶边几欲垂下。
委屈,满满的委屈。
当第一滴泪珠砸在地上,奉己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帝君显然动了怒,他虽心存怨言,但是却又对严厉的帝君畏惧。
委屈的瘪起了嘴巴,抽泣声逐渐传入几人的耳朵。
奉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甩手狂奔出去,善卿昭还能听到愈行愈远的释放的哭声。
好好的为什么哭了?
一旁安静站着神色不改的奉一得了夕暮的眼神指示,作揖,转身便朝外不疾不徐的走去,步履稳健,神态自若,多有旁边这人的风范,这么小的年纪却有这么大的规范,实属难得,也是个可造之才。
“喂,我不就是看他吃醋的嘛,干嘛凶我?”
善卿昭撇撇嘴一脸不屑。
刚才夕暮那句反问的话,意思是指善卿昭为什么要像小孩子一样耍小性子去捉弄小孩子,只是没想到被那小子误会了。
光是听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就知道有多委屈了。
“那孩子是哪家塞过来的?”
善卿昭撑着身子悠闲的看着他。
那孩子当然指的是淡定自若像夕暮缩小版的奉一。
“东海的。”
“年岁呢?”
善卿昭追问,眼底闪烁着耀眼光芒。
夕暮不看她,撇去浮茶得手一顿,杯盖碰撞杯沿发出一声脆响。
他放下茶杯,微微笑着满是威胁的警告善卿昭,“别打他和小璃的主意,我女儿不能这么随便的。”
善卿昭呵呵一笑,内心万头羊驼奔过,行行行,你女儿,呵呵……
善卿昭不做耽搁,与朱邪赤心一道去了那位将军的宫殿。
看着地处偏僻人烟稀少略显简陋的宫殿,善卿昭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心脏不规律的跳动,她第一次出现心慌的感觉。
“怎么了?”
朱邪赤心觉察到她的不对劲,停下脚步担忧的看着她,善卿昭的脸色不太好看。
“啧……我心脏有点难受。”
善卿昭皱着眉,手紧抓着胸前的衣料。
“怎么回事?是不是你的毒又发作了?”
善卿昭忍着心口的躁动,不安的摇摇头。
“不是,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抬起头看向朱邪赤心,朱邪赤心长于一口气,抓住了善卿昭垂着的手,紧紧握住,似乎在给她,也像是在给他们两人鼓励。
“没事,哥在呢。”
善卿昭神色恍惚,脸上浮现一丝动容,敏这嘴点了点头。
二人走到,看着正如听说的那般紧闭的大门,心中的疑惑越渐越大。
咚咚咚!
善卿昭抓起门栓敲了三下,前倾身子细听里面的声响。
一阵轻微脚步自远及近,善卿昭做回原本的姿态静候来者开门。
吱……
“二位仙友,将军身体不适,还望海涵。”
一个小童说着似乎已经到倒背如流的说辞,恐怕对着那些个造访的人说了不下百遍吧。
可越是这样,善卿昭心底越不太安稳,连面都见不到,更不要说是不是了。
小童说完就要关门的,善卿昭眼疾手快伸手挡在了门缝之中。
“仙友!”
小童急得大呼,善卿昭却不以为意。
“我都说了将军身体不适,仙友这又作甚?”
小童见没有夹到善卿昭的手,心中燃起被捉弄的恼怒,声调都高了几分。
善卿昭抿抿嘴唇,“误会,我们此次前来并非是来向将军讨教,只是我们在寻一位故人,是想确认一下。”
“你们的故人又怎么会出现在将军这里?将军历劫归来,元气大伤,好不容易躲了个清净的地界,怎么又有你们这些个无聊的人来叨扰?”
说完再也不顾善卿昭的胳膊,狠下了心就要关门。
善卿昭死死的看着他搭在门上耽误手,她就不信这小子有这么狠心。
眼看善卿昭的手就要被夹住,突然一只白皙细长的手出现,拦住了门的动作。
小童回头一望,顿时收了刚才的凌厉,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旁,“将军……”
善卿昭拳头紧紧握着,看着露出的一片白色衣角。
那人摆摆手,小童才退了下去。
另一扇门被打开,站在门内的男子面貌终于显现出来。
一刹那,善卿昭屏住了呼吸,大脑嗡鸣。
“……质野?”
男子抬起微垂的眼眸,点点头,毫不在意的模样。
原来是他……怎么会是他呢?
他不是……不是魂飞魄散了吗?
那可是她亲手打散了他的魂魄的啊……
“何事?”
男人让出位置,示意善卿昭进去,可是善卿昭却站在门前不动一下,两侧的衣料几乎要被她揉坏了。
“无事,多有得罪。”
善卿昭简单的做了一揖,拉起一旁的朱邪赤心就离开了。
门口的男人看着匆匆离去的背影,微转眼眸,叹了口气,重新关上了门。
普通的大殿,转过侧廊,走进里面的花园,不大的池塘清澈见底,几条锦鲤在里面欢快的游动。
一身白衣,仙气缭绕的男人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一下一下的扔着鱼食,看着扔下的鱼食很快被鱼围攻吃下,又再扔下一小把,乐此不疲。
旁边依靠在石头上的一把淡蓝色剑柄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银白剑鞘之下的剑让质野见了都为之动容。
“你真不见他们?”
质野站在男人后方,看着他手里下了一半的瓷罐。
男人闻声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质野心中实在是同情那些被喂得快要撑死的鱼。
“那你说,一万年前你父君为何容不下九凰这么一个小小的副将?”
“功高盖主咯。”
质野试探着拿起了放在石头旁的长剑,动作轻缓的拔剑出鞘,看着剑身声怡然天成的天色花纹,心中赞叹不已。
“这惊尘还真是……”
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男人幽怨的目光,质野蹭的一下合上剑,按照原样放回。
“叶悠,你为何……”
“不单单是功高盖主,她体内还有魔族血液,不纯正的魔族血液,亦仙非仙,亦魔非魔,亦人非人,这才是天帝最忌惮的地方。”
质野微垂眼眸,把目光放在露出水面张大嘴巴呼吸的红色鲤鱼。
“仙魔不两立。”
叶悠突兀的说了这么一句,眼底的杂糅让人为之动容。
“同行的那人呢?”
叶悠撑着石头站起身子不忘拿起自己的惊尘,“说的就是他。”
质野转身跟在叶悠的身后,早就不似先前那般严肃拒人千里之外,现在他退了铠甲,倒多了几分执垮风流。
“若是我真被打的魂飞魄散了那还真好。”
叶悠闻声只是顿了一下,脚步不停依旧走着。
是,若质野真的魂飞魄散,那么九凰被天族惩治便是理所应当,私人的恩怨那么九凰受罚也不会有半分怨言。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魂飞魄散呢?
不过就是老天帝忌惮一个能和华轩比肩的魔族的人,忌惮她的实力,忌惮她的血统。
无望涯仙魔大战,本就处于下风的魔族为何士兵会实力大增?没有龙珠的华岩又怎么能争得过龙珠在体的华轩,这里面的事情明眼人不是瞧不出来,只不过是不想说明罢了。
九凰魔性大发,屠了天兵魔兵近千万将士,这真的只是她一人能做到的?
质野无辜被她误伤,魂飞魄散,在她心中本就埋下了内疚耽误种子,所以平定魔族之后面对天族的惩罚自然是把它当做赎罪一般欣然接受。
天帝的这一招险棋真的太过绝情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算进去。
若不是质野重现,人人都不会猜忌这个即将被人遗忘的陈年旧事。
“我们就这么躲着她?”
“不然呢?还要拉进来叙叙旧不成?”
质野发现自从今天他们觉察到了天族多了的两道魔族气息开始,叶悠这个人连说话都变得尖酸刻薄起来,往往都是把他怼的说不出话来,也不知他哪根筋搭错了,一向好脾气的他也有这么不温柔耽误一面。
“九凰她和你有过节?你又对她有什么不满?”
叶悠蓦然停下了脚步,就在这两米宽的长廊之中,周身戾气猛然显现。
“那你觉得我在刁难她咯?”
“呵呵……呵,怎么会?”
质野拍拍他肩膀,及时的顺毛,面前的叶悠实在是像一只随时暴怒的猛兽,指不定那一句话就能激怒他,还真不知道九凰他们到底哪招惹了他,绝情到连面都不见。
“找时间去见他们一面,尽量把他们逼走,这天宫不安分。”
质野一脸懵逼,舔舔自己的虎牙,“为何?
“你魂魄碎了连脑子也碎了吗?”
叶悠一脸忧愁,真心为这个前皇子的智商堪忧。
“他们是魔族人,我们都能觉察的到别人就觉不到吗?更何况九凰这人在这些人心中的人品,他们能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