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胜脾气不好,正要发作的时候,公孙月及时的阻拦,一手紧紧的按住他的手腕,将二人视线隔开。
“无妨。”
轻声细语,声线像是暖风一般拂过人的心头。
那女孩抬起满是泪痕的眸子,好奇的看他。
心想着这位少年怎么这么温柔,与他上挑的眉峰给人的感觉竟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你有没有被撞伤?”
公孙月见女孩愣住了不动,眉心微微蹙起,微微前倾身子,保持二人视线相平。
但是女孩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向后猛的一缩,眼睛惶恐的看着他。
女孩伸出小巧的舌头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脏兮兮的小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胸口。
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张皇失措的跑开了。
公孙月疑惑的直起身子,正欲开口,转念一想还是算了,真的怕自己吓到了她,难不成他长得凶神恶煞?
“噗!哈哈!”
“你笑什么?”
看着身后的公孙胜捧腹大笑,脖子都红透了,但他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
他越是笑,公孙月的眉心就紧蹙一分。
虽不知道他为何笑的这么厉害,但是可以断定的是,他在笑自己。
“好了,快告诉我你笑什么?”
见公孙月一脸正色,公孙胜知道再继续笑下去这位堂兄可是要真的生气了。
平稳住呼吸,使劲的憋着笑容,“你真的不知道小姑娘为什么跑开?”
“不是被我这样子吓到了吗?”
“哈哈!对对对,确实是吓到了,但是不是惊吓,是心花绽放的吓!”
公孙月思虑一秒,随即反应了过来,耳根逐渐变红,那红热一直像他脸颊蔓延。
“我看是被你凶狠的样子吓到了。”
公孙月白他一眼,向前走去。
见公孙月离开,公孙胜连忙跟上,这个话题也算是截止。
最起码……是公孙月这样想的。
二人吃了饭,但是要付钱的时候公孙月却找不到自己的钱袋了。
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公孙胜自知自己这位堂哥是个行事严谨的人,不会出现这么低级的错误。
突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猛的拍桌。
“被那丫头偷走了!”
公孙月听后一愣,今天自出门来,也就遇到了这么一件事。
“那该死的小丫头,我就说她不像是好人。”
公孙月放在膝上耽误手紧紧握起,沉声道,“事情还没清明,不要太早下结论。”
这顿饭还是公孙月用自己的一把银匕首当给了餐馆里的人,二人这才得以脱身。
本来这么倒霉的一天,公孙月心情自然不太好,可是人与人既然天注定要你们相遇,那么二人就算是隔海跨山也会来到你的身边,只换一个擦肩。
公孙月死死的将女孩揽在怀里,后背上传来一声一声的闷响,还是公孙胜打散了那群人。
后背上白白挨了数十个拳头,本来有还手的力气的,但是顾及到怀里的人,公孙月愣是一下都没有动。
撒开手,怀里的女孩眼中的惊恐让他心头一颤。
“无事了。”
公孙胜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就在刚才,二人正准备离开这座城镇的,公孙月一直心不在蔫的想着事情,也就他在一旁唠唠叨叨。
他一句话还没讲完呢,这位堂兄就像脱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混在了一群人中间。
他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一群人在殴打地上的堂兄,但是可以看到堂兄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怎么又是你!你这个小偷,知不知道我们被你害惨了?!我大哥可是把自己最爱的匕首抵押给了酒馆的!”
公孙胜作势就要上前去捉她,但是一个身躯再一次挡在了他面前。
“大哥!你……”
对上公孙月坚定的眸子,再看看躲在他身后眼珠不断转动的小姑娘,公孙胜啪叽一下子拍在自己的额头上,完了完了……动情的不是人家,倒是自己家的白菜跳出去让人拱的……
“你叫什么名字?”
公孙月正色看着低垂着小脑袋的女孩。
“绫罗……”
女孩缓缓张口,发出蚊声。
即便这声音再小,公孙月还是听到了,张嘴默声念了一遍,“为何做偷盗之事?”
绫罗看着面前这个大自己四五岁的青年,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我……饿……”
“你家人……”
“我是个孤儿,是一个老乞丐把我养大的,但是他也不在了。”
说到最后,绫罗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被自己抽泣声吞没。
一旁的公孙胜呆滞的看着二人,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对,纯情皇子遇上乞丐少女,一见钟情,怎么比他看的画本子还扯?
“这是我们余下的钱,足够你吃些时日,去找一份工,能养活自己就好,记住,千万不要去偷东西了。”
公孙月说完把一个崭新的钱袋放在了绫罗的小手上,沉重的钱袋压的她的手都向下一晃。
绫罗愣在原地,看着手里的钱袋,许久回不过神来。
看着离去牵着马匹的二道明黄色身影,耳畔似乎还有他那句忠告。
绫罗五指紧紧的握住了钱袋,里面的银两透过布料硌得手心一阵阵麻痛。
——
两位少年去了西南的一座矮山,也算是他们最后的一个目标,如若再寻不到就彻底放弃会南宁帝都,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不过就是二人身上的经费不足。
公孙胜带的钱少,他堂兄心慈又照顾他这个弟弟,与他一起出门从来没有花过自己的钱,但是公孙月把钱大多给了那个绫罗,二人回不回得去都还不知道呢。
“大哥,歇歇吧。”
公孙胜随意找了一处净地,席地而坐,也不管宫中夫子教给他们的形态礼仪,全都被他抛到了脑后,什么行为举止仪表观正,随心所欲才是正道!
公孙月低头看着手上的寻灵尺,上面指针尖处有一滴暗红,那就是赤焰虎的血,有了这个,用寻龙尺总能找到它的踪迹。
“可有反应?”
公孙胜试探着问道。
公孙月紧紧盯着那平缓晃动的指针,泄气一般摇了摇头。
“明明在帝都是指着这边的,怎么到这就不管用了呢?”
公孙胜大呼一口气,二人出来近一月了,但是到了这连个虎毛都没有看到。
“谁!”
公孙月大喊一声,提剑过去。
松弛的神经线被他这一声呵斥猛然绷紧,他提剑而上,直指那发出声响的一片草丛。
就在他剑刃要没入之时,里面露出了一个圆圆的黑黑的小脑袋。
那双眸子本是带着欢喜的神色,可看的朝自己袭过去的利剑之时,瞳孔骤然紧缩。
“小心!”
公孙月看着公孙胜的剑就要插在绫罗的胸口,手中的剑脱鞘而出,剑刃正好打在公孙胜的剑身上,他的剑才被迫改变了方向。
“好险啊!”
绫罗震惊之余,拍着自己的心脏,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自己恐怕就要被穿心了吧?
“怎么又是你?!”
公孙胜绝望的去捡自己被击落的剑,轻抚去上面的灰尘,收剑入鞘。
“我……我……”
“你什么?”
公孙胜看着她一副结结巴巴的模样,想起之前二人就是被她这幅可怜模样给骗到了,看着便烦躁不已。
公孙月上前一步,回首望了公孙胜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不过是再不闭嘴就用剑穿了你的心。
“你怎么跟过来了?”
“我无家可归……我想跟着你们……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惹乱子的!”
绫罗齐刘海下的眸子闪烁着光芒,不似之前的那般闪躲,公孙月知道,她这次是没有骗人的。
小姑娘想到什么一般,在身上不断的摸索。
二人站在一旁好奇的看着她,也很想知道她能掏出来什么。
待看到她手中镶满璀璨宝石的银匕首的时候,二人皆是一惊。
“怎么在你这?”
公孙胜一把夺过,放在手心里端详,真的是公孙月抵押给酒馆的那一件,。
只不过二人准备离开时去赎的,不料半道上又接机了一下这位小女子,这因匕首的事情就被二人抛在了脑后。
绫罗邀功一般看着公孙月,男人莞尔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嘴角浅淡的笑意让她看了为之一愣。
——
三人在这座山里转了几乎三天的时间,绫罗从小便流浪街头,照顾自己的事情不在话下,也为公孙月二人省了不少心力。
一日夜晚,三人露宿在山林之中。
“你们真的在找老虎?”
“对,寻灵尺只在这一处不指方向,我们猜测它应该藏在这里。”
绫罗一路跟随着他们,不断的向他们询问问题,但是公孙月一直没有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只知二人身份高贵,并非平常人家的公子。
突然一道灵光划破了天际,公孙胜兴奋的大喊,“流星!快许愿!”
一阵静默,公孙月都能听到身旁二人专心而变得沉重的呼吸。
“你许了什么愿?”
公孙月侧首看向一旁的绫罗。
绫罗却摇摇头,“不是不能说,而是说了就不灵了。”
“我猜肯定是和你身世有关。”
公孙胜自顾自的说道,可没成想却激怒了绫罗,公孙月看着斗嘴的二人,微微敛了一下眼眸,“阿胜,你许了什么愿?”
“说了会不会真的不灵?永不变老能不能实现?”
“噗哈哈哈!你这说出来也不会实现的啊。”二人又追逐在了一起,绫罗小跑着躲避公孙胜的追打,二人自然没注意到脚下的泥土发生了变化。
“小心!”
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一股力道推在了地上。
她艰难的爬起身子时,刚才她所在的地面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偌大的土坑。
公孙月和公孙胜二人的半截身子都被埋在了土里,动弹不得。
“公子!”
绫罗趴在边缘呼喊他们,所幸他们没有受伤只是自由受限。
“你先不要靠近!周围的土质还是松的。”
公孙月大声的朝她解释,可是绫罗还是趴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要在那!”
绫罗仍救没有动作,但是公孙月望着那只有花生那么大的小脑袋,却相信她正在用倔强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去山下喊人来救你们!”
待到那黑点消失,公孙月才垂下眸子观察四周的情况。
只是普通的土质松软,这里土壤潮湿,发生这种事情也是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