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查他?”
还没等善卿昭回答呢,公子竭就嗤笑一声,补充道,“查不到的,这世上不存在的人,你怎么会查的到?”
“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不懂,就不要问,陷进去可出不来。”
公子竭喝尽了杯中的茶水,抬眼看她,意味不明。
“我不查他,他手下有一暗卫,在我这出了事,他背景有些……一言难尽?”
公子竭不明所以的皱起了眉头,沉思在大脑搜索片刻,眸光忽然一亮。
“朔风?”
善卿昭连忙点头。
“正是!”
“我没他资料,你要是真的想知道啊,就应该去南宁的……”
“哪?”
见公子竭故意卖关子,善卿昭已经急得音量都拔高了几度。
“戏天阁。”
这三个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善卿昭的幻想。
让她冰释前嫌,永不可能!
公子竭嘲笑的看了她一眼,拢拢自己身上的披风,不顾善卿昭就径直上了楼。
善卿昭无奈回了红鸾阁。
她瘫坐在木椅之上,看着挂着的七彩琉璃灯,思绪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就不能不牵扯吗?非要再弄这些东西。”
为善卿昭打好洗澡水的许百依正要喊善卿昭沐浴的,可一转身,人又没了!
她自知善卿昭的行事做风,回首看着满满的一盆水发愁。
善卿昭捏了御风决去了南宁,这是她今天第二次来南宁。
奔波一整天,脚腕处已经开始产生麻痛,但是事情还没弄清楚,她可不能就这么放弃。
朔风的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深了。
到了戏天阁,她看着禁闭的大门,犹豫一下,还是绕到了一处矮墙,翻身跃了进去。
她踏上一处房顶,放眼看着高低起伏的房屋,内心发愁,哪个才是机密啊?
她看着地下发出光亮最多的点个,总结了四处。
选择恐惧症一下子犯了。
她盘腿稳稳坐下,剑柄指着那四处,嘴里念念有词,“一颗豆豆两颗米,该选哪个就是……你!”
善卿昭眸子染满了兴奋,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一跃而起,朝着那处不高不矮的房顶飞去。
自她离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缓慢的爬了上来。
白护法不解的看着兴奋跑过去的善卿昭,捅了捅身旁一言不发的黑护法,“老黑,咱俩这么跟着她……不给她指点路?”
黑护法凝神看着猫腰趴在房顶上的女孩,无奈叹了口气,摇摇头,“扰她心情。”
白护法想了想,也赞同黑护法的观点,也就收起了要帮善卿昭的想法。
善卿昭看着屋内还有光线的房子,小心翼翼的掀开了一块房瓦,蹑手蹑脚的观察房内。
可啥都没看清呢,里面就传出一道厉声,惊的善卿昭手上力气都飞了三分。
一道利刃划破空气的响动,善卿昭大吃一惊,翻身躲过。
可是那房顶根本受不住她这么摔,连带着瓦,一齐掉了下去,房顶赫然出现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后背传来剧烈的疼痛,猝不及防的摔下去,她自然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缓了好久才从地上撑着身子起来,一抬眼,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床上只穿着白色里衣的少年半躺着身子,也是没料到掉下来的人会是她。
长发未散,抹额还未摘取,笙歌满脸震惊看着在地上坐着的善卿昭。
反应过来,几乎是跑下的床,拦腰就将善卿昭打横抱起。
善卿昭手臂自然而然的勾住他的脖子,他腹部的肌肉隐隐约约的触碰着她,这才发觉,这个少年已经发育万全,成为一个男人了……
她被放在柔软的床榻上,笙歌就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满脸委屈的看着她。
“对不起。”
声音小的还不如一只蚊子,但还是被善卿昭听见了。
她双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顷久,她才开口,“有药吗?”
笙歌反应过来,点点头,转身朝一处柜子走过去。
他刚一转身,善卿昭面上表情就骤变,疼的她呲起了牙,不由的倒抽凉气。
怕是刚才笙歌听到了响动以为她是刺客了,这才出剑将她射下来。
待笙歌拿药过来,善卿昭接过大眼看着他。
笙歌愣了一下,俊俏的脸上浮现一丝潮红,随即转过身去。
善卿昭一边动作处理着自己的后背,一边看着笙歌转过去的背影。
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你怎么……来这了?”
笙歌突然发问,清冷的声音打破屋内的宁静,善卿昭却后背一僵,疼痛都忘记了。
北冥与西域交战的事情他也有些耳闻,虽然中间隔着一个凤影,但是并不阻碍消息的流通。
戏天阁走的是兵器的行业,又算是半个镖行,两国交战必然会需要兵器上的输入,可是戏天阁却没有收到一点来自“战场”上的需求。
现下善卿昭出现在这里,恰好又是夹在两国之间的凤影长公主,事情也就说的通了。
“西域与北冥结盟了?”
善卿昭还没回答呢,笙歌又问了。
这下子善卿昭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问题才好,可是看他的语气,分明是什么都猜到了,便也什么话都没回答,只是略带敷衍的回了个嗯。
笙歌明亮的眸子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可随即被那深沉吞没,嘴角的弧度始终如一,温婉雅正的少年不管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很舒适,内心也非常的欢喜。
房内中央的火炉不比初燃时热烈,外加上放上又多了一个大洞,善卿昭皮肤上早就起了一层疙瘩,忍不住的打颤,不断的往被子里钻,直到全盖在自己身上了,才惊觉,这是笙歌的被子。
笙歌自认为时间差不多了就转过了身子,但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地面,至始至终都没有朝上看一眼,可当他看到床沿上搭着的磨烂的衣服时,还是心中一顿,一口气堵在了心口。
抬眼看过去,他又轻声笑了一声,原来善卿昭早就把自己裹在了棉被里,像一只蚕蛹一般斜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
意识到已经深夜,笙歌也不好再去喊下人过来,他不喜自己的住处有下人守夜,就会提早挥散他们,在院子里点上几盏夜灯来散散寒气,这也是善卿昭以为这有人把守是个重要地方的原因之一。
他找来了自己的一套前年的衣服,那时候的自己身高和善卿昭还是差不多的,是一套黑绸的里衣,上面并没有太多的花纹繁饰,只有银线包边,算是唯一凸显奢华的地方。
善卿昭迷迷糊糊的换上,但还是大了许多,袖子也不挽,就那样随意的垂着,手万全被遮盖。
还是笙歌看不下去,抓起袖口替她挽了两折。
“你这有没有关于三百年前的南宁皇室公孙一系嫡系的卷宗啊?”
善卿昭一整天都在路上奔波,现下好不容易有了停歇的空挡,眼皮就开始不断的打架。
她意识早就变成浆糊,也没听到笙歌应答,也没听到他不应答,只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笙歌呢?
善卿昭在心里想,脚步声不停,善卿昭心中也有疑问,他在屋内来回走干什么?
手臂被人摇晃,善卿昭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垂眸看向笙歌放在床沿上的四五本锦袋,原来他已经回来了,只是自己睡着了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罢了。
善卿昭可劲的皱皱眉,强迫自己醒醒神,刚要抓起那锦袋就要看里面的书时,突然一阵眩晕,整个人感觉就那脑袋最沉了,自己纤细的脖子都撑不住它的重量。
“阿姐?”
善卿昭感觉到了自己耳朵处的一片温热,自己头也没有倒在床上,但是眼皮怎么也睁不开,心一横,算了,就这么睡吧。
“阿姐?”
笙歌看着她呼吸平稳,平时紧皱的眉心都难得的舒展开来,脸上溢上温柔的笑意,嘴巴紧紧抿起,想笑却生怕发声吵醒她。
笙歌半跪在床边许久,直到小腿那没了知觉了,才意识到黑夜漫漫,这不是个好办法。
就在他发愁怎么用灵识去喊下人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周遭多了两道熟悉的气息。
心中既疑惑,又庆幸。
“少主。”
白护法从房顶的洞上翻下来,眸子紧紧的看着笙歌托着善卿昭脑袋的手。
笙歌眉心一皱,脸上稍显不悦,既然他知道那上面的洞,那么应该是什么都看到了?
白护法向前的脚步一顿,惊诧的看着笙歌,不解他气场上的突变。
看着紧压在善卿昭脑袋下的手,还有刚才笙歌注视善卿昭睡颜的眼神,心中豁然开朗。
颔首道,“属下恰巧路过,见少主房上漏了光亮才上去查看,不知扰了少主与殿下,还望少主恕罪。”
白护法那锐利的小眼睛坚定的看着自己的脚尖,现在这时候,能撇多干净就要撇多干净,不然还要等着受罚吗?
笙歌那双眸子在他身上停顿良久,白护法自然是一动没动。
当笙歌收回了视线,他才在心中松了口气。
“少主现在可还有事吩咐?”
刚才在房顶他就看到了笙歌那无奈的表情,自然是有了难处。
“也没什么大事,麻烦白大人出去时把房顶遮盖好,不进风即可,不必精益求精。”
白护法挑挑眉,颔首说道,“是。”
就在他一脚已经腾空,准备要跃身飞起时,身后又传来了与笙歌平常波澜不惊的语气相违背的急迫。
“还有何吩咐?”
笙歌扯扯嘴角,面上少许尴尬的指指房内的火炉。
“劳烦,添些碳火。”
白护法看了笙歌一眼,又看了看已经把头枕在笙歌腿上的善卿昭一眼,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而是尽职尽责的添了碳火,又拿了木板将房上的黑洞遮盖,捡起了躺在房顶上孤独的银剑,无奈摇头叹息,用自己的袖口擦去薄刃上的灰尘,将剑放在了笙歌门前,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