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疼痛感持续了一段时间,在四级考试还没到来的时候,学校里的迎新晚会却是慢慢地靠近了。
陆卿从来不会去参与这些事,除开上辈子陪着顾湄加入了社团,其余的活动都是绕着顾湄在展开。
只是这次看着召昭和钱月华忙得焦头烂额,跑过来跟陆卿求救的时候,陆卿还是有些不忍心地接了下来,当个后勤也算是尽了一份力。
在陆卿忙起来的时间里,她偶尔也会想起顾湄,只是这半个月以来,顾湄没再来找过自己,甚至没有一起回过家。
周末顾淮来接陆卿的时候,陆卿都会放缓步子慢慢地走过去,一来她怕看到车上有顾湄的身影,毕竟两人吵了架,一直处于尴尬期,二来她又怕看不到顾湄的身影,顾湄已经躲着她很长一段时间了。
陆卿喜欢坐在后排,顾淮也只能透过镜子看着她微抿起的唇角,因为喝水少所以泛起了一层皮。
她微微咬着下唇,干裂的唇就裂开了缝,微微渗出血来。
“小湄说社里和班上都忙,这周也不回去了。”
陆卿握着手机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顾淮的话。
手机拿在手头已经两个星期了,从前的顾湄有事没事会发短信问问自己,有营养的没营养的,像个说不完话的唠叨婆婆,可是现在,别说信箱里空空如也了,就是连通话记录也没有。
“小卿。”
“嗯?”
“叫你三声了。”
“对不起,淮哥你刚刚说什么?”
顾淮眯起眼睛来看了眼坐在后排的陆卿,打从半个月前顾湄气冲冲地将自己关进卧室后,他就知道这两个姑娘是闹脾气了。
可是让顾淮一直想不通的是,从小到大陆卿都迁就着顾湄,怎么也想不到会有那么一天,这两人一闹竟是闹了大半个月了,也没见好。
“小湄说下个星期就是迎新晚会了,不会回家,你呢,有参加活动吗?”
“就帮忙做了些幕后工作,但是不能回家,淮哥就不用来接我了。”说完就侧着头看向了车窗外。
顾淮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陆卿到家后的第二天就接到了钱月华的电话,被告知领舞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折了腿,跳不了了,大伙决定让陆卿到时候挥洒几个大字,让她赶紧回来。
陆卿愣了半天,领舞摔了这事好像有些印象,可是最后也不是她顶上的,所以记忆里早就忘了这段。
“不对啊月华,我不会跳。”
“得了吧,就随便挥吧,主要的还是在字!”
钱月华也是被逼急了,毕竟时间紧迫,哪里能容得这样的失误。
陆卿匆匆跟方棋交待了一下又拿了件外套赶了回去。
方棋本来想说这么晚了得麻烦顾淮送一送,可话还没出口,陆卿早已不见了人影。
陆卿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到十点了,冬天本来就黑得早,此刻校门外连撸串的都没几桌,看上去还真有点凄惨的样子。
张直平见到陆卿来后冲着她微微笑了笑:“钱月华让我来接你的,说太晚了不太放心。”
陆卿冲着他礼貌地点了点头,一时间竟是有些尴尬,若是她不知道有张直平那事倒还好,只是因着张直平她已经和顾湄都闹过一次了,说不知情,还真是有些矫情。
一路无话,等陆卿出现时,钱月华就跟看到救星了一样,一把抱住陆卿就不撒手了。
“小卿啊,江湖救急啊啊啊啊!”
陆卿有些哭笑不得地拉开了钱月华:“老大你看看我,这手脚僵硬地一动都能咯吱响了,我能干嘛呀。”
钱月华哪肯依,拉着陆卿非要她跟着自己一起踩着步子跺起来。
看得张直平扭着头躲在一旁笑了起来。
何止是张直平,就陆卿那僵硬的动作,连召昭都跟着笑出了声。
陆卿摊手:“你顶我上去,迟早你得后悔到哭瞎的。”
别说以后再后悔了,现在钱月华就已经后悔了,这特么是什么动物啊,手脚能僵硬成这个样子。
钱月华捂着脸英勇赴义的气场不用看也散发出来了。
“不是说找陆卿来是因为她毛笔字写得不错吗?”
钱月华点了点头。
“让原本的人还是跳舞吧,最后让陆卿写几个字就好了。”张直平想了想,“用不着领舞,让陆卿来个压轴就好了,上次看到陆卿写的字,大概这年级也找不出几个人比陆卿写得好了。”
钱月华和召昭一听,与有荣焉。倒是陆卿看着张直平微微眯起了眼睛来,她不是不知道张直平对自己有想法,只是她不知道张直平竟是关注到了这种份上。
在学校里她只给召昭写过那一幅字,大概知道的也就社里的人罢了,所以,连张直平也见过的吗。
陆卿也没有多问下去,沉默着当是应下了这份差事,反正她的戏份不多,当个吃瓜群众都被嫌弃碍手碍脚,最后钱月华给她指了条明路。
“你还是回寝室睡觉吧,养足精神明天跟张直平去买些东西回来,你们俩记个联系方式,明天下午排练前给我带过来。”边说边将手中的清单拿给了陆卿。
陆卿微微将眉头一挑,摇了摇头:“我忘了带充电器过来,已经没电了,要不明天早上九点直接在校南门见吧。”
她清楚地看到了张直平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没再说其他的,只向着张直平点了点头后离开回了寝室。
留下钱月华摊了摊手:“你也看到啦,咱们姑娘就是这么高冷,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然后又进行着指挥,没再将张直平的那些个心思放在心上。
陆卿第二天准时到校南门的时候,发现张直平已经裹着大衣等着了,入了冬,有些冷,让别人这么等着陆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走吧。”
张直平点点头,跟着陆卿一起走,两人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一路上也并没有什么交流,也不知该说是因为陆卿话少好,还是该说张直平心里有些忐忑的好。
等到东西全部买齐全也就花了一个半小时,早饭时间早过了,吃午饭又太早,张直平不得不感叹起陆卿的速战速绝也太迅速了点,连一起吃个饭的借口都找不到。
陆卿和张直平两人各自提着些东西往回走,一路跟去的时候一样,无话。
直到顺着长长的楼梯向上走,陆卿抬头向上看,就看到顾湄微蹙着眉头向下,瞥了眼陆卿,又有意无意地看了眼陆卿身边的张直平。
就在顾湄忍不住想要开口的时候,一个不注意脚下,径直从楼梯上滑了下。
“阿湄!”
好在剩下的台阶不多,顾湄是双膝跪在地上,狠是磨破了牛仔裤。
吓得陆卿手中的东西全都掉在了地上,忙伸出手去抱住了顾湄。
“摔着哪儿呢?哪里疼?能站起来走动吗?”
是真急,大冬天的冷汗直往外冒。
像是在手机震动后得到消息,小湄自杀了时一样,连心跳都停住了,在冬天里,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顾湄抓着陆卿的手,摇了摇头:“没事,就,膝盖疼,阿卿你慢慢扶我起来。”
一直站在旁边的张直平也是没回过神来,直到顾湄开口说话,他才反应过来,忙上前和陆卿一起将顾湄扶了起来。
顾湄咬着牙腿脚有些打颤,但好歹是站了起来,这才让陆卿的一颗心给放了回去。
张直平将掉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捡了起来,然后走到顾湄的面前:“我背你吧。”
陆卿摇了摇头,拉了拉顾湄的手,蹲在顾湄的面前:“上来吧。”
顾湄也不客气,伸手揽住了陆卿的脖子。陆卿往上一提,轻而易举地将顾湄背了起来。
“麻烦你把这些东西拿给月华了,我带阿湄去医务室,谢谢。”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背着顾湄走了。
早已过了一开始摔下去的那种疼痛感了,顾湄顺从地伏在陆卿的背上,一路上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过话。
偶尔会有还没落干净的枯黄树叶落在陆卿的肩头,顾湄会顺手为她摘去。
她们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过话了吧。
“上一次阿卿背我,还是在十年前呢,也是冬天吧,还下了雪呢。”
“还疼吗?”陆卿没有理会顾湄的话,只是反问她伤得如何。
而顾湄也没再回答,只是扯开嘴角笑了笑,伏在陆卿的背上没有动过半分。
“阿卿啊,是不是因为我们都长大了,所以不得不分开啊。”还没等陆卿想好要说些什么,顾湄就是点了点头,反应过来陆卿看不到就笑了,“应该是这样的,十年前我趴在你的背上,还以为我们能这样一辈子呢。”
“以前小啊,我还记得读初高中那会大家畅想未来啊,都是想要跟自己的闺蜜一起住啊,有一个大房子,有个称心如意的工作,每天回家要不你做饭,要不我做饭,再不然就出去吃,日子过得可悠闲了。”
顾湄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想跟阿卿一起住很久。”
陆卿脚下没停,急着去医务室看看顾湄伤没伤到。
“阿卿你放我下来吧,我能走。”
陆卿顿了下来,侧了侧头,又背着顾湄往前走。
“当年我背着你的时候,你还说,如果在“住一起”和“腻一起”之间选,你宁可永远赖在我的背上永远没长过脚。”
顾湄咬牙,鼻头一酸。
是啊,宁可永远在陆卿的背上,脚断了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