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对做生意有兴趣,池玉为了长远打算,知道自己也不可能只靠那三十亩地过活,眼下是有三少爷和齐大、齐二照应着,因此没人敢上门来欺负她们两个弱女子,即使有,也让齐大、齐二私底下都拦下了,但他们不可能永远留在钱塘府,等他们走了,一切还得都靠自己,因此尽快和邻里街坊熟悉起来,是必要的。
芙蓉要盘个小摊子做生意,倒是十分利于她们和邻里街坊处好关系,主要不在于赚钱,而是可以把邻里街坊们的女眷做的一些绣活女红都收过来让芙蓉拿去卖,既满足了芙蓉做生意的兴趣,又能让邻里街坊得利,以后便是有些无赖子想欺负她们,也自有邻里相帮,倒也不怕了。
有了这样的盘算,池玉对盘下铺子的事,也是深有期望,隔日不等芙蓉来催,就做好了出门的准备,等芙蓉也收拾好,两人一起上了街,当先就去瞧了芙蓉说的那个茶水摊子。
“姐姐,我昨天探过茶水摊子老板的口风了,似乎只要价钱合适,也是肯卖的,只是我瞧他那样子,怕是要价很高……”
池玉观察了一阵,点点头,道:“这是人家的糊口生意,不出高价他怎么舍得卖。咱们再看看,也并不是非他不可,一会儿再到牙行瞧瞧,那些人伢子是专做这个,到时候让他们出来谈,比咱们自己出面好。”
芙蓉也不是非要这个摊子不可,自然听池玉的,两个人又在街上转了半天,看了几个合适的摊子,经过一间被封的铺子前,芙蓉还特地指给她了,说被人抢了的就是这间铺子。
池玉就多看了几眼,虽然看不到里面的陈设,但只看外面,确实够大,地段也好,正占着这条街人流最多的地方,若真能盘下这间铺子,光是租金怕就很可观了。
“哟,逛街呀……”
正在池玉带着芙蓉看到第三家摊子时,身后突然传来齐耘生笑嘻嘻的声音,两个女子的脸上同时挂上了黑线。
“三少爷,您身份敏感,不在城外藏好,跑到城里瞎逛什么,也不怕让侯爷派出的人给逮回去?逮回去也就罢了,你可千万别连累了姐姐。”
芙蓉对齐耘生那是一点好脸色也没有。
齐耘生手里抓着一把折扇,点在芙蓉的额心,把她往后推了少许,然后嘻嘻哈哈道:“你这个小丫头,管得真宽,去去去,不要妨碍本少爷与池姑娘谈情说爱……”
池玉的脸色又黑了,瞪了满嘴胡说八道的齐耘生一眼,转身就走。
“哎……哎……今日秋高气爽,正宜谈风论月登高赏叶,池姑娘可否赏个面子?”齐耘生追在后面,嘴里仍然胡言乱语。
“三少爷……”池玉实在听不入耳,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嗔怒道,“请三少爷自重,莫要仿效登徒子之行。”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人训也。”齐耘生嘻皮笑脸,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池玉顿了顿足,实在拿这无赖家伙没有办法,只得气道:“若是大少爷在此,你也敢这样说么?”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是大少爷的姨娘了,但到底曾经有过这样的身份,三少爷再不晓事,也该避讳些,岂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肆意调笑她。
“你都跟我大哥没关系了,又拿他说什么事,莫非心里还念着我大哥不成,若是这样,我转身就走,再不来缠你。”
齐耘生胡搅蛮缠,堵得池玉几乎说不出话来。她跟大少爷是没有关系了,可是这不代表她跟三少爷就要有什么关系,以前只觉得三少爷脾气怪得有意思,现在才发现,竟是万分让人讨厌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齐耘生一脸的大惊失色,“难道我真的说中了,你还恋着我大哥?那我的三少奶奶岂不是还没有娶到手就又要飞了……”
池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掏出一把大钱,塞进芙蓉的手里,道:“我记得咱们方才经过一间杂物店,你去瞧瞧,有没有扫帚卖,没有扫帚,擀面杖也成,没有擀面杖,你就随便挑点什么,只要能打人就成。”
芙蓉早就气得柳眉倒竖,听到池玉这话,半点没耽搁,接过钱就往不远处的杂物店冲去。
呃……好像玩大发了……
齐耘生额角冒着冷汗,一边摇手一边后退:“咳……开个玩笑,犯不着玩真的,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先走……哎哟!谁,谁拿鞋子砸我?”
“是我,你有意见?”
齐耦生缓步从一侧的铺子里踱出,一足着鞋一足赤,偏还不觉得尴尬,径自走到齐耘生身边,把掉在地上的鞋子穿上,动作缓慢而自如,一点也没觉得拿鞋子砸人是多么粗鲁而失礼的事情。
“大、大哥?”
齐耘生两只眼睛几乎瞪出了眼眶,额头上冷汗涔涔地往外冒,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离了水的鱼。
池玉也是目瞪口呆。大少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刚才扔鞋子砸人的真的是大少爷?
“姐姐……姐姐……我买来了,扫帚没有,钓鱼竿行不行?我刚才试过来的,抽人也疼……呃,大少爷?”
芙蓉兴冲冲地抱了两根钓鱼竿跑过来,一眼就看到大少爷,小丫头顿时也愣住了,左看看,右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齐耦生扫了自己的弟弟几眼,脸色渐渐沉下去,道:“你总想离开侯府,自建功业,如今如愿以偿,不去建你的功,立你的业,在这里与一女子厮混,成何体统,早知如初,当初我便不该放你出府。”
“大、大哥……谁说我是在厮混……”齐耘生还想据理力争,但一想自己跑出来后,确实什么也没做,顿时就觉得底气不足,灰溜溜地低下头。
“哼!”齐耦生重重地哼了一声,对身后的齐旺道,“看住三少爷,把他押到客栈去。”
说着,不等齐旺应声,他又对齐耘生道:“从今天开始,你哪里也不许去,就在客栈温书,明年钱塘府秋闱,你若能中试,我便不再管你,若不能中试,就乖乖回侯府,依从母亲的意思,从此侯府交给你。”
“大哥……你才是长子。”齐耘生哀嚎一声,参加科举也就罢了,虽然他心里不喜欢,但却是不惧的,可是承爵这种事,他是真不想啊,他向往自由的天地,不想一辈子被拴在侯府里,累死累活还不落好。
齐耦生根本就不理会他的反应,道:“就这么定了。”然后又望向池玉,语气柔和了几分,问道,“别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