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秦烨本以为自己的提议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谁曾想峰回路转,皇上竟派人去锦平县,甚至还在工部尚书面前提了秦烨一句。
所以秦烨就被工部尚书派出去了,随行的其他人员中,竟是以秦烨为主。
这一点秦父不仅不高兴,反而有些担忧,“到时候多看少说。”要知道随行的人中,也有比秦烨官职高的,可是工部尚书竟专门说了,要听秦烨的,还不知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如今最稳妥的,莫过于让秦烨把这件事推了,可是别说秦烨,就是秦父也无法放弃这次的机会。
“儿子知道。”秦烨脸带笑容,给秦父的杯中的茶水蓄到八分满。
“一会去选几个善水利、屯田、筑城的谋士陪着你。”秦父思索了一下说道,这几个人可以说是秦家最不可缺的人,要知道像秦家这样的武将世家,这样的人可不少,有些甚至是秦家培养出来的,所用的花费并不比一个进士所需的少。
而这个安排可谓是秦父能为儿子选的最好的,要知道一个好的武将,不仅要会攻城,更要会筑城还要对水利等方面有研究。
可是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要全部精通是不可能的,所以有这方面才能的下属,是不可或缺的。
秦家手下的这些人,更是一代代培养流传下来的,甚至比一般的官员还厉害些。
“是。”秦烨也没拒绝,“我去拜访几位先生。”
先生正是对那些人的尊称。
“好。”秦父想了一下,站起身说道,“我与你一起去。”
这是明显给那些人体面,只是为了自己儿子,秦父并不在乎这些面子上的事情。
秦烨如何不知父亲的想法,更知道父亲也是在内疚,因为这一路的艰难可想而知,但是秦父为了秦家也不能阻止,要是有可能,秦父宁愿出去的是自己。
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对秦父的安排,秦烨一点都没有拒绝,,“恐怕今年中秋,我回不来了。”
“恩。”
秦烨走的事情,夏挽秋晚上就知道了,虽没说什么,心里到底有几分不舍,收拾东西的时候也格外仔细。
夏挽秋倒是没有收拾太多杂物,就连衣物除了官服与见人所需的正装外,仅备了几身不打眼的常服,那些常服布料只是普通,可是里衣都是上好的料子。
秦烨看了,只觉得夏挽秋所做处处贴心。
像是看到秦烨的眼神,夏挽秋叠衣服的手顿了一下,解释道,“可是有什么不对?”
“极好。”秦烨从伸手搂住夏挽秋的腰,“可有幸戴上夫人绣的香囊与荷包?”
夏挽秋脸一红,娇嗔道,“忙着呢。”
“是我的错。”秦烨虽这么说,却没有松开手,“夫人,我不在家,全靠你了。”
“会的。”夏挽秋看着秦烨的手,低声说道。
秦烨拉着夏挽秋的手,往小书房走去,“昨日的画还没有画好呢。”
“可是东西……”夏挽秋看着还没有准备好的衣服,说道。
“明日再收拾可好?”秦烨的声音温润有礼。
“少奶奶都找出来了,奴婢帮着叠好就是了。”山药此时在一旁福身开口道。
夏挽秋看向秦烨,见其点头了才说道,“去吧。”
“是。”
其实秦烨与夏挽秋画的并不是什么风景,而是续画,两个人分别画一个背影,然后交换,另一个人在其画上填上其它的,使其图完整。
昨日夏挽秋使坏,在纸的中间位置画了不少杂草,已经破坏了整体的图意,而秦烨只是在左上角画了紫藤花,深深浅浅的紫极漂亮。
看着那紫藤花,不知为何想到秦烨就要离开的事情,等夏挽秋回过神的时候,就见紫藤花下是长长的桥,根本看不见头。
抿了下唇,夏挽秋又在桥边画了不少树,整个图除了紫色的藤花外,就剩下了墨色,幽静而闲远。
秦烨自然看出夏挽秋的画中的意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她看自己的画。
只见杂乱的草丛下,几只毛绒绒的小鸡正在啄食嬉戏,上面有鸟儿飞过,最有趣的是一只小鸡仰着头看着小鸟,然后扇动着自己的小翅膀。
与夏挽秋所画的意境完全不同,更加生动有趣,像是整副话都活过来了一样,“我又败了。”夏挽秋嘟囔道。
“我倒是觉得各有风趣。”秦烨拿起夏挽秋的画,“我都没有想到可以这样画。”
看着秦烨的笑容,夏挽秋的心情忽然平静了下来,其实对于秦烨的走,夏挽秋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就像是夏父所说,子儒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秦家的现状更不能让他放心,他迟早会出去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是猛地知道秦烨要离开,夏挽秋心像是空了一下,少了一个……支柱一般。
“明日我交予张全,让他把画裱起来。”秦烨把画仔细的收好,开口道。
夏挽秋笑笑并没有吭声。
只是第二日准备药材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了,秦母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反而很是理解。
等夏挽秋回过神了,秦母不动声色地问道,“子儒的面具可备好了?”
“备好了。”夏挽秋开口道,“备了个银的,一个皮的。”
“恩。”秦母又拿着单子对了一遍小箱子的药,“帮我看看,还少些什么不,人老了记性就不好了。”
夏挽秋接过单子,看了一遍说道,“婆婆比我想的周到多了,只是……锦平县毕竟刚刚发生完地动,那一片都受了灾,不若备些防治疫病,虽然时隔了不少日子了,总归有备无患,若是到了那儿碍事了,再扔掉就是了。”
“对。”秦母一听,也觉得有礼,备下了总是好的。
“我再找了张伯伯配些香囊,给他们一行人戴上。”夏挽秋开口道。
“让丫环多绣几个好的。”秦母沉思了下说道,“到时候子儒也好送给同僚。”
“还是婆婆说的是。”夏挽秋柔声说道。
秦烨从知道这件事到走,也就给了秦家三日的时间,秦家上下全动了起来,东西更是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归拢了两个箱子,反正秦烨身子不好,是要坐马车的,秦家又不缺好马。
秦父虽有心阻止,可是看到妻子与儿媳甚至女儿忙碌的样子,张了几次口,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
秦烨更是听话的很,让带什么就带什么。
看到妻子熬红了眼给自己绣东西,心中更是暖暖的。
除了车夫外,秦烨只带了张全,甚至连一个丫环都没带,而那些谋士并不与秦烨一道走,而是由秦家派人专门护送了去。
毕竟与秦烨一同出来的人,很多都看秦烨不顺眼,他也不好太打眼了。
就算如此,到了城外集合的地方,那几个贫寒人家出身的进士也是觉得秦烨过于奢华,甚至有人直言道,“不知员外郎是出门游玩呢还是办正事呢?”
“自然是办正事。”秦烨并没有动怒,反而笑道,“只是秦某腿脚不便,脸上也有伤,请各位原谅个。”
有几个人一愣,面色倒是缓和了不少,他们虽不服气秦烨,一个武将出身,说不定还没看过几本书的人当他们之中主事的,可到底心不坏,秦烨的样子也值得同情,更何况秦烨可是顺宁大将军独子,他们就算再不舒服,也得罪不起,当下就有人开口道,“秦兄说什么呢,我们都是同僚,自当互相体谅。”
“是。”秦烨笑言道。
虽还有人带着脸色,可是也不再多说,有的上了自家的马车,有的上了租来的,秦烨这辆马车表面上虽只是一般,可是内里布置的极其舒服,秦烨上去后,就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张全在一边煮茶,倒是悠闲的很。
茶香有时顺着车窗传了出去,被同行的人闻见,可是就是不见秦烨开口邀请一同品尝,不禁心中觉得,这秦烨未免有些太自傲,不知为人了。
却不知秦烨面上虽不显,一派文雅温润,内里自有傲气,根本不可能开口邀请看不起自己的人同饮。
秦烨走后,夏挽秋倒是一切如常,只是晚上的时候不免觉得有些无聊孤单,毕竟秦烨在的时候,他们经常一起读书下棋或者作画弹琴,如今她晚上不管是看书还是画画,都不自觉的会看向旁边。
秦母也开始忙碌起来秦晴的亲事,最终还是选了秦父好友的嫡长子,秦父那好友也是一名武将,与秦父不同的是,他们一家都是镇守边关的。
那武将家有实权,而秦家有名望,两人又是好友,可谓是互相有利。
不过夏挽秋却觉得,秦父与秦母定也是舍不得让女儿嫁那么远,只是这样会比较安全,就算秦家出事了,那家人也能护住女儿,而且武将性格豪爽,说一不二,也不怕秦家出事,女儿被那家人嫌弃。
再说,秦晴远嫁,秦家出事了,怕是皇帝也不会怪罪到秦晴身上。
只是秦晴有些不愿,如今秦家正是多事之秋,她要是嫁在都城,还能帮上秦家的忙,要是嫁了那么远,来回一次都要好几个月,到时候就算出事了,黄花菜也凉了。
秦烨的家书来了,倒是每个人都有,给夏挽秋的那封里写了不少沿途的趣事,还有一首小诗,夏挽秋仔细看了几遍后,才把信收好,可是给秦烨的回信,却犹豫了,秦烨可以写沿途的事情,难不成让她写家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