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该给我一个理由,让我死个明白!”伊潇紧跟楚旋下了车,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失去的恐惧让她失去了理智,手上的力道不由得重了些,磅礴的大雨击打在身上,却没人却理会她。
楚旋对上伊潇视线,眼前的人浓密细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水珠,却依然努力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瞧着自己,目光里满是希冀又多了层迷雾,让人瞧了不禁心生怜惜。
“你不仅在折磨我,还在折磨你自己,问问你自己的心,如果你敢说一句你不爱我了,我伊潇决不再纠缠!”
楚旋沉默了良久,雨水已湿透了衣衫顺着面颊滑向衣领里,时间如同停滞,待她开口仿佛已经过去了一光年,“伊潇难道你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我们的问题的在哪里吗?”不是因为不爱,恰恰相反,我知道自己对你依然萌生着不该有的爱意,迫得我不得不离开……
“你认为我在知道你是世界大盗后我该用怎样的立场来面对你?”说到此楚旋稍稍顿了顿,眉尖的紧皱不经意间流露了她此刻的痛苦,“尤其是在知道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杀了这么多人,而我却毫无疑问的成了你的帮凶,你说我该怎么面对你,面对我自己?”
“可是这些人都是该杀的人!”
“没有人是该死的,伊潇你还是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你让我觉得很失望!”楚旋眼里那层薄薄的怜惜顷刻间化为了恨意,这种恨意往往只有对着那些穷凶极恶而又无药可救的罪犯才有,然而今次她却是对着自己最爱的人。
“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更多无辜的人,还有可能伤到你……”
“所以你把自己当作了救世主?”楚旋轻哧一声,语调里满是不屑,“任何罪犯在受审判前他都有权利活着,只有法律才有资格制裁他们……”
“而你已经在我们爱情的法院判了我枪决是吗?为什么不给我们彼此一个死缓的机会呢?”伊潇低着头紧紧地握着掌心中的手腕仿佛她稍一松手面前的世界就会坍塌一般。
“我不奢求你会原谅我,但求你给我和你一个机会,我会改的,我再也不做你不喜欢的事,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一向高傲的伊潇在爱情的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她用着近乎哀求的语气,她用自己的尊严挽留着生命中最爱的女人,她不想让她成为自己的过客,自己的遗憾。然而却无力地发现她越是想拽紧,那人挣扎的越是厉害。
“你说过会跟我离开的,你说过从此牧马放羊都随我的,你说过只要我不放手,你就永远不会放手”,曾经的誓言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伊潇死命地拽在手里怎么也不愿意放手,“让我们回到过去好不好……”
“我食言了”,楚旋皱了皱眉头,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是喜是悲,一边说着一边将嵌入皮肤里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伊潇,我们回不去了……”留下决绝的背影,只是转身之时酸涩的泪水出卖了她。
“谢楚旋,你是个骗子,你这个大骗子,你才是那个偷心贼!”
“啊!~”
耳边传来凄厉的喊声,一声一声震得心尖直颤,以至于在多年以后当楚旋面对一场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时,那绝望的喊叫依旧清晰地在耳旁回荡,从此成为彼此的不愿谈及的禁忌……
然而眼下这不是停留的借口,既然回不去了就让我们就此放开,挥剑斩情丝就让我来做这个无情的刽子手。
当斯微找到伊潇的时候见到的是一个倒在水泊中的冰人,身上没有一丝生人的气息,当晚伊潇便发起了高烧,含混中却依然喊着那人的名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会死的”,此间斯微眉头紧锁,不按压抑的情绪弥漫在整个房间内,“我必须带她去医院!”斯微放下了那只一直被自己咬在齿间的手指,伸手去抱床上昏睡的人,却不料被身后的斯涵止住了,“不可以,她手上的枪伤!”
尽管枪杀案已经被上面压下来,但不代表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正相反警方一直处在外松内紧的状态,此时去医院就等于是去自首。
斯涵背过身,出去打了个电话后又转了进来,两人无言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过来大概半小时,一阵铃响从门口传来,斯微急急地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撑着伞,雨水打湿了半个肩头。
“你这里有病人?”来人没说第二句话只是把垮在背后的一个标着红十字的药箱提到胸前,见此斯微赶紧让开身去,把人请进了房间,只是还没等她进屋门铃又响了,斯微只好再次去开门,这次来的人她倒是认识的,只不过那人背后跟着的小尾巴还是让她愣了三秒钟,随后又了然的一笑,退后一步侧身让两人的进门。
古思晨没理会她那不怀好意的笑意,更是没顾得上后面正闹着别扭的人的情绪,径自向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可显然“小醋坛”是名不虚传,浓浓的醋酸味弥漫在空气中,即便是局外人都受到了醋海滔滔的波及,项斯微不觉揉了揉鼻尖。
这也不能怪莫籽言小心眼,谁受得了两口子在亲热的时候突然被人打扰,为了接电话还不惜把她踢下床了,过分的是接完电话连个安慰也没有就起身下床把她晾在还热乎乎的炕头,幸而她不是男人,若是男人怕是后半辈子都会有阴影。
更让莫籽言难以接受的古思晨竟然当着她的面深更半夜地来幽会一个美女,不,不是一个连着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的一共是三个,不免暗自腹诽好你个古思晨居然背着她养了一个后宫。
“王医生我朋友怎么样?”古思晨一进门扫了眼床上的人便问道。老王这老头莫籽言还是认识的,是她们家那口子的御用大夫,听说医通百科,什么内科、妇科、精神科、脑外科……都精通的很。
“离死还差口气!简直就是胡闹,谁给她裹的纱布?这是草菅人命你们知不知道?!这是枪身,你以为是缠足呢?裹个布头就成了?”老爷子两眼一瞪,杀倒一大片,最不自在的就是斯微,因为那“裹脚布”就是她缠的。
“我给她打了支抗生素,先挂点滴吧,创口我为她处理了,取弹处理的很匆忙,你们最好有心里准备高烧不退很容易感染,好在病人体格强壮经得起你们折腾,今晚给她擦酒精降温,要是明天还不能退烧就得去医院了……”老头儿这会子说得客气了几分,顾客是上帝这点服务意识还是有的。
几人把王姓老头送走后,斯涵就忙着帮伊潇擦身,留下斯微应酬两个客人,一时间客厅里充斥着一种诡异的气氛。斯微的视线不停地在对面的两个女人之间徘徊,古思晨一脚搭在另一条腿上,两手交握搁在膝上,纵然是背靠着身后的沙发依然保持着直挺的姿势,坐姿十分的优雅,眼神却有些飘忽,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一边的莫籽言却显然不怎么友好,眼睛里喷射出来的敌意如同两支利箭竟让斯微有了万箭穿心的错觉。
可她项斯微毕竟也不是吃素长大的,很快就适应了这种虎视眈眈的眼神,还拿出了个打火机在手里不停地摆弄,任你有百般怒火也无处可发。三人静默许久,直到一声奶声奶气的喊声打破这异样的平静。
“妈妈~”
楼梯的转弯处站着个胖嘟嘟的小人,一手拽着旁边的扶手,眼里闪着泪花,可怜巴巴地瞅着楼梯口,谁也不知道走平地上还摇摇晃晃的小娃娃是怎么走下这10多级的阶梯。
“乖乖,怎么自己下来了?”斯微这么问着却没站起身抱孩子的打算仍旧坦然地坐在沙发上,古思晨看不下去急步上前把孩子抱下来,“你也不怕把孩子摔着?”捋捋孩子卷卷的浓密的黑发语气里满满的疼惜。
“没事儿,这丫头是宝宝大赛的小冠军,抗击打抗摔的能力那不是一般强,一天不不摔皮就痒……”斯微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还搞不清状况的莫籽言笃定这女人是后妈来着的,哪有亲妈是这么对孩子的!
“嘟嘟,还认识我吗?”古思晨搂着孩子亲了亲她肉肉的脸袋,“美姨姨”,屁大点儿的娃娃早已跟着斯微这老痞子学会了讨好人,具体表现就是见到女人总爱在称呼前加个“美”字,即使是见到爷爷级的老男人也是追着人家甜甜地叫“帅爷爷!”
“嘟嘟,你应该叫她美姐姐!”斯微坏坏地咧着嘴瞧着懵懂的小女娃,嘟嘟一时被微微妈妈绕糊涂了,不知是叫姐姐好还是姨姨好。
“亏你想得出!叫你娃娃,叫我姐,你倒会占便宜!”
“小人精!”比之那讨厌的妈妈古思晨越发喜欢这个小娃,不自觉地就捏捏那小小的鼻尖,全身都散发着一股子母性的气息,这使得身边的莫籽言极度不爽,让人夺了了她的宠,即便是个奶娃娃也不行,这般想着眉尖也深深地皱了起来。
孩子是小天使,永远不懂得揣摩人的心思,见到不认识的人就有点人来疯,趁着美女姨姨没注意一下子蹿到莫籽言的跟前,举起那只胖得瞧不出骨节的手戳着莫籽言的眉峰,咕噜了句,“妞,给爷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