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萧子,是在联谊会上,小丫头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轻便的运动鞋。没化妆,脸上干净的,甚至能看见皮下,微小的毛细孔,清透自然。
头发用一根圆珠笔盘在脑后,耳边垂落几根细柔的发丝,显得有几分不经意的慵懒。一看就是大一的小女生,忽闪着大眼睛,脸上有些尴尬的表情。
许明彰不禁翘起嘴角笑了笑,想都没想,就提起酒瓶,给她满上了一杯酒。小丫头大约没想到有人主动过来搭理她,嘿嘿一笑,端起来仰脖干了。
许明彰又满上,她又干了......
两人一个倒,一个喝,很快,小丫头就双颊通红,眼睛里却跃然而出,一股不一样的迷人风情,水汪汪的诱人。
许明彰突然就想,将这种风情细细典藏,不想让别人看见一丝一毫。他拽起小丫头,悄悄溜了。小丫头乖巧的靠在他怀里,仿佛像他的所有物。
那时候,许明彰心里忽然就涌上一种感动,这丫头是他的,他要这样永远抱着他。可惜,最终他没有留住,即使他小心翼翼的珍藏,千方百计的攥在手里了,她仍然如细沙,不知不觉中,就从指缝中流走了,一点痕迹也不留。
现在想起来,他们真正快乐幸福,也就那一年多的日子,后来是一连串的惊涛骇浪。劳燕分飞,从来不是命运,而是人为。
等他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的时候,已经晚了,就像蒋进说的:
“你现在才来追究,好像晚了吧”
那时候已经有了个叶驰,她的丈夫,出色霸气的男人。后来蒋进和他说过一句话:
“也许本来命运安排时萧的真命天子,就是叶驰,你失了机会,我缺少勇气,我们都不如叶驰,他从来就不在乎宿命,他要的,就必须得到,他爱的,就必须爱,这种激烈的情感,更适合时萧,时萧是被动的,是凉薄的,她像一块冰,你或许捂热了,可叶驰捂化了,化成了水,和他混在了一起,彼此再难分开,所以你和我,输的理所当然。”
许明彰后来想想,真可以说,一语中的。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在山村那一刻,废墟中,挖出两人的一刻。叶驰那个男人,死死的圈住怀里的时萧。身体撑住,竟然还估计到了他们的孩子,那是一种怎样的爱。
而时萧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
“救他,求你,救救他......”
那种近乎绝望的眼神,震撼了许明彰,同时他也彻底明白,萧子的世界,从那一刻起,就只剩下了叶驰。
她爱他,比当初爱自己更爱那个男人。许明彰功未成,但是身必须退了。五年前,他头也不回出国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失去了他的萧子,即使不甘,即使不愿,也只能认了,毕竟,现在的她很幸福,很幸福。
她身边有爱她的丈夫,有她爱的儿子。即便想的如此透彻,可总在不经意的瞬间,还是会记起来,却没有了那份刻骨铭心。
身边睡得是他的新婚妻子,那么个骄傲的女生,可以为了他,在通江县那个小地方,一呆就是几个月,洗手作羹汤,虽然笨拙,却令许明彰不得不感动。
这个女人有一颗执着的心,不逊于他,就像她和自己说的:
“我等着,我会一直等着,等着你接受我的那一刻,明彰,即使她一辈子都在你心里,我也认了,我要的,从来就不是全部,我要的,只是你心里有我,身边是我,这就够了。”
当时许明彰忽然就感觉,心里有一小块地方,悄悄塌了,和着血,混成泥,正在一点一点修补他千疮百孔的心。
也许一辈子都修补不完整,可这个女人,的确以一种更特别的方式,在他心里扎了根,让他甘心情愿的娶了她。
结婚那一天,许明彰见到了她,被叶驰那个男人小心的扶着,即便已经大腹便便了,在许明彰眼里,依然散发出一股耀眼的美丽。
而叶驰那个男人啊,霸道不可一世的男人,紧张兮兮的样子,令许明彰失落下,不禁升起一丝笑意。
萧子是有名的没心没肺,偏性子执拗,有时候拧巴上来,也够人受的。就看叶驰那模样,就知道没少受罪。
“学长,祝你幸福”
当这句话从萧子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许明彰发现,那种久违的疼痛,并没有冒出来,除了丝丝缕缕难言的酸涩,竟然不觉得疼了。
感觉臂弯里抓着自己死紧的小手,许明彰轻轻的点点头。
也许爱过都会有痕迹,可毕竟是爱过了啊,人生总会不停向前,没有任何停留的可能,错过了萧子,他该庆幸,还有一个胡婷婷肯要他,肯爱他,肯跟着他。
想到此,侧身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在妻子额头:
“谢谢你”
妻子咕哝一声,迷迷糊糊睁开眼:
“什么”
“谢谢你还肯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