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斯年在看毕和顺拿回来的录像,毕和顺在一旁偶尔解说一下。
“根据这几天录到的情况,他,”毕和顺指指蓝宝,“是他们会突然消失的关键,但是他本身似乎不太强。这个少年,很强,初步怀疑他感染过丧尸病毒却没有变成丧尸,也具有丧尸的一些特性,比如说对和平时代的仪器都有干扰的能力,干扰范围很大,比我们知道的任何一头丧尸都要厉害。经过这几天的测试,他的干扰范围达到半径2000米,仪器一旦进入这个范围,统统没有反应。”
“比起e三代怎么样?”
毕和顺:“暂时无法比较,e三代毕竟是实验室的产物,而他,是自然进化。”
e三代,是他们实验室培育的进化到第三代的丧尸。进化,英语单词evolution。e三代已经是目前实验室能够控制的最强丧尸。
就像温室中的花朵和野外土生土长的野花一样,实验室培育出来的e三代或许能力强,但生存能力未必比得上从戎,何况e三代没有神智,能力很不稳定。
郝斯年在沉思,毕和顺斟酌着说:“未必要用强的,只要将蓝宝控制住了,其他的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多吉应该是变异的藏獒,体型大,力量速度都比普通的藏獒要出色许多倍,也不惧怕丧尸,似乎能够通过吞吃丧尸而逐渐变异,目前没有异能。它最初的毛发是暗棕色,后转为流金色。根据调查,这头藏獒最早出现在b市樟木镇安全基地,如今那里几乎没有人会去了,天气逐渐暖和,丧尸潮要北上。”
“最神秘的是这只小鸟,会说人类的语言,能跟人交流,昨日拍到的图片,出来的时候是个小孩子的形象,出来后转身变成小鸟,暂时无法定义,姑且称为变形术。”毕和顺顿了下,补充说,“一个营地的人曾见到他变成《阿凡达》内的翼兽王,飞行速度极快,能力未知。”
“能量守恒定律在什么时候都行得通,能力越强,消耗的能量就越多,不要把他看得太高。”郝斯年敲敲桌面,“他们要去西北基地?”
“是的,去找蓝宝的家人,已知他有个双胞胎姐姐在那里。”
“尽早将他弄回来,时间拖得越长意外越多。”
“是。”
毕和顺正要推门出去,郝斯年叫住了他:“将赵诺成身边的人撤回来。”
他没有说原因,毕和顺毫不迟疑地应了,静默片刻,见郝斯年没有再指示,继而告辞离开。
蓝宝高烧不退,即使偶尔睁开眼睛,目光也是毫无焦距,反反复复地昏迷,从戎和罗浮慌了手脚,没有药物,罗浮目前能够用出来的法术也不起作用,只能一遍遍地用湿毛巾和酒精给他降温,蓝宝烧得嘴唇焦裂,从戎将所有的琼露都拿了出来,拿少量的热水化开,不断滴入他口中,同时用湿棉签给他擦拭干裂的嘴唇。
他一向沉静的眸子满是惊慌,给蓝宝喂水的时候手指不易擦觉地颤抖,看向罗浮的时候罗浮才发现他黑色的眼珠出现了红色的血丝,那红丝越来越密,片刻不到竟然将整个眼眸覆盖。
红色的眼眸,重瞳。
重瞳又叫双瞳孔,重华,古人说,重瞳的人是圣人。《史记》中曾记载,舜是重瞳,项羽亦是重瞳。据说近代的□□也是重瞳。(注1)
罗浮注视着他,内心复杂。
从戎和罗浮因为蓝宝突然昏迷而慌乱成一团,忽略了对外界的监视,漆黑夜色中,一群穿着黑衣戴着黑色面罩的人悄悄进入山谷,在蓝宝他们消失的地方几乎没有声音地忙碌着,十分钟后撤走。
山谷中一切如常,那群黑衣人的出现就像一个幻觉。
从戎说:“要不,等他下一次清醒,我们出去带他去找赵诺成?”
赵诺成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罗浮点点头,叫过多吉,根据它的体型比划着做了一副鞍子,双人鞍,尽量做到舒适,减低因为颠簸而产生的冲击,蓝宝太虚弱了,罗浮很怕他支撑不到找到赵诺成。他们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也顾不上那根稻草能否将他们带到彼岸,只想牢牢抓住。
整个人被灼烧着,从肉.体到灵魂都在颤栗疼痛,蓝宝竭力让自己忽视那种状态,有一个念头支撑着他,他想,怕是见不着爸妈了,如果能再见上一眼赵诺成,死就死吧。
耳边一直有嗡嗡的巨大声响,吵得他烦躁不安,他想说,别吵了,可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手脚也无法动弹,失去了感官和躯体的控制力让他很不爽,天地开始旋转,转得他几欲呕吐,太难受了,实在太难受了。
躺着的蓝宝眼珠在眼皮下转动,似乎在做梦,从戎的手一直被他死命抓着,怎么也不放开。
从戎试图将他手掰开,一旦松开蓝宝便躁动不安,只得让他抓着。
所有的琼露都喂蓝宝吃了,无济于事。罗浮咬着手指,盯着蓝宝看了一会,找出把小刀子将食指划开一个小口,流出淡蓝色的液体,他把手指放在蓝宝唇边,蓝宝渴极了,无意识地吮吸,吸了一会伤口自动愈合,罗浮换个手指再拉一刀,疼得身体一直在抖。
他做这些的时候从戎就在旁边看着,罗浮还要换手指拉刀的时候从戎阻止了他,罗浮的脸色已经白得像个僵尸,粉嫩的唇也变成了近乎透明的白,流出的那些淡蓝色的液体应该是他的血,他的原型只有巴掌大,那么小一点能有多少血?再流他就该嗝屁了。
蓝宝睫毛扇动,缓缓睁开了眼睛,从戎趴到他眼前:“你醒了?”
蓝宝虽然睁开了眼睛,却没有多少意识,近乎耳语一样含糊说:“我想见赵诺成。”
从戎费力地听懂了,将早就准备好的衣服给他换上,罗浮恢复了原型,喝醉酒一般在地上晃晃悠悠打转,罗浮矮身伸手将它拽上来放入蓝宝怀里,抱着蓝宝上了多吉背,一手拉着缰绳,俯在蓝宝耳边轻声说:“好了。”
蓝宝仿佛没听见,眼睛睁开又闭上,半天才反应过来:“哦。”
前几天还是月牙的月亮已经趋于满圆,虽然月色很亮,但山间树木众多,婆娑树影摇曳,竟有种阴森森的感觉,仿佛从哪个角落里随时会窜出头怪物,将他们当做点心吃掉。
从戎将盖在蓝宝身上的毛毯掖了一下,凝神注意他的反应,因而忽略了多吉出了幻境脚踏实地时的细小颤栗。
跑着跑着,蓝宝在从戎怀里呜咽着说:“不去了,我不能让他看见我这个样子,要是死在他面前,他该多伤心,不如就这样死了得了,让他以为我还活着,好歹还能留个念想,等他忘了我,他是找别的女人也好男人也好,我也替他高兴。”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从戎咬着牙,一声不响。
怕太颠簸,从戎没有让多吉跑得太快,即将天明的时候刚跑过一小半的路程,多吉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从戎一拉缰绳:“多吉!跑!”
多吉勉强提速又跑了几里地,在跑过一处布满大小碎石的河坡时前腿踏空,一头栽倒。
从戎卒不及防,连同蓝宝一齐从多吉背上摔到前面,地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头,从戎本身铜筋铁骨,自然不怕和石头来个硬碰硬,可是那样怀里的蓝宝必然会受伤,只零点零几秒的时间,从戎撤去了那股能力,半空中将蓝宝揽到自己背后,落地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一块有着尖锐棱角的石头插入他的额间,剧痛瞬间传来,他昏倒了。
他晕过去的同时,蓝宝重重地砸在他身上,也晕了过去。
几秒钟后,一个仅仅成人男子拳头大的灰白色物件从天空中落下,到达蓝宝他们附近的时候速度咻的慢下来,绕着他们飞了一圈,蓝宝,从戎,罗浮都昏迷不醒,多吉还想站起来,努力了好几回都做不到,伏在地上眼睛缓慢地一眨一眨,半分钟后,彻底闭上了眼睛。
灰白色物件一直在他们周围盘旋飞舞,10分钟后,一架同样是灰白色的直升飞机飞了过来,来到上空的时候从直升飞机上面垂下几条绳索,几个穿着白衣的人沿着绳索滑下来,将蓝宝几人略略检查了一下,其中一人向上面招招手,直升飞机下吊着的大笼子缓缓放下来,几个白衣人合力将多吉抬进去,从戎也塞了进去,蓝宝则被两个人抬起来放上一个担架,那担架两侧另有玄机,蓝宝一放上去就被几根看不出材质的带子牢牢地捆绑在担架上,一个人检查了一下,将四根绳索绑住担架的两头,那绳索逐渐收缩,片刻就将担架拉了上去,几个人合力将担架拉入直升飞机舱门内。
内舱地上有扣环,担架被固定。一人观察了下蓝宝的情况,给他打了一针。
蓝宝身上的毯子被揭开的时候,里面的罗浮让一个人抓起来,放入一个有透气孔的小箱子里。
直升飞机升空远去,河坡处从戎流出的鲜血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