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玄虽然对智识之灾颇有些忌讳,奈何他并没有解决这一难题的办法。所以,哪怕有云观主的善意提醒,少年徐天玄依旧选择了放宽心。
在徐天玄理解里,他在乾府的首要职责莫过于好好的种地,好好的饲养家禽,力争在当年结算日的时候,可以多领取一点儿银子。
徐天玄的心愿非常的简单,尽快摆脱拖后腿的现状,不再需要乾府专门花钱将他养着。
如果能再进一步,徐天玄希望有朝一日,他不但可以轻松的养活自己,轻松的养活家里的一堆人形生灵,而且他还能够付得起乾府的住宿费用。
最好的情况是,徐天玄证明自己的价值,培养一些不同寻常的有意义的动植物,为乾府贡献一份力量。
至于对付并击溃智识之灾什么的,徐天玄默默的望天,他恐怕还真的缺乏这个能力。然而,在经历了一次智识之灾后,徐天玄对自己的抵抗力十分有信心。
智识之灾袭来之际,徐天玄并未有难受的感觉,他好像对傻病的抵抗能力非常不错。
用白兔当初的话来说,徐天玄作为那会儿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的人族,徐天玄应当为此感到自豪。
就算是智识之灾再卷土重来一次,徐天玄也可以骄傲的昂头。继续顽强的抵抗住傻病带来的伤害,他完全无压力。
相对于自己,徐天玄更为担心的反而是云义常。
这位云观主在上次智识之灾的混乱期间,身上平添了两个血窟窿,伤得惨重。尽管与邋遢老人的六个血窟窿相比,显得没那么夸张,但是那场景依然令徐天玄内心发毛。
徐天玄自问他帮不了云观主多少,他实在是打架全无战斗力。
不过,徐天玄可以拍胸脯保证,假如云义常又不幸的多了几个血窟窿,大可放心的到徐天玄这儿来养伤。徐天玄绝对以无限的热忱替云观主熬药敷药,认真负责,童叟无欺。
云义常若是得知了徐天玄的想法,恐怕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两天后的清晨,徐天玄正睡得迷迷糊糊,他突然听到有人在他跟前说话:“快起来,快点!”
那会儿徐天玄尚未睡醒,突然被吵醒后骤感整个人晕乎乎的。他费力地撑起眼皮,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了熟悉的白大身影。
见状,徐天玄顿时有了一丝了然。他在怀里摸了摸,揪起仍在睡梦中的灰毛鸡,果断地递给白大,喃喃道:“给你!”
将灰毛鸡交到白大的手上,徐天玄达成任务,又翻身继续睡觉。每天早上,神出鬼没的白大皆会按时出现,拽起灰毛鸡跑乾府一圈。徐天玄相当配合白大或者说是白大身后的大少爷的安排,他从不出言出手阻拦。
徐天玄每次都会老实的交出灰毛鸡,绝不多话。说起来也不过就是跑一圈而已,要不了鸡命,只要灰毛鸡留一口气回家,徐天玄表示没有任何意见。
正在做美梦的灰毛鸡转移的睡觉地点,它纠结的睁开眼,一眼就看到白大。毫无悬念的,一声悲壮的鸡叫响起,紧接着是一声疑惑的鸡叫:“叽?”
为什么今天没有看到白兔?
每天清早,白兔陪同灰毛鸡一起锻炼身体。白兔只绕乾府半圈,灰毛鸡则是绕乾府跑一圈。
由于突然不见了的白兔,灰毛鸡倍感困惑。莫不是白兔请病假了?亦或白兔终于忍受不了跑圈圈的折磨,连夜逃出乾府奔往道观修行去了?
可惜,鸡脑袋猜测的情况与真相差得太远。
白大今天压根就不是来找灰毛鸡的!
白大静静地瞅了眼迷茫的灰毛鸡,突然扬手又将灰毛鸡丢回床里。下一刻,白大伸出爪子一把紧紧抓住徐天玄的领口:“起床,起床,还睡什么睡!”
耳边吵得厉害,叫喊的声音怎么都挥之不去,徐天玄怨念的再度撑起眼皮一探究竟,幽幽的目光直盯白大。灰毛鸡已经交给白大了,白大为什么还要摇晃他,让他睡觉都睡不安宁。
难道只是灰毛鸡跑圈还不够,非得让徐天玄也跟着一同跑圈不成?徐天玄坚信自己不需要减肥,他根本没有多余的赘肉可以消耗。
白大看着仍是半睁眼的徐天玄,它深吸了口气,顿时提高声音:“大少爷让你过去。迟到了,自行负责!”
大少爷?
大少爷……
大少爷!
霎时,徐天玄一个鲤鱼打挺自大床里蹦起来,他又惊又喜:“大少爷找我?”
是不是大少爷有新的差事要交给他?
自从孵化出的灰毛鸡被大少爷抛弃之后,徐天玄时刻准备着下一次定要好好表现,力争换取良好印象。
“终于醒了?赶紧和我到主院去。”白大说道。
徐天玄闻言略微一愣,匆忙朝白大挥手:“等我一下,一炷香的时间就好!”
处于亢奋中的徐天玄开始迅速地穿衣洗漱。见大少爷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必须得收拾整齐,整个人清爽干净,赏心悦目才行。
白大倍感无语地围观徐天玄精心的收整,徐天玄简直恨不得将衣袍上的褶皱全都抹平。徐天玄站立在木架旁,紧盯木盆内的水,几乎要把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终于,白大再也受不了,催促道:“行了,快走!别浪费时间!”
徐天玄精神抖擞的出门之际,灰毛鸡扑腾着翅膀跳到徐天玄的肩头。它抓紧徐天玄的衣服,随后耷拉着脑袋打盹。
冬季天亮得晚,徐天玄出门时,尚能看见天幕中的繁星。
难得被大少爷召唤一次,徐天玄内心充满了期待。上回,大少爷交给他白蛋,当时的徐天玄正半睡半醒,没有多少近距离直面大少爷的真实感。
这一次,徐天玄将走到大少爷的跟前,亲口听大少爷交待新任务。
“白大,”徐天玄英勇地朝白大贴近了几步,笑问,“你知道,大少爷找我什么事吗?”
就算白大战斗力刚刚的,就算白大让白二血泪成河,让白兔和灰毛鸡跑圈累得要死不活,可白大就是白大,它是大少爷的通界兽,跟在大少爷身边的醒目存在。
徐天玄无论如何也得和白大攀谈两句,若能借此多了解一点儿真相,过会儿见到大少爷的时候才能不紧张。
奈何,白大不买账,一字半句都未向徐天玄提及,仅是一路催促徐天玄走快点儿。
徐天玄无言加倍,他已经走得够快了。可惜他不会飞,要不然,他肯定一头飞进主院去。
有白大带路,徐天玄一路连走带跑的来到了主院。
对于一个难得有机会进入主院的少年而言,这一刻的徐天玄情绪起伏极大。
徐天玄的神情引得白大默默抹汗。不就是来一趟主院罢了,白大不懂徐天玄在莫名折腾什么。
白大估算的时间原本已是宽裕,哪知道大少爷与其它少爷小姐们商议的时间比白大预估的时间长。白大不能让徐天玄进屋打扰少爷小姐们谈事,于是,它与徐天玄一道在门外老实等待。
原本,徐天玄一直在思考,见到大少爷将是什么样的情形,他该给大少爷说一些什么话表明忠诚。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出乎徐天玄的意料,他居然进不了门!
此次此刻的乾府主院并不平静,当罗峙道出古妖兽的审讯有了些眉目之后,乾宇他们一直在想方设法,针对即将到来的麻烦。
眼下,乾大少爷坐在正中,沉思不语。
乾宇旁边的乾二少爷眉头紧锁,乾皓一如既往地睁着眼睛打盹,乾岚神色凝重,她远比乾皓着急得多。
乾二少爷张了张嘴,仿佛有话想说。但他最终仍是叹了口气,没能说出口。乾顾至今还记得,那一天,罗峙来到他的跟前出言调戏。与往常相似,乾顾强行压下了恨不得痛揍罗峙的冲动,直接将罗峙当成透明人。
然而,乾顾万万没有料到,这一次到来的罗峙,目的会和从前截然不同。
“二少爷,你与我距离如此之远。我若有紧要的消息,都不知道该如何说给你听。”罗峙的薄唇上扬到适合的弧度,在他人眼中的美艳笑容,总是令乾顾深感无奈。
乾顾别过视线,满不在乎:“你有什么事大可直说,我听得清楚。”
他的耳朵又没聋,罗峙何必担心他们距离过远,自己听不见。乾顾与罗峙保持距离实属正常,不保持距离那叫作死。
闻言,罗峙并不生气,他显得极有耐心:“当真可以这么大声说出来?”
乾顾头也不抬,应道:“有什么就说。”罗峙那些不要脸的话莫非还怕别人听见不成。
“你确定,让我把山犭军和酸与的审讯结果也大声的说出来?”罗峙笑问。
乾顾正要丢出一句,说吧,不过他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儿,又收了回去。他抬眼若有所思地打量罗峙,其实,乾顾早就在猜测,罗峙的审讯已经有了突破,不说得到全部消息,其中肯定有十分关键的进展。
偏偏罗峙始终咬紧不松口,乾顾不可能主动拉下颜面去问罗峙到底想要什么交换条件。
既然罗峙现在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乾顾显然没有再将罗峙往外推的道理,一切等得到古妖兽的消息再言其他。
乾顾深吸了一口气,应道:“上前说。”
此次来云祥城的山犭军怪狗的数量很多,酸与怪鸟的数目较少,但乾二少爷相信,罗峙得到的消息极有可能出自酸与的口中。
山犭军和酸与皆是喽ㄓ械弥澈笾髂钡纳矸莘侥苌桃榻饩鲋ā
得到乾二少爷的许可,罗峙含笑走上前,再走上前,继续走上前,直至几乎贴在乾二少爷的身上。要不是看出乾顾嘴角抽搐,已在强忍情绪,罗峙非常有可能会当真来个亲密贴合。
只不过,这般无距离带来的后果估计会十分严重。
罗峙身体前倾,薄唇靠近乾二少爷的耳侧。罗峙下意识伸出舌头,想要舔一舔乾二少爷的耳朵。眼前的乾二少爷可比他以前吃过的美味更诱人,令他食欲大增。
贪婪的超近距离嗅了嗅乾顾的气味,罗峙止住了触碰乾顾的念头。他的呼吸拂过乾顾的白皙颈项,轻飘飘的一句话响起:“智识之灾即将复发。”
罗峙的声音极轻,轻得似乎只有乾顾才听得到,可这轻轻的一句话却如同响雷,将乾顾震得不轻。
乾顾惊讶地偏过头,罗峙算好了时间,同时侧脸相迎。顷刻间,两人的距离近到了极致,近到乾顾的唇险些碰到罗峙的嘴。
条件反射的,乾顾伸手就是一掌,生生的将罗峙推到了十步开外。
罗峙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薄唇,好像在为没能进一步占到便宜而遗憾。薄唇的色泽红得妖冶,罗峙故作难过地揉了揉被一掌击中的位置:“给了重要消息,没有赏,反而罚!乾二少爷,赏罚不分会伤了属下的心,降低办事的热情度。”
乾顾懒得搭理这位长期不正经的夜血魔君。他承认对罗峙有偏见,如果是其它人带来这个消息,乾顾绝对会大赏。
然而,罗峙伺机凑得与他近的不能再近,摆明了是在找抽。乾顾不揍罗峙简直对不起自己。
乾顾心情猛地一沉,天知道罗峙道出的形势有多严峻,罗峙居然硬是压到这个时候才开口。乾顾不确定,罗峙是当真刚刚知晓,还是罗峙早已审完,偏要拖到现在才说。
若是后者,乾顾很想再给罗峙一掌,专往脸上打!
眼下审讯有了明显进展,乾顾深感将罗峙揍出乾府,丢回魔界的日子不远了。
之后,乾顾又问了些关于审讯的详情。兴许是挨了一掌的缘故,罗峙所有事关审讯皆闭口不谈,没有足够的利益驱使,他坚决一字不提。
要他松口也可以,只需乾二少爷的吻撬开他的唇就成,他确保自己什么都说。
乾顾对此大为头痛,这般紧要关头,罗峙居然给他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