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变了脸色,沉下脸说:“殿下怎么这样说,你和宝玉相好是你们两个的事,别扯上我,我万万不敢高攀的,更不敢插一脚。反而可以帮你们,他虽然不能来宫里做伴读,不过,我可以当信使替你们传话。”
萧景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贾环装没看见,又非常诚恳地说:“殿下不相信?我这人最愿意成全有情人,不但我的丫头看上哪个小厮我会给予方便,就是宝玉的丫头,我也是能帮则帮。你和宝玉两厢情愿,我会帮你,只要你不欺负他就成。
外头的人欺负了他,我可不依的,不信你问问,前几日忠顺王府的人来欺负他,被我狠狠刺了几句。”
萧景一拍桌子,吼道:“你别把我和宝玉凑一块儿。”
贾环不动声色:“这是怎么了?难道殿下不喜欢他?他可是挺喜欢你,凡是容貌美好的人他都喜欢,什么秦钟,琪官,香怜,玉爱,柳湘莲,北静王之类,他对你的心比起那几位绝不差。而且宝玉这人情真,喜欢一个人,断不容那人受半点委屈,也不带任何功利目的,实在很难得的。”
萧景被他气得说不话,心也冷了下来,原来宝玉喜欢的人还真是不少,自己只是其中这一,虽然这事在富家子弟中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贾环好象看出他想什么,说:“也许他这样属于滥情,但是你没资格说他,你跟他一样。”
“那么你有资格?”
“没错,我不是滥情的人。至今我还没有喜欢的人,因为我把感情看得很贵很真,所以,我不轻易动情的,一旦动了情就一生一世,绝无二心。所以,我很慎重,很认真。”
萧景心里不是滋味,又隐约有些欣喜。紧挨着他坐下来,握着他的手说:“我也喜欢好看的事物,但是我喜欢宝玉同样是不带任何功利目的,绝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美丽的鲜花人人喜欢,宝玉花朵一般的人,被人喜欢很正常,你不必介意。至今我和他只拉过手,什么也没有做。”
贾环对他不大相信,对宝玉的为人却是信得过的,只是很不以为然说:“只要你们愿意,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于我无关。”
萧景发了急:“我都说了我对宝玉不是那个意思。”
“这话哄谁?”贾环扒开他的手冷笑道:“殿下与我朋友一场,可是一听说我累得宝玉受伤,立马翻了脸,现在居然说你不爱宝玉,那你翻脸如翻书的干什么,是天生薄情寡义?”
“我薄情?”萧景忍了半天,这会子再也忍不住了,黑着脸站了起来瞪着眼睛。
贾环也站起来,还是恭恭敬敬地说:“不,你不薄情,殿下对宝玉是情深义重。”
萧景气极反笑,恶狠狠地抓住他,道:“看来对你这种人,来软的根本没用。我是皇子亲王,根本没必要跟人说好话,想要什么直接要就是了。”
“啊,你想用强吗?”贾环吓得大叫,开始寻找逃路。寝宫有五间,铺陈华丽,一股不知名的细细甜香弥漫全室,也分辨不出什么味,只让人眼饧骨软。真是神仙府第。贾环忽然想,如果是个女子香闺,有美丽女主人陪着,那我也半推半就献上我的贞操了。但是这家伙属高危物品,不可接近,还是想法逃跑要紧。
“你现在叫有点早了。不过,我不屑于用强,你也不用想着逃跑。”萧景很有把握地一笑。
“腿在我身上,我干嘛不跑。”贾环拔脚准备跑路。
萧景不去拦他,只悠然坐在床边,说:“你师父徐默再过两个月不是要参加秋闱吗?我一道手谕给主考官,任他笔上生花,他也中不了。你要是乖乖听话,一切好说。”
一句话就把贾环迈出门的腿拉了回来,转过头狠狠看着他,不敢相信,只觉得这张俊脸无比可恶,想不到用这样下作的法子要胁他,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如何自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想到自己为了改善眼前处境,为了将来能做番事业,拼命读书,小心周旋,违心奉承王公贵人,居然被要胁着雌伏身下,无论怎么努力也逃不开被欺辱的命运,不由得越想越伤心,赶紧把眼泪抹掉,才不在这个禽兽面前哭呢。
“过来。”萧景勾勾手。
贾环好象被绳子牵着的机械木偶,一步步走过去爬上床。
萧景见他顺从,正得意地扒他的衣服,只见这家伙象死尸一样任摆布。
萧景大感没趣,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他年轻俊俏,身份高贵,待人也是温柔体贴,无论男女,不管是谁,无不是曲意奉迎,就算有个别脾气大的,他只要略施手段,也是无不服帖顺从。所以,他从来没有强迫过谁,也没想过该如何用强。
碰到贾环这种软硬不吃,心硬如铁又记仇的,真的不该如何下手,若被人知道他碰了如此一个大钉子,难免要笑话他连这么个卑微小子也搞不定,若是再传给裕王知道,以后不知怎么用这事损他,这弟弟阴狠刻薄,这把柄落他手里,再保不住脸面了,说不定还会指使御使参奏一本,说他强逼世家子弟。
对方这般反应,萧景再也提不起兴致来。只得长叹一声,把衣裳穿好,说:“你不要摆出一副死鱼样败我的兴,象我这么好的人你还不情愿,真是有病。”
“你才有病,老子健康的很。”
“你既然没病,为什么不愿意?”萧景本来想问我哪里配不上你了,可是这话又不能问,所以改问:“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我哪里不好了,臭小子,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我饶不了你,在我面前少玩这套欲擒故纵的把戏。”
贾环想指出他的“罪行”来,可是想来想去,也没发现他做过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更没什么害人害命的恶行,比起薛蟠贾赦珍蓉之类实在好太多了,比那裕王萧晨也好许多。至于品貌比起见过的人更是不差。
人比人,比死人,经过一比较,实在找不出萧景哪个地方差劲了,如果他也随波逐流尝个风流滋味,那么眼前这个主儿倒是个好选择。
可是双方的感情没到那一步,就开始肌肤之亲,这实在是有些别扭。逢场作戏,他还做不来。
而且,萧景这种人,身边是不缺少通房侍女或是其它相好的,就凭这个,就让人难以接受。如果和他相好,那么就成了他的众多相好之一,想到这点,贾环直膈应。
贾环说出一条理由:“我再怎么卑微,也不会抢宝玉的相好,没得让他难受。”
萧景又急了,瞪起眼睛:“你怎么又说这话,宝玉什么时候成了我的相好了?”
“他不是你的相好,你会为了他被烫的事对我发火?可见他在你心中有多重,至少比我重多了。”
“我是以为……”萧景又急了,不知说什么好。
“我懂,你是觉得我是个黑心种子,婢女生的,一心往上爬,所以,只要是贾府里的坏事都是我干的。”贾环不等他开口就冷笑说,“你说的没错,我是个黑心的,上回宝玉调/戏和我要好的丫头,烫伤了脸是我做的,这回宝玉调/戏丫头,弄出人命的事,也是我跟老爷说的,怎么了?我就是瞧不惯他这样在内帏厮混只图自己快活,却不管别人死活,他也该受教训了。
殿下自降身份和我这黑心种子相好,我却不敢高攀。你还是找那高贵善良的人去吧。”
“你……”萧景叹了口气,“那次误会你的事是我不对,我现在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得到他的道歉,一个皇子亲王给人认错是破天荒的,再揪住不放也没意思,贾环怨气稍平,小声嘟囔着:“你是皇子殿下,自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萧景又搂住他,说:“既然你说不出来我哪里不好,那就是愿意与我好了。你这个年纪还不通人事,人家会笑话你的,让我教你如何?难道你不想尝尝滋味吗?”
贾环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推开他,十分严肃认真地说:“我也不是那种道学先生,两情相悦以至肌肤相亲,我并不反对。但是有个问题你我都要搞清楚,就是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如果对我有情,从今以后只能对我一个人好,如果你对我无情,就不要玩这种游戏,白掏空了身子不值得。”
萧景呆愣住,他对贾环之心,倒底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若说是动了真情,他绝不肯承认自己金玉般的人物,会对一个婢女生的小子动情。若说无情,只是当他和其它相好一样逢场作戏,好象也不尽然,否则他怎么会对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人念念在心,还放下尊贵的架子道歉呢?
贾环的意思很明显,他只有在两情相悦的状况下才肯肌肤相亲,而且以后只能对他一人好,否则就不要玩这套。这根本就是办不到的事,他怎么可以这么倔强这么不懂事?
“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何必出这种难题。”萧景觉得委屈,为了争皇位,他无论如何要有子嗣,怎么可能只对他一人好,如果真的只对他一人好,这不是把弱点暴露给别人了?
贾环听到他的最终答复,不知怎么,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和难过,从床上站起来,说:“要我做你的玩物之一,也是不可能的事。”
“我没有把你当玩物。”
“要我做你的相好之一,也不可能。要做,我只做你的唯一,之一是不做的。”
萧景怔怔地看着他,脑子乱成一团浆糊,这个人想要依靠他,想要借助他的力量出人头地,也收下那盒子珠宝,也愿意和好了,可是却又拒绝和他进一步的欢好,又提出完全不可能的要求,这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