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浑浑噩噩的回了太极殿,接下来的几天里慕容邪没有来过问她和姑姑说了什么,她甚至很少看见慕容邪。
直到宴会开始的这天,慕容邪派了常公公让人送来了新制的贵妃服制,嫣然被秀华和另外几个宫人拉到了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子里茫茫然的自己,任由这几个人在她头上脸上侍弄着。
也不知道是坐了多久,直到嫣然半边身子都有些麻了,嫣然才将涣散的目光聚拢起来,看着镜子里那个云鬓凤钗,妆容精致的女子,嫣然不由得愣了一下。
秀华满意的看了嫣然,拿起胭脂盒,沾了一点在指尖抹开,然后轻轻的在嫣然的两颊扫过。
“娘娘,多美啊。”秀华俯下身子,和嫣然一同看着镜子里那个风华正艳的女子,眉眼之间都有着一股子灵气和芳华。
秀华拿了常公公送过来的红色礼服给嫣然换上,绣了银线的礼服贴着嫣然身体的曲线蜿蜒而下,将嫣然的腰身衬得盈盈不堪一握,散开的大裙摆逶迤垂落在地,铺开了一地的华丽。
嫣然看着镜子里那个像是变了一个人的自己,轻轻抚摸着衣服上的绣线,一时间默然无语。
秀华却是兴高采烈的为嫣然检查着还有哪里没有弄好,就连一根头发丝都要收的服服帖帖,喜悦的说道:“今晚可就是娘娘你一枝独秀了,”说着有些遗憾的又看了一眼镜子里的嫣然,接着说道,“奴婢倒是觉得就算不是娘娘您一个人,也必然能够艳压群芳。”
听了这话,嫣然偏过头,有些疑惑的询问道:“我一个人?宁贵妃呢?嫤妃呢?”
秀华瞋了嫣然一眼,有些无奈的说道:“娘娘你又忘了!奴婢前天才跟您说过,因为陷害嫤妃娘娘的事情,宁贵妃被皇上禁足了。嫤妃娘娘不知道为什么,自请不出席,宫里面也就只有娘娘陪同皇上了。”
嫣然恍然大悟,对啊,宁静被禁足了,慕容邪那般生气恐怕轻易是不会放出来了,碍于宁静父亲在朝堂的势力,却也没有定罪。
至于顾嫤,她向来不喜欢这样的热闹,没有来也是在理。
这时候,常公公在门外朗声询问道:“贵妃娘娘好了吗?皇上这就过来了。”
“好了好了。”秀华高声替嫣然答了常公公的问话,说着将嫣然扶起来,就向外面走去。
嫣然出门的时候,慕容邪正从转角处走过来,见到嫣然的一瞬间,眼里滑过一丝惊艳的神色。
上一次嫣然着红衣裳还是在朝华殿的封妃宴上,那时候嫣然就如同她额间半绽的红莲一般,芳华初绽也足够吸引住别人的视线
。
而现在嫣然又是一身红衣却像已经完全绽放的花朵一般,浑身上下是掩不住的灼灼风华。
他一直以为像嫣然这般干净透彻的人,应当是极为适合冰雪一般的白色,却没想到一身红色既不妖媚也不艳俗,而是一种令人舒适的温暖之意。
慕容邪慢步走过去,眼里面映着嫣然姣好的倒影,伸出手拉住了嫣然柔软温热的手,淡淡的说了句:“走吧。”
嫣然被慕容邪的动作一惊,没有想到慕容邪会牵自己的手,慕容邪的手算不上暖和,却不并不冻人。
嫣然被慕容邪牵着走在慕容邪的旁边,悠悠的长廊里似乎都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是嫣然第一次与慕容邪执手并肩同行。眼前是冰雪的长廊而不再是慕容邪的后背,嫣然却觉得莫名的心安。
这一段路若是能再长一些该有多好,走到尽头便是一生该有多好,步步相思,步步欢喜,步步轻缓,便从此刻走到了两人的最后,该有多好。
只可惜从宣室殿到琼花台的距离说不上近,却又仿佛是眨眼间,在嫣然还没有将慕容邪的手变得暖和起来的之前就已经抵达了殿门前。
“皇上驾到,姝贵妃驾到。”常公公悠长的腔调将嫣然唤回了神,慕容邪牵着嫣然跨过低低的门槛,在殿内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主位上坐下。
嫣然大致看了一眼,席上面大多都是些她曾经陪着慕容邪早朝时见过的臣子,左侧首位是李侍,其次就是宁波。
而右侧坐着的是一个着玄色异族服饰,额上刺绣抹额的男子,仔细看去,男子的眼睛竟然是碧色的。嫣然觉得好奇就多看了两眼,顿时感觉眼前事物一阵虚晃,头有些晕沉沉的。
慕容邪感觉到身边嫣然的异常,握着嫣然的手上传输过一阵暖流,嫣然顿时就回了神过来。
慕容邪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那个男子,那个男子却是洒然的笑了一下,绕有兴趣的看了一眼嫣然,将目光别开了去。
嫣然疑惑的看着那人,对于刚才的事情脑子里竟有些飘渺虚幻,这时慕容邪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嫣然侧着头看着慕容邪。
就见慕容邪脸色有些不太好的低声说道:“那是南诏王石弈楠,别看他的眼睛。”
嫣然脑海里浮现出刚刚看到的那双暗碧色的眼睛,脑海里还是有一阵的虚晃,嫣然轻轻甩了甩头,答道:“知道了。”
南诏王为客,慕容邪也就率先举起了酒杯,说道:“朕当真是没想到南诏王会亲自过来,准备的有些简陋,一杯薄酒当是赔罪了。”
说罢抬头一饮而尽。
南诏王豪爽的笑了笑,端起桌子上斟满了的酒,痛快的说道:“本王早就仰慕东临的大好风光,这一路也是看了个尽兴,若是提前打好了招呼只怕一路都得有人跟着,哪里还有这般自在。”
说着也是一口喝了个底朝天,还将被子倒置了一下,笑眼看着嫣然和慕容邪。
因为慕容邪的话,嫣然自然的避开了南诏王的视线,南诏王看见了嫣然的动作,也只是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宴会上左侧李侍和宁波的视线在她身上过了一遍又一遍,她只当没看见,不用想也知道那两位是因为坐在这里的是她,而不是他们的女儿而心存不满。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他们是什么目光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宴会上嫣然听着慕容邪低沉悦耳的声音和那个南诏王有些轻佻的调子,你来我往的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嫣然也就默默的捧着酒杯慢慢啜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