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朝华殿,连翘跟在顾嫤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直到顾嫤察觉到连翘的不对劲的时候,眼睛静静的看着连翘,连翘这才开口说道:“娘娘觉得奴婢应该变稳重一些么?”
听到连翘的问话,顾嫤当下就是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连翘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然后想起自己刚才在朝华殿里的时候对连翘说的那番话,看来是被这个姑娘听到心里去了,顾嫤不由得笑了笑,说道:“你很好,用不着改变。”
听到这话,连翘沉默了片刻,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那娘娘在朝华殿……”
顾嫤笑了一下,想起那个谨慎小心、事事唯恐行差踏错不够周到的锦红,摇了摇头,说道:“不一样的。”
听了顾嫤的话,连翘心里再有再多的疑惑也都咽了下去,嘟囔着说了一句:“娘娘可是从不夸人的。”
顾嫤一愣,看了一一眼低着头似乎还是没有想清楚的连翘,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没有说什么,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连翘在她身边待的久了,都能够察觉到她哪里不同以往了。顾嫤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这个人还有她所做的事,都是不能让人看透的。
她一直把自己收敛起来,隐藏起来,就是为了不让别人轻易地能够揣测自己的想法,可是再怎么样的刻意改变,却也是瞒不过日日陪在身边的人,自己稍有一些和平常不一样的举措,旁人可能看不出来,可是每日在她旁边伺候她的连翘总是能感觉出来有什么不同。
如果被人太过了解,那么也就失去了她去争取一切的资本,要让别人觉得看不懂她看不透她,这样子她才有更多的底气和把握和别人明争暗斗。就像慕容邪,如果不是因为慕容邪对她的身份或者说对她身上的秘密觉得好奇,她在慕容邪面前表现的越淡然越镇定,那么慕容邪会觉得她有什么底气敢在他面前提合作?
只要慕容邪一天没有查出自己的秘密,那么她和慕容邪的合作就能到最后事情都揭开的那一天。这些都是因为慕容邪不了解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而连翘却是太过了解自己。
或许连翘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知道她说话做事的时候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连翘确实能察觉到她每次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和平常不同的样子。
只不过连翘还是个心思单纯的,就算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也只能在心里自己想着,不会把她的不寻常表现太过去揣摩猜测,去猜想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她身边的人并不都是像连翘这样,她身边有多少宫里其他人安排过来的眼线她并不清楚,但是绝对不会是少数,她除了内殿之外,芳兰殿里的其他事情和人手安排她都不会去筹划。芳兰殿是离宣室殿最近的宫殿,就算那些人有什么想法,也得掂量着慕容邪的存在。
那些人平日里见她一面之交都是难得,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所以顾嫤并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只是离她最近的连翘,她不得不多想一想。
连翘是个藏不住心里想法的人,这段时间里,对于顾嫤所做的事情,连翘看在眼里,心里也有很多的不理解和困惑,只不过有些连翘说出来了,有一些连翘并没有问出口,连翘的欲言又止,顾嫤都看的清楚,她知道连翘对她不会有其他的目的,但是世事多变,人又是一个太过情感的存在,保不准连翘会不会因为什么其他的事情而选择背弃她。
或许,是时候让连翘离开了,连翘本来也就不适合这里。
顾嫤感受着冷冽的寒风像是细小的利刃,吹刮在自己的脸上,顾嫤忍不住的想,连这里的寒风都比荒漠上要来的刺骨,仿佛能吹到人的心里,冰封住人心底的所有温软,就像这里的人情世故一样让人无奈和心寒。
连翘跟在顾嫤身后慢慢走着,觉得前面的顾嫤脚步是越来越慢了,正有些疑惑呢,突然觉得自己浑身一麻,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怎么了,就已经是眼前一黑。
顾嫤回过头来,在连翘倒在地上之前抱住了连翘,另一只手抽出刚才飞射进连翘腰间的银针。
顾嫤将针收了起来,然后将连翘扶到了路旁的亭子里,将连翘手里抱着的披风还有她身上原先在离开朝华殿的时候锦红给她准备的厚重披风,从头到脚的都严严实实的给连翘裹上。
因为这处小亭子位置偏僻,而它的的后侧就是一座高大的假山,正好挡住了风向,让连翘不会那么冷。
顾嫤做完这些事情,淡淡地看了连翘一眼,然后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她今天出来的目的,还有就是去翠微宫应那个库房总管的约。
这个宫里,这么多人都带着秘密,而那个库房总管却是找上了她,隐隐的顾嫤有一种感觉,那个库房总管应当不会害她。
翠微宫位于皇宫的风口上,又因为地方偏僻无人居住,自从顾嫤搬去芳兰殿之后,也就遣散了原先这个宫里有着的下人
。
按理说这里既然是一个妃子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即便是这个妃子后来被调去了其他宫殿,这座宫里也该留着几个看守的人,可能话不好听,可毕竟这个宫里从来都是今日不可与昨日相比,却也不能笃定明日之事。
所以在新的嫔妃入住之前,都该是有人守着,说不定那一天就会回来了呢?
只不过顾嫤从走出翠微宫的那一天起,就从未想过再回来,也就将那些本来就不愿意守着空无一人的翠微宫的几个宫人都遣散,让他们各自寻找出路去了。
顾嫤站在翠微宫的门外,即便是大门紧闭顾嫤也能感受到从门缝里透出来的风阴冷而又熟悉,这是她住了两年的地方,和萍儿相依为命了两年的翠微宫。
顾嫤没有推门进去,而是看了一眼并不算高的宫墙,想了想起身一跃,从宫墙外面翻了上去,然后小心翼翼的踩着墙沿,没有发出丝毫动静的往内殿潜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