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上有只大手紧紧禁锢住了周冉的身体,原本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已经清明了许多,习惯性的用脸磨蹭下柔软的背面,只是一动旁边的人又巴巴的贴过来,温热的气息缓缓晕红了玉白的耳垂。
这突如其来的感冒让周冉浑身都有些脱力,嘴巴干燥起皮,哽着口气儿,等到身体慢慢聚集起了力气,才轻轻的推了下男人,看他警觉的睁开眼四面看了看,低下额头抵着周冉的额头,试探着温度,等到确定不再烧了,心里才悄悄松了口气儿。
“肚子饿吗?我让厨房给你弄点吃的去。”霍文东亲亲周冉的脸颊,轻轻起身,用被子将周冉全身都掩的严严实实的,趿拉着鞋子打开门叮嘱了一番在门外守候着的小王助理,看看床上的周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拿出一个玻璃杯倒了杯温热的白开水,小心的让周冉一点一点将水喝光。
“现在几点了?已经第二天了吗”周冉咽下嘴里的水,慢吞吞的开口问道。
霍文东摇摇头,“嗯,今天已经二十九号了。”
周冉点点头,没说话,眼皮掀了掀,瞄了眼霍文东,移开视线之后又忍不住偷偷瞥他,看他表情淡淡的坐在床尾,两眼望向窗外,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不等周冉再度开口,霍文东已经摸索着口袋出去了,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安静的氛围。
“生气吗?我都还在生气啊…..”周冉撇撇嘴,脑子空空的有些茫然,霍文东那态度一下子这么冷淡了下来,让他觉得格外不舒服,老觉得被主动拉开距离什么的太讨厌了。
侧身躺着蜷缩成一团,周冉伸手将被子拉过头顶,让自己整个人都埋的密密实实的没有一丝儿缝隙儿,轻吐一口浊气儿,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傻透了。
果然,这么巴巴的跑过来的人才是最白痴的吧。
上辈子他两的关系太过微妙,作为附属一样存在的他,怎么可能会给那男人一个好脸色,两人的相处他只要尽情享受就是了啊,因为他的自动给与,这是一种极其理所当然的态度。
但是这辈子明显是不一样的,他们相遇的太早,早得没有一丝儿预兆,让周冉这么措不及防的遇上之后再次被命运捉弄。
还是遇上了啊,周冉曾不止一次在心里面叹气,感慨,这真是个孽缘。
但是没办法啊,谁让他们已经相遇?一切都来的这么突然,来的这么毫无防备,一下子就侵入了周冉的世界,连拒绝的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等到霍文东端着盘子推门而入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团浅灰色的蛹,枕头上只稍稍冒出点周冉乌黑的碎发,突兀的闯入来人的视线。
靠近床边的时候,周冉鼻子敏锐的耸动几下,继而闻到霍文东身上清淡的烟草味,不由一怔,这味道太过熟悉,一直以来这男人从来不在他旁边抽烟,搞得他现在竟是如此理所当然的诧异,明明上辈子就很喜欢抽烟,只是霍文东的宠溺和包容让他下意识忽视掉这个玩意儿。
那滚成一团的被蛹蠕动几下,霍文东将盘子放在一边,伸手去拉 ,冷不丁的周冉自己松开,两人对视一眼,周冉一把将他反手摁在床上,大马金刀的骑在他腰上,头抵着头,忿忿的在他嘴上咬上一口,眼神凶狠的说道:“我还没生完气呢。”
霍文东伸手捋顺周冉的头发,将那稍长些的刘海捋到后边露出饱满的额头来,脸贴着脸,轻声问道:“身体好了吗?”
周冉不为所动,但是见男人这么固执的表情又有些别扭,眼神飘忽几下,才泄气一般将自己埋进他怀里,闷闷的道:“本来就没什么事儿,你是关心则乱,医生肯定也说我没什么事儿吧。”
“冉冉过年送我礼物吧。”霍文东轻笑着开口,探出舌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舔弄着他的耳垂,看他手忙脚乱的推开自己,小脸涨的通红。
周冉捂着耳朵翻身从霍文东身上下来,免得他一时隐忍不住,兽性大发起来他可挡不住,但是嘴上却是半点不愿意妥协,“我才不给你送,”明天就是年三十了,这时候让他去哪儿给这男人找礼物去啊。
“明天送给我吧,我还从没收到过冉冉的礼物呢,”霍文东笑笑着直起身,揽住周冉不住挣扎的腰身,知道他怕动作激烈了碰触到自己伤口后会流血,那不规矩的手指就更加肆无忌惮的横行霸道了。
周冉手抵着男人的胸口,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尤其掌下那厚厚的绷带更让他无措的不敢躲闪,只能咬咬唇抱紧了他,偶尔小小吸着气让他住手。
摩挲着那光滑玉白的腰身,霍文东的眼神暗了暗,探身在周冉嘴里啃了一口,直到自己狎玩的心满意足了,才好心的让小孩靠在自己怀里缓神,一手扣住他的细腰,一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接收到小孩气愤的眼神,霍文东愉悦的笑了下,起身端起餐盘上的白粥,就着周冉最喜欢的小菜,一把将他送到小孩嘴边。
而周冉瞪着面前那不容拒绝的架势,伸手要自己拿碗吃饭,却是被霍文东灵巧的躲了过去,再回头,那勺子混了小菜的白粥又明晃晃的摆在自己眼前,一副死不罢休的模样实在让周冉头疼。
咬着嘴里浓淡适宜的粥菜,周冉不甘心的大力嚼了嚼,他是看他可怜才让他喂饭的,才不是心软呢,哼。
“唐墨昨天来看你,还帮宁姨带了很多你喜欢吃的东西过来,还有她精心准备的过年穿的新衣服,直到早上才被唐镜霖给接回去,”霍文东看周冉愿意乖乖被喂饭了,心情极好的拿纸巾给他擦擦嘴,唇角微翘着说道。
周冉狐疑的睨了霍文东一眼,实在看不出他会这么好心让唐小墨在这宅子过夜什么的,他俩从一开始见面就犯冲,说是水火不容都不足以确切的表达出他俩两看两相厌的严重程度。
不过,有一点周冉倒是没猜错,就算霍文东一开始顾及周冉没朋友陪着会孤单,生病了会脆弱什么的,才让唐墨留下来过夜,但是他强烈的占有欲让他无法容许第三人这么亲近他家小孩。
这不,今天早上凌晨五点多,唐镜霖就接到消息将唐小墨给带回去了。
晚上,家庭医生准时来报到。
“他的情况怎么样了?”霍文东关好窗户,走到周冉身边将被子掖好,眼睛紧紧盯着医生问。
那医生年纪不是很大,看起来跟霍文东他们认识已久,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久违的熟捻。“只是一般的小风寒罢了,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儿了,”转过身背着周冉的时候,神色暧昧的朝霍文东挤眉弄眼,努努嘴,心照不宣的补充道:“之前你给我看的那个中药方子开得不错,水准不一般啊,保管你将人养的由内到外的滋润,”嘴里说着,手里还隐晦的比划几下,然后才提着药箱子笑眯眯的出门了。
周冉听得一头雾水,抱着枕头一脸茫然的看着霍文东,见他面色正常,仍旧那副欠他几百万的死人脸,心里才稍稍放心了点。
“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你乖乖待着别动,累了就睡觉。”霍文东俯身亲了周冉一下,看他头发凌乱,发梢微翘的抱着枕头的模样实在可爱,忍不住再度上手蹂躏了一番,才又低头啄了一下他的唇,恋恋不舍的出了房间。
“搞什么呀….”周冉摸着自己的唇愣神,总觉着自己醒来之后一切都变得奇奇怪怪的,这几天的冷战似乎只是梦中插曲,飘渺寡淡的很,就连霍文东那家伙的态度也是这么神神秘秘的,难道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没人告诉他答案是什么因为霍文东回来之后眼盯着周冉喝下那碗黑乎乎的,苦到舌头发麻的中药之后,他就被逼着去睡觉了。
大年三十,这是周冉这辈子第一次和霍文东在一起过的年。
大清早的,周冉就被那男人给挖出被子,套上周华宁特意让唐墨给带过来的新衣服,吃好早饭,给周华宁和周家老太太以及林家伯公和林静娴一众打了电话问好之后,抱着毛毯便逵猩竦淖谏撤5希戳绽潘且桓鲆桓雠抛哦痈约悍10彀芑暮彀缭缇退孀判乱路黄鹑锰颇戳耍菟邓约阂灿惺盏揭桓龊彀
“阿冉新年好,收了红包才能赶快长大哦,哈哈哈….”琳琅大着胆子在霍文东的厉眼之下,狠狠揉了下小孩的头发,笑嘻嘻的说着祝福的话。
“阿冉要尽快养好身体哈….以后会幸福的。”小王助理原本也想学着自家女友的模样好好跟周冉亲近一番,哪知那手还没伸过去就被人狠狠瞪了一眼,无言,只能默默将自己的爪子缩回来。
罗老七则直白多了,红包直接塞进了周冉怀里之后,摸着下巴就在那笑,“来,赶紧收着,待会儿多吃点东西好好补补,不然你这身体….”怎么顶得住他家boss那战斗力啊,对上旁边那几道唰唰唰利刃似的眼刀子,罗老七摸摸鼻子,呵呵笑了几下,将原本要说的话给吞了回去。
“你不给红包吗?”周冉收好手上的红包,转过头问霍文东。
霍文东笑着把周冉放在腿上,对着他的唇就是一记深吻,一吻结束之后,戏谑的挑着眉笑道:“这个算利息,晚上再给你…..,”靠近小孩的耳垂轻轻补充了几个字,“多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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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远儿就看见院子前边站着两人,小个子的那个一步并作两步,急冲冲就奔前来,“阿辉,去哪了呀?等了你好久了啊!快点快点,高琛那小子回来了,说大家伙一起去他家搓一顿,高阿姨做了一大桌子菜呢,就缺你一个了。”
另一个男孩倒是摸着下巴笑了笑,有些小得意的说:“我就说嘛,阿辉肯定是带骁骁去镇华街了。”赫然就是耿越明那货。
聂政辉停好车,小心的将叶骁从后座抱下来,拉着叶骁,笑道:“一起去吧。”
叶骁摸摸肚子,吃完馄饨后又逛了一大圈子,现在还感觉不到饿。聚会什么的,他没什么想法,不是说做了一大桌子好菜嘛,嗯哼,蹭饭去。
旁边那个小个子叫侯斌,长得白白净净的,性子却和耿越明臭味相投,都是喜欢逗猫逗狗的主儿,来的时候他就听耿越明那小子说起这漂亮小孩,说聂政辉如何如何宝贝他,简直当心肝似的疼着护着。说的他心里痒的直挠挠,恨不得立马就看到那画面,实在是聂政辉平时性子太过冷淡,独的很,也就跟身边这几个走得近些。
“哟,小孩,吃糖吗?”侯斌决定先和那小孩打好关系,探探底,看聂政辉刚才那温和模样,他倒不怀疑耿越明说大话唬人,只是这宝贝程度嘛,可不是他说了算的,他身上可是背着受兄弟嘱托查探的光荣重大的任务啊,一定不能辜负组织的重托。
叶骁盯着侯斌看了几秒,才认真回道:“你牙真黑。”黑了那么一大片儿呢,蛀牙什么的要不得啊。
这,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讨喜啊,专往人伤口上撒盐花子。侯斌吊着那双不大的眼珠子,气得嘴都歪了。
“你个破孩子,我再也不要和你说话了。”侯斌气咧咧的掉头就走,大步向前,慢慢拉开了距离。
“......”叶骁鼓着腮帮子,有些无语,其实那家伙是觉得丢了面子才这么急哄哄的跑掉的吧,是吧是吧。
一旁的耿越明捧着肚子都要笑抽了,他也没能想到眼前这孩子说话这么直白,都不带拐弯的,一开口就戳人痛脚。虽说他一开始就是跟来看笑话的。
叶骁摸摸鼻子,翻了个白眼。
高家离聂政辉家实在挺近,走个八九分钟就到了。
刚进门,就见一白胖团子急速扑来,“彭”,聂政辉拉着叶骁向一边闪去,颇有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
白胖团子自己摔了也不喊疼,手脚麻利的拍拍身上的土灰,大嘴咧咧,黑眼珠子圆溜溜的,笑起来有两个很深的酒窝窝,浑身白嫩嫩,跟个糯米团子似的,看起来格外讨喜。
“辉哥,你可来了,一个月不见,想我没啊?”那团子眨巴眨巴大眼,面带红晕,扭捏着开口,说完又急巴巴的抛了几个媚眼。
聂政辉嘴角抽搐了,脸都黑了,决定无视之,转头拉着叶骁就朝大厅走去。
“呀,辉哥,你,你.....”团子半遮着脸,偷眼看叶骁,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居然移情别恋。”
“人兽有别,兄弟,你们是没有未来的。”叶骁摇摇手直摇头,笑眯眯的附和道。
团子捂着胸口,倒退着步子,作眩目欲泣状,大喊着跑进屋,“哥,哥,快来啊,我的情敌出现了。”
为什么听声感觉这么兴奋呢?这是错觉啊错觉。叶骁现在也想学着聂政辉抚额。
进了屋,几个半大孩子一拥而上,其中一人嬉笑着调侃道:“哟,这就是我弟弟那小情敌?”
聂政辉面色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实在不想再和他们讨论这个话题,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尤属那小胖团子高华最是蹦的厉害。
叶骁抿着嘴,心里断定眼前说话的这人就是侯斌口中的高琛了,眉目柔和,未语先笑的模样,倒是可以肯定一点,这是个滑溜精明的人。
“高阿姨呢?”聂政辉拉着叶骁坐上饭桌,帮他调整好位置,随意问道。
其他几人依次落座,桌上零落有致的放着还冒热气的菜肴,侯斌捧着杯可乐,随口回说:“高叔叔晚上有应酬,高阿姨做完饭菜也跟着一起去了。”
叶骁并不关心他们的对话,此刻,他的眼睛都被放在眼跟前的那盘红艳艳的辣椒炒大虾给勾住了,等他们都拿起筷子开吃后,叶骁也赶紧喜滋滋的夹了个大虾放碗里。
去头去尾,还要剥壳扯脚,叶骁剥得太仔细,动作自然就慢了下来,眼看着盘里的大虾一个接一个的都要被叶骁左边的小白团子给夹完了,顿时有些急了,赶忙扯扯右边的聂政辉,“阿政阿政,快,快帮忙,小胖子要把大虾都给弄跑了。”
小胖子听了不乐意了,“哎,哎,说谁是胖子啊,我这叫圆润,圆润你懂吗?哼!”
叶骁不理他,扒拉了几下筷子,满满装了六七只大虾才心满意足的将他放到聂政辉跟前,让他帮着一起剥壳。
聂政辉顺手将碗拿向右边,慢条斯理的动作着,剥好了就把虾仁放在碗里,让叶骁拿着蘸甜酱,这一剥一吃,配合的很默契。
小胖子磨着后槽牙,深深嫉妒了,这,这情敌也真真是太放肆了。辉哥都没这么对我好过呢,哼!
小胖子哀怨了,忿忿了,不平了。
“啊呸,呸,呸....”
叶骁还没等反应过来,眼前装虾仁的小碗就换个人端着了,那丫的忒不要脸,自己没得吃,非抢了别人的往里吐口水,呸呸几下,上面就洒满了仍带泡沫的唾液。
叶骁瞪大眼珠子,简直不敢相信这死孩子能无耻到这地步。
小胖子笑的得意,满脸得瑟,“现在,这都是我的了。哼~~~,怎么,不服啊,有种你就吃下去啊。”语调那是各种春风荡漾啊。
饭桌上的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停下了说话声,感兴趣的看热闹。
叶骁磨蹭了大拇指和食指间的指腹,告诉自己不跟这破孩子生气儿,可是要现在这么息事宁人他也是不愿的,要真这么干了,那这脸可就丢大发了,以后要见着这小子,那还能抬得起头来吗?昂!
自上辈子到这辈子,那还真没人能从他碗里抢食。
心里思绪万变,其实也不过几秒时间,叶骁眸光一闪,突然想起个好东西来,慢腾腾的从裤腿处口袋摸出支细长条的管状物体,嘿嘿笑了一下,旋开盖子,噗啦啦的就挤出一大坨浅绿色的膏状物体,吊着眉毛挑衅,“你要有胆子敢吃了这碗里的东西,我就服你。”指着那团加料的虾仁,抖抖手指头,往里勾了勾。
其余的人都鼓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那团膏状物体,心里猜测那是什么东西。
小胖子直觉不妙,看着那陀感觉阴风阵阵,冷汗连连,但是要不敢,那自己可不就输了吗?那不行。
“嘿,你随便找支药膏往碗里糊糊几下就想骗我吃下去啊,哼,没门。爷我不上当。”小胖子偷偷看了眼自家哥哥,见他也专注的盯着自己瞧,不由挺了挺圆滚滚的腰,深觉自己身负重任,一定不能丢了这场子,让哥哥失望。
哥,你相信我!小胖子冲高琛眨巴眨巴眼睛,坚定的冲他点了一下头。
看的高琛莫名其妙,见其他人的视线也跟着小胖子的动作游弋到自己身上,颇感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反瞪了小胖子一眼。
“没胆了吧,不敢就直说啊,我还能拿支药膏蒙你呢,找那么多借口,真是。”叶骁故作不屑的瞟了小胖子一眼,明摆着用激将法激他。
小胖子原本还挺犹豫,但见叶骁如此激他,哥哥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咬咬牙,决定,拼了!
不得不说,脑补的力量真强大。
小胖子不管不顾的就拎起其中一只加料的虾仁,胖手颤颤,晃了两下,屏住呼吸,一把捂嘴里,随便嚼巴嚼巴几下就赶紧往肚里咽。
“看吧,我吃下去了。”小胖子很得意的亮出空空然的手。
叶骁笑眯眯的问道,“味道如何?”
“挺,挺好.....哇啊,好难受.....”小胖子本来还很得瑟不屑的回嘴,突然就蒙住鼻子,眼泪哗哗的流,嘴里跟点了火舌似的,一股刺冲的冷风就往鼻里冲,刺激的他眼泪花花的止也止不住,他刚才挑的那块虾仁上面加了一大坨的料,这会子有些刺激猛了。
其他人赶紧抽出几张纸巾给他擦眼泪,要知道这破孩子闹腾起来也不是人干的啊。
聂政辉趁乱捏了捏小孩的手心,看着他得意洋洋的小模样,有些好笑的问:“你给他弄了什么上去?”
晃晃手上的绿管子,叶骁眯着眼睛,笑的跟只偷腥的猫儿似的,贱兮兮的捂嘴偷笑,“前天大家一起在酒楼吃饭的时候,顺手拿的。”
聂政辉仔细看了看管子的名称,“顺德牌正宗芥辣”,上面表明了这是吃生鲜时蘸着用的,就跟平时吃的老陈醋啊,芝麻酱一样的用处。
小胖子三两下擦干净脸上的泪花花,语气恨恨的指着叶骁,“你暗算我,你,你,太狠毒了。”
呜,辉哥,你都不安慰我。小胖子委屈的瞪着那双经过泪水冲刷的水润润的眼珠子,哀怨的咬手指头。
一旁的高琛显然视力极好,一眼就看见了那绿管子上的字,心里有火,觉得自家弟弟真心有点缺根筋儿,可是一看那温润的眸子,心里又不自觉软了,“行了,叶骁那是逗你玩儿呢,自个非较真,怨得了谁啊。”随手一招呼,“嘿,大家继续,继续啊,咱们刚说到哪了?哦,对,耿子你还没说完呢.....”
叶骁同情的看了小胖子一眼,摸摸小肚子,觉得有七八分饱了,转过头跟聂政辉说了声就下桌了。
保姆拎了一大袋新鲜的还带绿枝的荔枝放桌上,让小孩随意吃。
“阿姨,给我弄盆盐水好吗?”叶骁指指荔枝,他喜欢先剥好皮,泡着盐水吃,夏天这么吃才不上火。上辈子的任妈妈经常这么弄,久而久之,他也习惯这么个吃法了。
不一会儿,保姆就端着个薄皮高底的白瓷碗,里面装了三分之一的盐水,水是从井里刚打上来的,冰冰凉凉的,夏天的井水带着股独有的清透。
荔枝个不大,但胜在皮薄肉厚核小,剥出来个个水灵灵嫩生生的,滚进白瓷碗里像汤圆一般圆润讨喜,小孩手指灵巧,力度有寸,一下就剥出了许多。
冷不丁的,小胖子也下了饭桌,正磨磨蹭蹭的挨过来,看着叶骁的动作觉得有些好奇,平时都是高妈妈剥好好给他的,这会子看到小孩这么轻易的就剥出完整漂亮的果肉,不禁有些蠢蠢欲动。就自己也动手剥了一个,结果用力过猛,一下就戳破了皮,弄碎了里面的果肉,试了几次,都不成功,实在有些泄气。
“喏,你轻些弄,从上边那口子往下剥,很容易的,再试试。”叶骁其实挺喜欢这性子跳脱的中二货,心思也简单,至少和这样的人一起相处不必想太多。
“呀,真的啊,”小胖子试了几次,得了些完整的成品,心里对叶骁也显得亲近许多,眼看着小碗里的白团子,有些馋,“你剥了那么多啊。”要不,给点我吧。
叶骁擦干净手上的水渍,不由分说,直接将小瓷碗放到一边,有了被抢的前车之鉴,这次他可不会这么不小心了。
小气鬼!小胖子嘟囔着嘴,对叶骁这个小心眼儿有些忿忿。
“这是留给阿政的。”小孩垂着睫毛,小声说道。
小胖子不以为然,“他可以自己剥啊,这个先给我吧。”谁吃不是吃啊,这丫的纯然已经忘了是谁一直叽叽喳喳,亲亲热热的辉哥辉哥的叫不停了。
“那不一样。”他对我好,所以,这只能是给他的。小孩敛着眉,盯着小白瓷碗瞧得出神。
上辈子,除了妈妈,再没人对他好了,所以这辈子才更懂得珍惜。
小孩心里有本帐,里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些沟沟道道的小账单,爷爷妈妈对他的好,是出于血缘天伦的无私,他感激;岚岚一家对他的照顾,街坊邻居对他的友善帮助,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前提,他都会记得。至于聂政辉,其实叶骁心里还是能够区别开来的,他对自己的爱护和细心,是孩子最纯粹的天真无私,不带一丝利益或其他背景色彩的纯白,和岚岚有些相似,却也不一样,岚岚更多的是出于父母耳提面命的叮嘱,而他的更多是出于本心,感觉像把自己当作他的所有物一样的存在,奇异的是他并不怎么介意。
大概是因为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太过美妙。
人要有一颗感恩的心,才会活的更加快乐,所以,他真诚感激上苍,感激现在所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