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被跳上床的小狗崽舔醒的何夕抓了把睡成鸡窝的头发,迷糊起身,翻出睡前被脱到一旁的睡衣,赤足走在厚实的地毯上,来到窗前,一把拉开米色的落地窗帘。
享受着和煦的阳光,放眼披了淡淡银装的枯黄草坪,远远近近开得热烈的腊梅,何夕伸手拉开窗子,微凛的空气涌入。尽管房间内打着空调很温暖,何夕还是不由地打了个冷颤,人也因此清醒了不少,深吸了口冷冽清新带着水汽的空气,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何夕不舍地关上了窗户。
洗漱过后抱着一团“雪球”步下楼梯,却正遇上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杂志的杨静。
“早。”何夕招呼了一声,到杨静对面坐下,打量了下客厅,“大舅他们呢,都上班去了?”
“嗯,上班的上班,看店铺的看店铺,就剩我和你还有外公小唐了,其成也去同学家玩了。”杨静答着,起身将何夕拉至餐厅,取出了一直热在锅里的米粥小菜,“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何夕喝了口粥,见怀中的小家伙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想起还没喂它吃东西,只得起身去冰箱里翻出一袋牛奶,热了热倒进碗里端给它,“大舅妈二舅妈店里生意如何?”
去流溪河之前,何夕特意用今古那边新结到的稿费买了两个铺子送给了大舅二舅两家,还取了些钱给他们做本钱,并帮他们打通了关结。
大舅妈比较新潮,用那个临学校的铺子开起了网吧,二舅妈相对保守,听人说卖衣服赚得多,就开起了服装店。现在女人们在店里忙,男人们白天上班,下班了去店里帮忙,但不管忙不忙,晚上都会准时回来,陪老爷子吃饭,哄老人家开心,却是如了何夕的意。
而何夕之所以会大方地给钱给铺子,一方面,是为了感谢他们这段日子的照顾,也算是买断了与他们的情分,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气死杨云……
好吧,他就是那么恶劣这么幼稚,你不是要钱吗?我还就偏不给了,我送外公大房子,送大舅小舅好铺子,送表哥表姐大把大把零花钱,可你们一家三口,我一个子都不给!
“很好啊,大姑我是不知道,我妈现在我爸面前底气那叫一个足。”杨静心里埋怨何夕太宠这小畜生,自己不好好吃饭倒是给它准备吃食去了,但也知道这个小表弟最是喜欢这种绒绒软软的东西,也只能抱怨两句,接过喂狗的活计,把何夕赶回餐桌,“估计收入肯定不低。”
“外公吃过了吗?”何夕听话地回了桌上,夹了口青菜,含糊地问道。
“都吃过了,现在后面水塘喂鱼呢。”杨静见他吃得少,以为小菜不合他胃口,又起身去给他煎了个蛋。
“这几天让舅妈她们再找个阿姨过来,你们以后工作的工作上学的上学,洒扫做饭的事情就请人做吧。”看着越来越贤淑的杨静,何夕虽然欣慰,却也不舍得她这么操持。女孩子,温柔贤淑是应该的,但被宠爱更是应该的。现在家中有条件,怎么还能让她洗衣做饭?把手洗坏了怎么办?
“知道了,我晚上和他们说。”杨静放下盘子,想把快要栽进牛奶碗里的小狗扶好,却被小家伙威胁地呼噜了两声,只得罢手,“这狗哪儿来的,这么小就这么凶。”
“人家送尚哥的,尚哥转送给我的。”何夕一边说着一边开心地呼唤狗狗过来,对他而言,这次流溪河之行最大的收获就是这只小狗了,“我抱到手里的时候,它眼睛还没睁开呢,我是他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
“行了,别得意了,赶紧吃,一会儿凉了。”杨静见他一提到狗狗就满眼冒光的样子,好笑地瞪了他一眼。
“外公。”何夕用过早饭,依杨静指引,寻去了后院水塘,果然看到正悠闲喂鱼的杨玉田。
“夕夕啊。”老人家一见是外孙,立马笑眯了眼,拍了拍手,也不喂鱼了,由小唐扶着蹒跚地走下木桥。
“怎么不用轮椅?”何夕上前扶起老人另一只手,皱眉问向由护工转职为私人陪护的小唐。
“杨老先生说要多锻炼锻炼……”小唐和何夕接触了不止一次,杨玉田没事儿也喜欢在他耳边念叨这个外孙多厉害多厉害,因此很清楚这个比自己小了五六岁的少年是个极厉害的人物,虽第一次也受了何夕容貌之惑,但可能是敬畏崇拜之心太盛,之后再生不出一点绮思。
“不要说小唐了,是我要自己走走的。”杨玉田不想外孙担心,笑呵呵地打断小唐的解释和何夕未出口的质问,“医生不也要我多运动运动,努力复健嘛。”
“外公,你才出院一个礼拜,离手术结束一个月都不到,我没逼着您卧床休息已经不错了。”何夕不满地抱怨,“复健锻炼也要考虑身体受不受得住啊。”
“好好好,外公知道了,外公错了还不成吗?”杨玉田难得见何夕情绪如此外露,笑呵呵地认错,心中欣慰,这个外孙,对别人再冷,对自己总是掏心掏肺的。
“走吧,回屋。”老人家都认错了,何夕便是一肚子的话也只能咽回去,只能转头跟小唐叮嘱,“这几天天冷,唐哥一定看好外公,可不能什么都由着他。”
“我明白了。”小唐陪护忙不迭地点头。
“喵~”刚扶老人进屋,何夕就听到一声熟悉的猫叫。
“夕夕,乐乐来找你了。”杨静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不待何夕回应,乐乐就颠儿颠儿地从楼梯上几阶一跳地冲了下来,一边跑着一边嘴里还叫着,跟个撒娇的孩子一样,不只是何夕,就是杨玉田和小唐都觉得稀奇。
从何夕家到李亦枫家走路大概二十多分钟,但其实直线距离并没那么远。乐乐这家伙跟何夕熟悉之后常常会自己过来串门,那时候何夕也就偶尔过来看看装修进度,并不久留,喂点吃的,再陪着玩一会儿就得把它送回去,没想到它却是来得愈发勤快。
自上礼拜住进人后,乐乐发现每回来就算找不到何夕,也有杨静或者杨玉田喂零食,更加变本加厉,这都快长在何夕家了。
何夕想着,要不是因为这房子装修时用的全是国外环保型材料,腾一个月就能住人,这猫会不会找到杨家老房那里呀?
就在乐乐即将取得革命胜利——跳进何夕怀中的时候,一直占据着这个风水宝地的狗狗不乐意了,眯起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张嘴露出一口还没长齐但已显尖利的牙就咬了上去,爪子也露出锋利的指甲,一掌拍过去……
被拍得摔在地上的乐乐站起身摇了摇头,也生气了,弓起背嘴里哈气不止,背上的毛发都竖了起来,死死地瞪着何夕怀中的狗狗。
“这个,猫狗大战?还是争风吃醋……”杨静话还没说完,就听何夕一声短促惊呼,小狗崽竟从他怀中跳了出来!何夕伸手去捞,想着这掉下去的高度和小狗的身形比实在称不上矮,担心摔下去会不会骨折。
没想,这小家伙在众人或惊或急的视线下,一个打滚缓冲了下坠力度,不待乐乐有反应,就站了起来,俯下身,喉间轻嚎,明明还不及已经成年的乐乐一半大,却莫名地看着比乐乐气势足了n倍!
在何夕根本插不进手的一番恶斗之后,乐乐惨败,好几处都出了血,反观那小东西,一点儿事儿没有,悠然地舔着爪上血迹……
何夕的眼神彻底不对了,这东西,真的是狗吗?
“夕夕你确定旺财真的是狗?”杨玉田也有着同样的疑问,随着疑惑的出现,之前没注意到的问题也浮现了出来,“它的嘴,是不是太尖了一点?”
“没有吧?”何夕不信地拎起小家伙后劲,只见它温顺依旧,眼睛水汪汪,亲昵地舔着何夕的手腕,“好像真的有点儿……或许是狐狸犬的分支?”
“不会是狼吧?”杨静一语惊人。
“白色的狼?变异的白子?”何夕虽然震惊,却并不害怕,揉着小家伙的脑袋,看了看一边耷拉着脑袋的乐乐,决定还是先帮猫咪包扎一下比较好。
没想到何夕手一碰到乐乐,狗狗又是一副备战姿态,已被吓破胆的乐乐自己先一溜跑开了,最后只能让杨静给它包扎,看得何夕极度无语,更加觉得怀中的小家伙,就算是狗,也不是寻常狗。
一通电话追问尚杰,尚杰又问了送来狗崽的人后,终于确定,一直被当做狗狗的旺财,居然是一只雪狼!全世界只有几千头的雪狼!
何夕不相信地瞪着怀中睡得香甜的小家伙,揪了揪它的耳朵,揪了揪它的鼻子,居然真的是狼?据说雪狼成年后身长两米,体重70公斤,毛皮华丽细软,真是,多好的一匹坐骑啊……
骑出去绝对拉风,跑车算什么?名驹算什么?咱们骑的是雪狼!又是坐骑又是战宠!
好吧,某人又陷入无限yy了,请无视。
既然肯定是狼,自然不能当成普通的狗狗来养。因为了解到雪狼性格其实很温顺,只要喂饱了它,不轻入它的领地,它是不会主动袭击人畜的。何夕便让人在后院圈了一大块土地,扎上漂亮的篱笆,充作旺财的领地。这篱笆自然不是用来防旺财的,而是防止不知情的人误入,为此何夕还让人在四周挂上标语:内有恶犬,请勿擅入!
听说雪狼喜欢吃腐一点的肉,尤其是黄羊肉,但一打听黄羊肉本就难得,何夕只能和旺财说抱歉,帮它买了山羊肉充数。
一切都收拾好了,但可惜,事件的主角却不领情。
“旺财,你是狼,怎么可以躺在被子里睡觉?多浪费你一身皮毛!”何夕第n次把偷偷潜入他房间他床上的雪狼揪了出来,没好气道,“你的前辈可都生活在海拔千米的冰雪高原,你居然这点冷都扛不住,你丢不丢脸!”
旺财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瞅了何夕一眼,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腕,打了个哈欠,就着后颈被拎的姿势,安然入睡……
靠,这家伙真的是狼吗?真的是吗!白天yy得很欢乐的何夕看着手中的一团雪球,如今只剩无力。
什么坐骑什么战宠,还是洗洗睡吧,估计梦里的都比手里的这只比价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