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晚膳贾政直近了戌时才姗姗来迟,一步一挪进了内厅时,元宝儿已坐在它新得的小窝儿里吃饱了花生米,在掰脚趾头了。
贾政颇有些恨恨的瞪了它一眼,从内袋里摸啊摸啊掏出一块鱼尾型的墨块儿来。着墨大约有女人家手掌那样大,生的如同胭脂一般血红,走进了能嗅到淡淡的甜味儿,很是不凡。元宝儿好似知道有人带了宝贝来,立时停下手上的动静儿,两只大眼只管盯着贾政瞧。被这样的小猴儿崇拜着,贾政有些气消了,只嘴上依旧不饶人,虽不敢对贾母发火,贾珏倒还是能治治的:“若不是方才你奇先生说此猴天生祥瑞,为父定留它不得!只是你和宝玉断不能玩物丧志,先生那里若少去了一个时辰,可仔细你的皮!”
贾珏诺诺的应了,心里知道这样设计父亲实在是对他不起,不敢反驳他。贾政留下东西便走了,只说还有些公务尚未处理,贾母心知他心疼自个儿的宝贝,也不多为难,放他去了。
一旁的裁缝量好了身,抱着图稿问贾母意见:“尺寸虽有些小,日后只怕还会涨,现下做不了太多,入了冬就套不进了。”贾母觉得也对:“那便先给他裁几件儿套头的褂子吧,做的宽松些,也素净一点儿,珠珠宝宝的只怕会扯毛。过会自有人会带你去拿缎子。过几月入了秋,棉衣毛麾的到时候再说吧。”裁缝方才下去了,面儿上忍不住的惊奇。
老人家们此时好像又得了个金孙,宝贝的不行。
小孩儿的日子过得忙碌到不行。
自元宝儿来那日起,贾珏宝玉一等便陷入了暗无天日的听说读背中去。先是刻苦攻读了近半月的四书五经,虽还有一些不明其意,倒背如流倒是当真可以做到了,先生叫他们每日交上两篇五千字的文稿,再揪出错来,给他们讲解,忙的两人用膳时都在心中默背之乎者也。
长辈们看见还是很有一些担忧的,于是进补的更加积极了,日日鲍参翅肚不断,才让他们没有在童试前就倒下。直至最后一天。
师傅把他俩叫在跟前细细提点:“今年的实考不同往日,你们未曾在书院读书,只得幸身在京城,免了重重会考。只是千万不得小看身边的学子,他们经历了县试又通过府考,多少有些厉害,虽年纪小些,难保不会有家境显赫的,决不能随意与人争执!”两人点点头表示记得,先生接着道:“若是得中不入书寺连读,你们就得接着参加后头的乡试,京城虽没有地方上那样严厉,也得费些心思,再后头的就不必去了,你们年岁尚小,还要过些年在筹划,只记得低调行事便好,考不考中不打紧,别逼得太紧了。”又叫他们早些休息。
第二日辰时被叫起,府里派着林之孝赶车送他们去府院儿。只因不是正式的一次,两人心情并不是太紧张。下了车,林之孝低声说道,“二爷三爷,奴才在街角候着,出来时自个儿不要乱跑。”便有差役们带他们进去了。
自然有那些富贵人家公子哥儿不必参考也会前途无量的,何况京中这样的人家并不少,本地的考生倒真的是不多,园里多半是周围县市赶来的,满打满算一眼瞧过去也就二三百个,只是只是年岁看上去都比贾珏宝玉二人大上不少。
有人来挨个看过他们户籍表,一个一个放进内院去了。试场就好似现代的教室一样,隔得远远的排放着桌椅。
出来时看天色大约已申时了,贾珏伸手挡住射向脸部的霞光,看着通红的天际,莫名有些感慨起来·····
第二日便有人来报喜,贾珏起身时就听抱琴玉棋向他道喜:“三爷果然中了,早前儿有倌子来报,您中了第一榜第一,宝二爷中了第一榜第四,老太太叫您梳洗好了去她那儿吃酒呢!”贾珏有些如释重负,枕边的元宝儿被他们吵醒了,跳出笔筒爬上贾珏肩膀拉他耳朵发脾气。贾珏拿了块杏仁儿哄他,又对抱琴说:“你叫院儿里的那个嬷嬷去回禀一声:回回过了奇先生我就到。”抱琴应声出去了。
哄好了元宝儿,贾珏洗漱一番来到奇先生的奇珍阁,半路上恰巧碰上了贾宝玉,一道儿便过去了。
先生面色有些严肃:“虽然名次不差,可这毕竟只是童考,再过一个月入了秋闱,一起应试的便不是这一届的考生了,小些的十七八岁,大的我也没个准儿,只听说年近花甲还来应试的也有的,你们不可狂妄骄傲,虽不是叫你们一定中举,心里也要有个底才是。”两人十分服气的应下了。
日子快的不得了,转眼一月已逝,贾母吩咐人悉心备了单层的袄子,不敢带过多的糕点,备上了高热的巧克力等物,重下血本,再由府里有头脸的管家们一路送到了崇文门,贡院口的队已排的老长了。门口的监管们搜查的严格,不说拆解开的衣物,连糕点都细细掰开切开,才敢放人进去。期间拖走了三四个或鞋底或帽边私藏夹带违禁品的,皆有专人细细抄下籍贯拖下去待审了。
贾珏在门口与宝玉分别,随后被人带进一个大约两平方的小隔间,一桌一椅,边角有一个红马桶,差役在外间解说:“每半时辰会有人经过,若是试纸用完或需别的什么,可大声提出,不可以擅自走动,晚间会送来专用的油灯。”便再不理他了。
在这其中过了炼狱一般的三日,贾珏昏昏沉沉交了卷,被人扶着出去了。门口来接他的是周瑞,周瑞慌忙上前:“我的天!三爷您这是怎么了?晌午前宝二爷被抬出来,老太太担心您的紧·····三爷!”只是贾珏再撑不下去了,立时昏倒在他怀里。
再醒来已是隔天的早晨了,贾珏美美补了一觉,精神头十足的看望贾宝玉去了,两人一下放下压力发疯一样的玩儿,差点儿被担心他们身体状况的贾政狠揍一顿。
只是贾政也不敢逼他们太紧的,不说自己担心,奇先生也叫他放任的,再来贾母在前夜里紧急召唤他将他一顿痛骂,用拐杖打得他额头起大包的时件还是让他有些害怕的,所以多也是嘴上说说,不做什么实际行动。
放榜那日贾珏起了个大早,在荣喜堂正门跟贾宝玉一同等消息。贾母不住摩搽着他们的脸蛋,嘴里念着佛,只等派去的人回来。正等得心焦意燥,只听一声椤响,门口有人高声传来:“恭贺!贾国公府贾宝玉中得第二榜第七名、贾国公府贾珏中得第二榜第一名!”贾母全身发起抖来,大脑一片空白,嘴里高喝着:“赏!”心里只有这一句话了。
再看荣喜堂后院儿,贾政听得来人的消息,挥退了屋内所有的下人,关上院儿门,伏在茶桌上失声痛哭。许是再严厉的父亲,也有喜极而泣的时候罢······
贾琏的良辰吉日也到了,阖府上下忙的脚不沾地,早先已给王家过了礼。成婚这日贾珏一整日跟在婆子屁股后头,瞧她们放桂圆儿瓜子,有时还偷一两个来吃,给胡柏回的信也写得喜气洋洋的。贾琏一早就接媳妇儿去了,贾珏宝玉两个跑来跑去偷东西给元宝儿吃。
贾母一大早精神十足的穿起正品诰命服,同来吃酒的宾客们谈天说地的,一起攀比起珠宝和权势来。万年不伸头的贾赦也终于露面,是嘛,亲儿子结婚就该这样。
门口的鞭炮噼里啪啦响起来,吹锣打鼓的唱职嘧踊位斡朴频奶Ю戳诵履锖退募拮薄
凤辣子进门了,大观园的故事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