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如果他还活着,那他怎么可能不来见我呢。”
月错的声音冷静得像是深谭的水,但是徐明子借着皎月的光芒,可以看见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他真的还活着,不过比起以前,他活得不太顺遂,我来找你们的时候,见过他,他一直在你身边。也是可怜,一直看着你却不能出来见你,牛郎织女都没有他那么惨,有关于你的所有一切都是他告诉我的。”
月错低低垂着头,声音不住的颤抖:“那他现在在哪里?”
欣喜若狂是个什么感觉,月错现在终于明白了,但是欣喜中她心中还有一些恼怒在。她恨,为什么那个人还活着,却不肯出来见她一面,看着她被回忆折磨得遍体鳞伤,看着她寻死,看着她难过,他竟然都不会心疼的吗?
月错咬着牙,满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他找出来,然后狠狠揍他一顿,让他尝尝疼的滋味,就算她根本就打不过,但是她相信他绝对不会还手。
徐明子又喝了一口酒,看着明月,心中感慨的说,年轻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真是令人难以理解。
“你要是想见他,就去运河畔那株柳树底下,他住在附近的客栈里。”
话音未落,身边一阵冷风吹过,徐明子打了个寒战,再回眼看时,月错人已经不见了。
他啧了一声,摇头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脑子不清楚。”
月错狂奔在月下的小道上,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哪一次跑得如此迅速。
目的地渐渐的近了,近了,姑娘的眼眸中倒映出一个瘦弱的背影,他静静站在柳树下,手中提着一壶,抬头仰望天上明月。
原来他们竟是仰望着同一个明月。
月错心中一酸,竟是险些落下泪来,她站稳身子,远远的喊着他的名字。
“锦瑟。”
那月下清瘦的身影蓦然一僵,怔愣时候,月错已经扑到他的背上。她掐着他的脖子,口里胡乱骂着一些话,她原本是想要胖揍他一顿的,结果到了想要动手的时候,竟然下不了手,便临时改成骂人。
锦瑟并没有生气,只是叹了口气:“我本来不想让他告诉你我的下落的,可是他说你总是闷闷不乐的,我怕你再做傻事。”
月错还是胡乱的骂着,渐渐的骂的累了,便跳到他的背上,把脸埋在颈边。
有温热的感觉在颈边滑落,锦瑟想回头,被背上的姑娘动作粗鲁的摁了回去,她口齿含糊道:“不许看!不许笑我!”
锦瑟一乐,竟笑出声来。
听到他有些爽朗的笑声,月错面露诧异,她记得他以前是个文雅公子的做派,一向不会允许自己笑的时候发出声音,从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现在改了性子吗?
月错从他宽厚的背上跳下来:“你转过身来看我。”
锦瑟不知怎么的,迟迟没有动作:“你确定吗?”
月错哪里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往常的公子都是温和做派,语气之自信,恍若时间诸事尽在掌握之间。她联想起先前徐明子在屋顶上和自己说的那番话,意识到在他的身上应该发生了什么。
不等锦瑟自己转过身来,月错自己绕到他的面前。
借着清冷月光,她黑白分明的瞳孔中倒映出他的皮面,不似记忆中俊秀好看,他的脸上横梗着一道狰狞的伤疤。
他抚着伤疤苦笑道:“是不是很丑,我也觉得它很丑,但是如若不是它,我现在早已经命丧黄泉,哪里还能够够再见到你。”
“不丑。”
月错低低垂着脸,双手握拳,力道之大,令指节都泛白。
“你就是因为这道伤疤,所以才不敢出来见我的吗?”
锦瑟轻轻应了一声,他对自己的要求一向很高,这道伤疤毁了他面容,他一直将这当成耻辱,原先计划着去北方求医,等到伤疤都没了再出来见她,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你是傻子吗!”月错猛然抬头,两行清泪宛若断了线的珍珠在雪白的脸颊上蜿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