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残花落更开,小檐日日燕飞来。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春日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连绵不断,空气到处弥漫着湿润的气息,春雨纷纷扬扬的飘洒着。
院落中的粉红色桃花在雨水的滋润下竞相绽放,花瓣重重叠叠,色彩艳丽,花香醉人,一阵清风吹过,落下一地零碎的花瓣儿,倒有说不出口的好看。
而此时一座古朴幽静,错落雅致,穿山游廊相接,碧树成妆,皆悉小巧别致,带着江南独有的特色院落里,景色怡人,而路人却无心欣赏美景,脚步匆忙。
一身着淡青色长身对襟比甲的姑娘,梳着垂双寰髻,手里端着一个铜盆,盆中盛有清水,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经过抱厦,来到正方门口。里屋里的人听见门外的动静,小丫头妆扮,利索的打起门帘,接过来人手中的铜盆。
身穿淡青色比甲的姑娘拍了拍身上因为微风细雨而有些淋湿了的衣裳,打起门帘,走了进去。
待走到内室淡雅的门帘起,打起素色淡雅薄纱门帘,一阵浓浓的药香扑面而来。
临墙处一张黄梨木六柱架子床凭墙而立,帷幔被高高收起,床边一美人榻上端坐着一位身穿藕荷色百褶如意月群的女子,青丝盘起,梳成简单的随月髻,斜插着一支珍珠翡翠簪,妆容清雅却不失贵气,晶莹的双眸浸着水汽,拿出手帕擦拭了下眼角,接过长身比甲姑娘手中的巾帕,在铜盆里的温水中仔细打湿,起身。心中暗想“哥儿可是不喜欢自己垂泪的,自己要开心的等哥儿醒来。
只见黄梨木夹子床上,锦被隆起一部分,待仔细看清,方是一个年纪甚弱的稚童,面色憔悴,有些蜡黄,面上带有一些豆粒大小的斑点,女子动作轻柔的将搁置在孩童额头的白色巾怕拿起,换上干净的巾怕,放进了小丫头手中的铜盆中,生怕打扰了孩童,女子温柔的将孩童耳边散乱的鬓发理好。在孩童耳边小声道“我的儿,早些醒过来才是,娘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
女子在美人榻上坐下,小丫头机灵的捧过小盆,女子将白皙圆滑的双手在水中净了净,接过身穿比甲姑娘手中递过来的丝帕,擦干,女子对下丫头摆了摆手,下丫头恭敬的退了出去。
女子着初夏招了招手,亦是那身穿比甲的姑娘,初夏会意,动作轻柔却带有几分力道替女子按揉的双肩,初夏体贴小声道“太太,哥儿这糟病了,您可得更加注重身体才是,切莫先累垮了,哥儿还等着夫人照顾呢.”
初夏见女子久久无语,似乎在考量着,亦不催促,愈发温柔的替女子按揉,好减轻她的疲劳,良久后,女子交代了句“仔细院里那些丫头婆子。”示意初夏停手,女子起身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孩童,仔细的将锦被掖好,确定不可漏风,方歇了手,放下帷幔。在初夏的搀扶下到外间稍微休憩会,嘱咐初夏注意里间的动静。
初夏坐着绣墩上替女子捶腿,松松筋骨。
屋外斜风细雨,树叶婆娑,雨打桃花,落叶遍地。
而此时横躺在花梨木大床的幼儿却睁开了双眸,眨了几下,却再次阖起,复又缓缓睁开,似乎在确定什么。转动着小小的头颅,四下打量了番,眼中透着不解。
确切的来说,此时横躺的锦被下的则是来自异世的东方磊,东方磊心中疑惑,自己正乘飞机去外地谈生意,坠了机,为何自己会出现于此地,考究的锦被,黄梨木的大床,一切一切都预示着自己来到了陌生的地方。
东方磊动了动手脚,欲爬起来探个究竟,却发现自己浑身软绵无力,伸出双手,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双手竟然缩了水,晕厥了过去。
因为东方磊动作甚轻,外间的人未曾发现过他已醒来过一次。
昏睡过去的东方磊,皱着眉头。
梦魇中的东方磊,想到了家中的爷爷,整日埋首医术的大哥,保家卫国的三弟,整日无所事事,对着电脑的幺妹。
一时间似乎看到了带着金丝框架眼镜的大哥推了推镜框,拿着厚厚的医书,啪的一声扔在书桌上,翘着二郎腿,颇有几分高高在上的道“一个礼拜内看完”。说完拍了拍屁股走人。
语气虽然凶狠却透着关心,因为小时候意外中毒,大哥就开始变得奇怪,没日没夜的捧着厚厚的医书。
一时间似乎看到了穿着一身戎装,一脸冷漠带着禁欲气息的三弟东方峻,面无表情,冷漠的道“出来。”
在院落中打了套拳法,收起拳风,叫自己练习,也不管自己看懂没有,会不会。依靠着一颗大树边看着自己手忙脚乱的练习。在无人看到角落那幽深寒冷的双眸却透满了关心。
一时间似乎看到了活泼的幺妹,像只小尾巴似的跟着自己,跟前跟后,就连上个厕所解手,都要站在厕所门外。
一时间似乎看到年迈的爷爷在自己中毒之际,整夜的伺候,端茶送水,不借他人之手。
床榻上的东方磊眉头紧锁,又渐渐舒展开来。
一时间似乎看到了东方轩摸着下巴,推了推金丝镜框,嘴角擒笑的看着自己,似乎很满意现在的成果,一时间似乎看到东方峻冷着脸围着自己转了几圈,似乎很满意自己现在的体魄,一时间又似乎看到了幺妹,抱着个书,对着三位哥哥比划来比划去,还在偷笑,然后对着电脑一阵猛敲猛打,不时的望着三位哥哥,脸上带有莫名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一时间又似乎看到了年迈的爷爷深夜将沏好的上等茶水,端到书房,叮嘱自己别只顾着家中生意,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一梦千年,已是物是人非。
一时间又似乎看见了一位端庄秀丽的妇人在自己耳边低语,温柔体贴的照顾着。
梦里梦外,不知今朝是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