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步入正轨
曲静深出院后,生活渐渐步入正轨。这几天天气明显的回暖,景泽跟李国其包的工程正式动工。景泽忙的整天不着家,每天都到半夜回来,一身酒气。
这样持续几天后,曲静深心里有些纳闷,包个工程要这么应酬法?本来想第二天问问景泽,可景泽起的又晚,等他起来吃完饭,又急匆匆地往工地跑。曲静深刚想拉住他交流呢,门就嘭的一声关上了,他只好望着关上的门叹气。
曲静深刚出院的那几天,景泽整天都耐着性子教他发音。可他每次都不配合,这样回头想想,倒想他教自己了,不用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
小白一个人闲在家里没事,方启程忙的时候,他就来找曲静深玩。这天他来的时候正好在外面碰到景泽,远远的就打招呼:“景哥,你这么急干嘛去哪?”
景泽朝他摆摆手:“你小子又来勾引我家兔子!我这去工地呢,这几天事特别多,跟政府的那帮人打交道可真够累的!这些天闷坏他了,要不你们就出去玩玩,我昨天刚给了他钱…哎出租车停一下…”景泽话还没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小白看着扬尘而去的出租车,叹了口气。这几天他倒听方启程说了,李国其要请他去玩,他都拒绝了,这时想来,里面肯定有景泽。
小白刚走进楼道,正好遇到出来倒垃圾的曲静深。小白笑着说:“哥,这活就该交给景哥干,来,你身体才好,让我去吧。”
曲静深笑着摇摇头,指指楼梯,意思是你先上楼等我,我这就来。
小白说:“不啦,我在这等你,刚才正好遇见景哥,急赤白咧的,都没说上几句话。”
曲静深正背对着小白倒垃圾,不知道听没听到这话。他今天穿着件白色的衬衣,外面套了个毛衫,显得格外秀气。虽然白衬衫离近看已经有些发黄。
小白忍不住跑到曲静深旁边:“哥,你今天穿这个真帅,在后面看还以为是拍电视的呢。”
曲静深还是那个笑容,不张扬,暖暖的,看在眼里就像大冬天喝了碗红糖水一样舒服。小白非要帮着他拿垃圾桶,曲静深硬不过他,只好让他接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门,曲静深倒了杯白开水递给小白。小白接过来喝了口便放到一边:“哥,这些天你练习发音了吗?方启程有个朋友是当医生的,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我特意帮你问了,人家说动了手术后自己练习特别重要。”
曲静深坐下来陪他说话,手里抱着个本子。小白二话不说就把本子夺过来,“哥,你不能总信赖着这个,要不什么时候都迈不出第一步。”
看着小白一脸真诚,曲静深实在不能拒绝他的好意。他从小白手里拿过本子写:“那你就陪我练会,辛苦啦。”
小白见他十分配合,便极耐心的开始教他:“我们先从最基本的练习,来,跟着我说,‘a……’”
曲静深不太习惯,张了好几次嘴,这个音节都没发出来。小白说:“不用紧张,来,再跟着我说一遍,‘a……’,试着让声带振动。”
曲静深又来几遍,可是还是没发出来这么简单的音节,他都被自己的笨拙逗乐了,好笑地看着小白。
小白倒是挺有耐心,一遍又一遍的教。直到教到五十多遍的时候,曲静深终于发出来这个音节,虽然声线有调听着有些怪异,但也算进了一大步。
中午小白留在他家吃的饭,吃完饭两人一起收拾了,然后搬了椅子到阳台晒暖。小白心情不错,看着景泽前两天买回来的仙人掌说:“哥,这玩意好养吧,看着挺有生气的,我遇着了,也买个。”
曲静深写:“他是买水仙时人家赠的,可水仙没几天就泡烂了,但仙人掌却活的很好。”
小白笑说:“水仙挺娇贵,对了,看景哥这些天挺忙的,你都问他忙活啥了吗?”
曲静深写:“晚上喝醉了倒头就睡,第二天还没捞着人呢,就不见影了。”
小白想了想,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哥,虽说景哥对你很好,但你也得管着他,男人变心很快的…”小白说完又觉得这话不是正经味儿,又马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整天野外面不着家也不是回事,你得上点心。”
虽然曲静深听到这些心里挺不是滋味,但还是点点头写:“我知道,对了,你跟方启程怎么样了?”
提到方启程,小白就恨的牙痒痒,那明明就是根木头,亲热的时候就知道蛮干,一点情趣也没有。曲静深一看小白绷着脸不吱声,又写道:“怎么不开心?吵架啦?”
小白耷拉着脸说:“谁要能跟他吵起来,我倒贴三百块…不,倒贴五百!”
曲静深乐了,“你别看人老实就使劲欺负,老实过日子多好,你看景泽…”
提到景泽,两人同时叹了口气。很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味道。小白说:“景哥哪都好,就是太贪玩,心野。”
这些曲静深是知道的,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把他绑起来拴在家里吗?这种事他实在做不出来。如果主动要求他,就跟自己管着他似的,他想到男人要做这些事,心里又有些不舒服。
两人闲扯半晌,最后扯到方启程开分店的事,据说门面已经选好了,在装修,等装修好大概就能开门。曲静深写道:“需要我投钱吗?昨天景泽给了我些钱,虽然不多,如果能用到,你就拿着给方启程。”
小白摇头,“请你来干活,哪能收你钱。等你见了方启程自己跟他说,我要乱拿主意,又得说我不懂事。”
曲静深笑着写道:“看你提到他时一脸凶神恶煞的,要是景泽跟他这样脚踏实地,我就是受点苦也没什么的。”
提到方启程,小白就一脸郁闷的表情,但是从他话里,又能闻出些甜蜜的味道。曲静深想,果不然,两个人相处就得有一个上赶着的,一松一弛才是长久之策。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方启程来电话了。小白接完,对曲静深说:“哥,你别弄炉子啦,方启程说晚上出去吃,景哥也在,还有李国其他们。”自打知道李国其的为人,小白就不跟先前那样叫他李哥了,至少背着他不会。
曲静深停下拔弄炉灰的动作,把刚拔开的炉子又堵上。小白说:“哥,你穿件厚点的衣服,虽然是春天啦,可是晚上温度一降下来,挺冷的。”
曲静深去卧室拿衣服,小白也跟着进去,瞅了眼曲静深的衣橱,里面稀稀落落的挂了几件老样式的衣服,便说:“哥,过几天我们一起去逛街吧,去市场,那儿的款式又全,又便宜。”
曲静深随便摸出一件外套穿上,心想着倒该给景泽买几件春天穿的衣服,于是就点点头。也不知道他家里的那些还能不能拿过来?曲静深一直没问过他,他以前那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白知道曲静深会过日子,于是坐公车过去的。等到了那家饭店门口,就打电话让方启程亲自出来接。方启程动作倒挺快,他们刚在门口一站,他便出来了。
小白说:“整天喝酒,做个生意跟喝酒又有什么关系?”方启程看他一眼,没吱声,朝曲静深点点头,算问好。
方启程领着曲静深和小白走进包间,里面乌烟瘴气的,呛的人直皱眉头。服务员已经上了几个菜,有几个陪酒的小姐在一边站着。由于曲静深跟小白来的比较晚,只能坐到靠外的边上。
曲静深朝景泽看了眼,他坐的比较靠里,嘴里正噙着一支烟,也在看着他。曲静深最烦看到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儿,可是现下又不能发作,只能默默地喝着服务员给他倒的水。
李国其见曲静深被呛的时不时咳嗽,立马让服务员开了窗子:“这位老弟刚动完喉咙上的手术,咱们可不能吸烟了,哈哈。”曲静深朝他笑笑,算道谢。李国其问:“还不能说话吗?”曲静深点点头,李国其再没话了。
景泽把烟掐灭,旁边倒酒的小姐看到说:“没见您啥时候这么配合呢,今天是吃错什么药啦?”说着就扭着腰往景泽怀里蹭,景泽配合地把手搭在她的腰上,喝了她刚倒的那杯酒。
这情景看在曲静深心里跟刀扎似的难受,小白皱着眉头低声对曲静深说:“哥,这儿的女的没一个好东西,你看方启程身边那个…他要敢动手,晚上回去我把他手剁了…”
曲静深哪有心思听这话,眼睛光往景泽那边使劲了。他总觉得景泽在看着他,可是等他再看过去,景泽又在喝酒。那给他倒酒的女的要往他身上坐,被景泽皱着眉头推开了。
菜上的差不多了,可曲静深却没吃几筷子。他觉得心里很闷,于是打着上厕所的幌子出去了。看着包间的门被带上,景泽若有似无地叹口气。
李国其多会察颜观色,立马发现其中的不妥,笑着说:“你看年纪大了,喝点酒就想上厕所,你们玩着,我去去就来。”
曲静深站在走廊的尽头吹着风,晚上的风有些凉,正好把刚才郁闷的情绪吹走一些。跟景泽混一起时间越长,却越来越摸不清他到底是怎么样的。有时候他说话不管场合,有时候又阴恻恻的让人想不明白。
曲静深想到这里,脑海中猛然出现景森的万年冰山脸。果真是兄弟,别说,有些地方还是挺像的。景泽沉默阴沉的时候,倒和景森有几分神似。可是一想到,他的手刚才搂在别人身上,曲静深心里还是不舒服。他知道这是自己小气,男人嘛,在外面应酬难免要做这些事,换到自己也肯定拒绝不了,但为什么偏偏守着自己做?我来之前,他也是这样做的吗?越脑补越气愤,说不定以前经常这样做呢。
曲静深体内像被埋上了火力十足的炸药包,随时都面临着爆炸的局面。李国其也会挑时间,正好这时过来了。
李国其从背后拍拍曲静深的肩膀说:“老弟,上完厕所怎么不进去呢?”
曲静深指指自己的胸口,又指指喉咙,李国其明白了一二,笑着说:“是包间里太闷了?哈哈,倒是我们经常出来混的习惯啦”
曲静深配合着笑笑,李国其说:“最近全靠景老弟应酬啦,那些政府的官他倒认识不少,也会说话,改天好好请请你们。”
曲静深本来想推辞的,可是一想自己光用肢体动作表达,对方不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只好做罢,听着李国其说。
“对了,景老弟跟你提了没,前两天跟土资源局的局长吃饭,他家正在读大学的儿子跟景老弟挺聊得来的,前两天还一起打台球来着。景老弟台球打的挺不错的,教的也好,那局长的儿子可佩服死他了。还说过两天去玩呢,要不到时你一起去?”
曲静深摇摇头,李国其看他的脸色比刚才更不好,自己的目的算达到,便说要先回去。曲静深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其实李国其会错了意,他以为景泽已经厌倦曲静深,正好那局长的儿子似乎对景泽有点意思,这么顺水推舟一下,以后自己的事也好办。在他眼里,总觉得男人玩男人,只是寂寞紧了玩玩而已。他把小白介绍给方启程,还不是看上他店里的货?
这场酒喝到十点多,一反平常,景泽没有喝醉。那个陪酒的姑娘正腻着景泽让他送她回家,景泽挣扎几下,没挣开。曲静深离的门口近,眼看着就跟小白出了门。景泽被堵在里面,李国其他们还跟他说着场面话,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漫不经心地应着。
小白看曲静深低着头,脸色不太好,他知道怎么回事,便劝道:“哥,在外面应酬都是这样的,不信你问方启程…方启程,你快说话啊。”
方启程木愣愣的点头:“小白说的对,在外面做生意就是这样的,逢场作戏,以后你就知道了。”
小白瞪他,低声说:“你这句话说了等于白说,火上浇油!哥…”小白说话的空当,曲静深已经撇开他们一大段距离。
景泽出了包间门,哪还有人?他小跑着下楼,看到小白便问:“你哥呢…”
小白被突然出现的景泽吓了一跳,“…刚才还在那呢,可能打车先走了吧?方启程,你看见我哥没?”方启程朝四周看了看,没见到曲静深的影子,只能摇头。
三个人找了一圈没找着,小白说:“我哥可能先打车自己回去了,我说景哥你…”
景泽点了支烟抽着,“我知道。”小白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告辞跟方启程回家。
一支烟抽完,景泽在心里骂自己今天实在不该玩这一出!他这些天都在气曲静深不好好跟他学说话,想冷落一下他,找找自己的存在感,却没想到弄成这副样子。
景泽被风一吹倒清醒了不少,他潜意识里总觉得曲静深并没有一个人先回家。而且,曲静深什么时候舍得花钱打车了?他宁愿走着回去。景泽摸出手机看看时间,这个点应该还有公车。
他这样想着,便朝附近的公车站台走去,果不其然,远远地就看见蹲在公车站台上的瘦弱背影。这样看着,景泽又暗起自己可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