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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牛魔王

第二天上午。

景泽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有点累,他伸个懒腰对曲静深说:“兔子,背疼,要不你往里躺点,给我腾个空呗。”

床是靠着窗子放的,窗帘半拉着,曲静深爱动不动地往里移了移,贴到墙上了。他跟生了赖的狗似的,感觉身上又酸又疼,想吐又吐不出东西来。

景泽脱鞋上床,小声说:“兔子,你不会怀上了吧?”

曲静深翻个身闭上了眼,心道吃点药就好了呗,还非得住啥院,同样的药,医院比药店里要贵一半多呢。

景泽见曲静深鸟都不鸟他,伸手又是一阵揉捏,曲静深被揉的挺难受,迷迷糊糊半睡半醒。景泽鼓捣着手里的摇控,来回调着台,好家伙,台上清一色播的都是《还珠格格》。景泽不知道看到了啥狗血场面,跟疯子似的笑的一抽一抽的。

他摸着曲静深的腰感叹:“擦,好多年没看过电视剧喽…兔子,你小时候都看啥动画片儿啊?你们农村没彩电的吧?”

曲静深打着小呼噜,胃里跟有糖稀粘着似的,一团一团的酸溜溜。

过了一会,有个小护士推门进来,景泽正吃着桔子呢,嘴里一边嚼一边大笑。

小护士:“……”和昨天那护士不是同一个。

小护士说:“喂,吃着东西呢,那样笑小心呛着。胃病着,还吃凉的,真是的…到疼的时候就知道了。”小护士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大堆,根本没看到被被子蒙住头的曲静深。

小护士把医用托盘往桌子上一撂说:“快别吃了,把手伸出来!”

电视不知何时被景泽换成了猫和老鼠,那猫正被老鼠夹子夹住了尾巴,景泽把桔子皮往桌上一丢笑骂:“真是二逼哇哈哈…”

护士说:“都这么大人了,还看儿童片,你这人咋这样啊,快把手伸过来!”

景泽伸手往桌上摸桔子,一把被小护士逮住,二话不说就涂碘酒。电视里猫被老鼠整的快成了死猫,他正看的出神,手上猛一疼,他这才回过神来。

小护士开始往他手面上贴白胶布:“还挺好扎的,一会输完记得按铃啊。”

景泽愣了三秒钟,开始炸毛:“我擦,快拔掉!”

小护士端起托盘就要走,景泽急了:“我说话你没听见啊!快点拔了!”

小护士说:“你这人有病啊,有病不想看,花钱买药干啥!”

景泽说:“小姑娘长得挺水灵的,咋那么二逼啊,你看小爷哪像得病的啊?”

景泽开始动手拔针,刚把白胶布揭了拔了一半,护士赶忙按住他的手。结果针就挑了个肉皮,液体蹭蹭地往里钻,鼓针了。

景泽疼的龇牙咧嘴,手上一使劲把小护士推开。他把针□□时带出来股血,针眼那儿立马鼓了老高,青紫一片。景泽疼的吸气,摸起桔子皮二话不说就朝小护士投,那护士呆愣着,一个没躲开,正好被砸到脸上。

年轻人哪受得了这窝囊气,小护士也急了说:“你不会是精神科的吧?难道送错了科室?”

小护士想到护理知识,立马用最简单的方法判定。她朝景泽伸出五个手指头问:“这是几?”

景泽吼:“你他妈才神经病呢,你全家都神经病!去把你们护士长叫来!”

小护士说:“护士长来了也得给你扎针!”心道这人真不会是有病吧?瞧他刚才吃桔子的动作就不大对劲儿,还看动画片,八成是了

小护士刚想见机跑路去喊人,景泽咋呼:“你他妈的扎针扎错人了,老子是陪床!”

曲静深被这动静吵醒了,顶着个鸡窝头,面黄肌瘦的,他支起胳膊迷糊着眼往外瞅。

景泽语气温柔了点,他赶忙把曲静深按被子里,把被针扎的手伸过去说:“兔子,疼死哥了!都是这傻娘们儿!”

曲静深还没醒透,看到人受伤的第一反应就是低头往伤口上吹吹。这招对景泽来说很受用,他说:“你再吹吹,别停。”

曲静深心道这是咋了,他小心翼翼地把粘着棉球的白胶布揭下来,一看一个针眼儿。

小护士目瞪口呆地瞧着床上这俩大男人,同性恋她只是听说过,这回被她碰上真的,倒呆了。

景泽哼哼叽叽,曲静深碰了碰那针眼儿旁边的青紫处,景泽夸张大叫:“兔子,哥不会要残了吧,快用兔子的爱心吻治愈我!”曲静深默默地瞧了瞧自己手上的针眼,沉默了。

景泽摸烟要抽,小护士才回过神来:“病房不允许抽烟。”

景泽烦躁地把烟丢桌上说:“干站着干嘛,过来给人扎针啊,记得去换套输液器!”

小护士巴不得马上逃离现场,小跑着夺门而去。景泽把曲静深捞怀里亲了个嘴:“瞧你瘦的跟巴掌脸似的…”

小护士再进病房时谢天谢地景泽已经下床了,她好奇地瞅了眼瘦不啦叽的曲静深,心道不会有啥病吧?

曲静深第一次被姑娘这么瞅,死贴着墙吓得一动不敢动。小护士说:“你往外挪点,太靠里了咋扎?”

景泽一边伸手去抱一边吼:“你眼瞎了啊他病着你看不见是咋的?瞅你那一身肉。”小护士只是有点圆呼呼的,最讨厌听人说她肥。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手上没轻没重的,第一次竟然没扎上。

景泽大怒:“出去把你们护士长换来!”

曲静深瞅着小姑娘耷拉着脸,挺难受的样子。他拉拉景泽的手,意思是算了。景泽扬头朝天花板哼了一声,又说:“兔子,你看到个小姑娘就怜香惜玉起来了?

曲静深生怕他的嘴又害叨叨,他立马摇摇头,没想到还是管不住景泽的嘴。景泽翻了个白眼:“瞅她长的,脸圆的皮球似的,腰上跟裹了个呼啦圈似的。”

小姑娘被他骂的脸通红,回击道:“你长的多帅啊,腿又细又长的,跟蚂蚱似的!还抽烟呢,别介给薰成黑碳了!”

景泽阴阳怪气说:“比不上你漂亮!”

小护士不阴不阳:“没你帅!”

景泽洋洋自得:“谢谢!”

小护士一脸愤恨摔门而去,心想这啥人呐,长的衣冠楚楚跟人似的,咋就不说人话?

门被大力带上,景泽俯下身啃兔子鼻子:“兔子,你以后会不会娶老婆啊?”

曲静深摇摇头,不知道是在说不会,还是说根本没人肯嫁他。景泽叹气道:“兔子,我也不会结婚的,跟女人过实在太郁闷了。你不知道我妈整天跟霸王似的,都留下阴影儿了。”

曲静深的手露在外面有点凉,可能滴的太快,感觉就跟有一股子凉水蹭蹭地往里面钻似的。他打小到大输液的次数很有限,一般的小病吃点药就好了,拖着拖着就没事了。

景泽沉入了他老妈留下的阴影中,安全感系数瞬间降至零下。景泽问:“兔子,你喜欢哥吗?”

曲静深跟木偶似的没动静,喜欢吗?好像也不怎么讨厌。但啥是喜欢,娶了他当婆娘过日子吗?好像俩男的不能结婚吧,也不能生孩子。

景泽一看他没个反应,脸顿时成了面瘫:“兔子,你都给哥干啦,人不都是有隐性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就跟被强、奸的女的似的,好多都跟了强、奸犯生了大胖小子。”

景泽头上不知打哪儿蹭了块小桔子皮,曲静深伸手帮他取下来,顺手学着他呼啦自己头发的样子揉了下他的头发。很硬,都竖拉着,就跟他人一样,说炸就炸。

这动作对景泽来说很受用,景泽跟大狗见了骨头似的,啊呜一口衔住了曲静深的另外一只手。上面的冻疮红的一块一块的,景泽这才想起来,打好几天就要买的冻疮药膏拖到现在还没买。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打小啥事都不用操心,活了二十多年,净别人替他操心了。

景泽拉被子把他的手盖住说:“都这样了,还瞎动个屁!哥出去撒尿,一会回来啊。有人非礼你,记得按铃!哥会来救你的!”

曲静深的嘴角小抽一下,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就闭上了眼睛。他也说不上身上啥感觉,说累吧,根本没干啥重活不该累。说疼吧,那儿也不疼了。对,他终于想到一个词儿:虚。浑身跟躺棉花地里似的,提不上来半点力气。

景泽上厕所的时候遇到了那个专家,景泽一边解裤子放鸟一边哼歌。老专家说:“上个厕所也不老实!”景泽抖了抖鸟说:“切,你想有这活力还没有呢!”

老专家又好气又好笑,问他:“那病不啦叽的是你相好的?”

景泽爱理不理:“咋啦?”老专家说:“没咋!瞧那面黄肌瘦的,肯定是营养不良,你们找个伴儿不容易,可得好好对人家。”

景泽不耐烦道:“絮叨!你说你们老人家家的就安享晚修身养性不就好了,整天唠叨,烦不烦啊?!”

老专家哼了一声:“我是为你好!爱里有钱了不起啊,切,你们这帮孩子懂个屁。”

景泽切了一声,显然不把他的话放心里。刚走到门口又返回去,跟搂哥们似的搂着老专家:“喂…我问你,手上冻了,抹点啥药好啊?”

老专家说:“别没大没小的,叫大爷!等会跟我去专家室,给你开个冻疮灵,去拿点药涂涂。”

景泽说:“大爷你真好!其实…大爷你年轻时也是个帅哥吧,瞧这高高的,身材挺匀称的……”

老专家扶着墙走到专家室,给他开了个冻疮灵,心道现在这年轻人都被还珠格格带坏了,没大没小,大呼小叫的。就说他家那孙子,前两天跟他下五子棋,他不幸输了。他孙子弹他个脑瓜崩,说:“哥们儿,以后好好跟咱学着点哈。”他当场大骂自己的儿子,咋教育的这么没大没小的!

景泽去药房取了药,一路吹着口哨进了曲静深的病房。曲静深脑袋露在被子外面,被子下面跟平的似的,景泽直叹气说太瘦了。他闭着眼睛安静地睡着,点滴瓶里的液体一点一点地滴着。景泽看着瓶身上印着的葡萄糖三字发了一会呆。他突然就挺想抱抱曲静深的,不是他说的第一本能凸,而是心里软软的,就跟小时候逗他家养的小狗一样,他没把曲静深当小狗,可就是弄不清那是啥感觉。

景泽开始有了他从未有过的烦心事,他打心里问自己,真的有人能像他爸他妈他哥一样,陪他走很多年吗?就算像他跟景森一样,吵的天翻地覆打的头破血流也不会分开?不对,他没敢把景森打的头破血流过,景森不打自己就是好事了。

景泽开始对着窗外发呆,心想着这些年跟他好过的人。二年级跟他好了一星期,嫌他太调皮又把他甩了的小姑娘。三年级跟他好了半月,嫌他对每个小姑娘都好,跟他掰了的小辣椒。四年级把他的游戏机摔坏,他立马翻脸,把人家吓哭的小姑娘。五年级跟他走的很近,却喜欢自己女朋友的小男孩……还有后面的许多人,他也记不清了。

想着想着就想到自个儿以后的工作,他家老头子让他去那儿,景森让他去这儿的,最后弄的他哪也不想去了,反正有钱,享受生活才是第一位嘛。但是自打他遇到曲静深…似乎觉得生活还有很多乐趣。

景泽就这样拖着下巴直到曲静深睁开眼看他。景泽朝他挥挥手里的药膏说:“喏,刚才去买的,那老头儿说这挺见效的,抹上以后就跟哆啦a梦的魔法似的,刷啦一下就好了。”

景泽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药膏,拉过曲静深的手,小心地涂着。他问道:“兔子,疼吗?”

曲静深摇摇头,他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木木的,凉凉的,他低头瞅了眼冻的老高的手面,心想,会好吗?

景泽以为他疼,想了想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呗,西游记的后传。其实,孙悟空和牛魔王才是相爱的,你看他跟唐僧取经的时候,看到牛魔王结了婚生了子,跟吃了炮弹似的,看吧,孙猴子跟你一样小气吧啦的,把人家最后搞的妻离子散的…”

曲静深傻笑,他就没正儿八经地看过西游记,不过他也挺喜欢孙悟空的,神通广大的人总让人崇拜。

景泽接着说:“其实孙悟空也挺二逼的,在花果山当猴大王不就好了嘛,干嘛去取经,你看唐僧从来都骑白龙马,又没骑过他。以为得了个金箍就千里相系,情比金坚啦?骗猴子呢吧。”

曲静深被逗的哈哈大笑,景泽说:“哦哦,现在的猴子也搞同性恋啦,原来动物界也有讨不到老婆这一说。兔子!前车之鉴啊,结婚是硬伤!”

曲静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