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太阳的确很毒,当它终于完成加班回家的时候,时钟上的针恐怕以及指在晚上8点了。
辰旭一路踢着石子走进棋院的时候,估计已经晚上9点正了。
拉开门的辰旭无精打采:“我回来了……”
“我知道你回来了!”谭弈的声音飘进辰旭的耳朵里:“说吧,今天又去哪里惹是生非了?”
“呵呵……哪有啊,我只不过到一些棋馆去跟各位业余界的高手们学习交流罢了……”辰旭抓了抓头发,强笑着说。
谭弈哼了一声:“哼,我看你是跑到人家棋馆去当刺客了吧?你小子的肠子有几根,我早摸透了。怎么,以前跑出去赢了棋都是精神奕奕地回来,今天难道输了?怎么成了阉箩卜——无精打采的啊?”
“赢了一些弱者并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吧……”辰旭嘀咕着说。
“对了!”谭弈将扇子在空中一点:“你小子终于明白这个道理了!告诉你小子,跑去跟与自己实力相差太大的对手杀棋,不但不能长棋,如果满足于胜负的快感之中,反而对长棋有害。记住,快餐围棋有害无异啊!”
“你以前说过很多次了……”谭弈很早就发现辰旭的问题了:对胜负的执着心太强,下棋的速度也很快,如果是跟业余棋手下棋就十分沉醉于其中提子的快感。但面对跟自己实力不相上下的对手,就有些畏手畏脚……
以前谭弈提出来的时候,通通都被辰旭或软或硬地反驳了回来。
“我累了,我要睡觉了……谭老师……我的棋还能长吗?我真的想当职业棋手!”辰旭扶着门,转过头来等谭奕的回答。
谭弈自从收了这个嚣张狂妄的小徒弟后,第一次见辰旭这么主动,也第一次见他用一种近乎请求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更难得的是,辰旭转过头来,那双眼睛,没有以往的嚣张和骄傲,除了疲惫以外,还搀杂着谦虚和渴望!果然啊……这个从9岁就跟着自己学棋的少年,根本就是从心底爱着围棋吧……
“当然了,这个星期,我会让你们2个明白我谭弈真正的‘狂人’本质!”谭弈挥了挥手中的扇子。
辰旭的棋感很不错,进步也很快,可是这个小子棋中的问题也一样多。谭弈有时候在想,要是这小子能把他那些毛病给改掉,那么下出来的棋可谓就‘不辱师门’了。可惜辰旭的脾气也最得谭弈的真传,倔得像头牛;一件事,他认为是对的,那么除非他肯改变观点,要不打死也不会认错。谭弈常常纠着辰旭耳朵说:‘你这个臭小子,我的棋你没学到2成,倒把我的脾气给学了个十足!’
辰旭感到奇怪,刚才谭弈老师说‘你们’难道姜云一跟张然也要来凑热闹?他们不是已经在去年定了段了嘛!辰旭百思不解地往自己房间渡去。
余小桥第二天早上,5点多就醒了,拉开窗帘往外一看,太阳比她起得还早。虽然屋子里开着空调,但余小桥仍然觉得全身黏黏的,十分不舒服。
冲了个凉,冰箱里放着现成的早餐。咬着蛋糕打开电视溜了一圈,穿戴整齐后,余小桥就坐在沙发上盯着墙上的挂钟发呆。一直看着秒种一点一点地移动,直到6点半的时候,余小桥跟酒店的服务员打了个招呼,出门了。
“您好!”余小桥推开门,就看见一脸睡意朦胧的辰旭半躺在椅子上直打哈欠。
显然辰旭也注意到了余小桥:“怎么是你啊,你精神可真好啊……”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恩……那个……谭老师呢?”余小桥四处望了望,问快要睡着了的辰旭。
“不知道……nnd,天还没亮就把我叫了起来,自己却在那边放鸽子,气死我了……”辰旭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等最后那个字一落下,竟然就这样趴在椅子上睡着了。
一颗汗从余小桥脑后门滚了下来,这可以算是睡神还是睡仙?
时钟一分一秒地走着,配合辰旭熟睡的呼吸声,竟然极其有节奏感,搞得余小桥都想睡觉了。余小桥实在无聊,只好拉着辰旭摇了摇。似乎辰旭并没有睡得很深,被余小桥那么小幅度的摇晃给弄醒了:“什么啊,我以为老师来了……”
余小桥汗,感情辰旭是在他老师的‘威严’下,才不敢睡得太死啊!
“我们下一盘吧。”余小桥指了指棋盘。
辰旭眯着眼睛想了想,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好啊,下就下!你是小孩,我让你持黑棋!”
你自己也是小孩吧……算了,有得棋下就好。余小桥拿起黑子,拍在棋盘上。
正好余小桥跟辰旭一盘走完的时候,门被磅地一声打开了——这个声音让余小桥想起辰旭踢门的事——余小桥狂汗,看来辰旭喜欢踢门,似乎并不是天生了……
“哦,你们2个怎么努力地在学习啊!太让我欣慰了!”谭弈提着个黑包走进来。
“太慢了!慢死了!”辰旭跳了起来。
“抱歉抱歉,稍微多睡了会。”看着谭弈毫无诚意的道歉,余小桥一脸无语。
“好了好了,你们都过来。”谭弈将他拿来的黑色口袋往桌子上一甩,反过来一倒,霹雳哗啦一阵烟雾起伏。辰旭跟余小桥凑过去一看——满满一桌子的旧棋谱和一本一本的死活、计算题堆满了一大张桌子,有好几本都掉在了地上。
辰旭一见,脸色立刻犹如打了粉的白面小生,颤抖着嘴皮子说:“我有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对余小桥倒觉得没什么,反而走近拿起一本棋谱看得津津有味:“这些棋谱很杂啊,都没分类……啊,这些是有座子的,古代的么……”
相对于余小桥积极的表现,辰旭开始一点一点往后挪。
谭弈见辰旭差强人意的表现,大手一张,扭着辰旭的耳朵:“你小子也太菜了吧?还没开始了,就怕拉?”
“我……我才没怕!”辰旭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惨白着脸吼了回去。
谭弈眉头一挑:“哦?那么你脸色为什么那么白啊?”
“我……我……我被你扭着耳朵,疼得脸色都发白了!”
“是吗?”谭弈一放手:“希望如此哦~”
辰旭是气得磨牙:“是的!”
“好了。”余小桥手中的棋谱被谭弈抽掉:“你们2个以后这个星期,就跟我混了,给我好好用功,免得出去输了棋回来给丢我老人家的脸。”谭弈见辰旭又开始开小差,扇子一敲:“特别是你小子!”
余小桥看着辰旭委屈地抱着头,小小地猜测了一下那把旧扇子的真正用途:是不是专门用来敲他徒弟脑袋的。
还有,什么叫‘跟我混了’感觉好象黑社会……见辰旭一脸自然,不竟感慨:不愧是狂人师徒!
只听谭弈继续道:“辰旭你这回去北京要是再没定给我到段,敢丢了我的名头,回来5000道伺候!”
只见辰旭头一晕,脚一软,摔倒在地。
“什么5000道啊?”余小桥满是问号。
只见辰旭拉着椅子爬起来,看似神经惶惶地念着:“5000道死活……5000道习题……天啊,要死人的!!!”突然站起来燃起无限斗志地对着余小桥说:“我不会输的!我一定要成功!!”
看着瞬间充满斗志,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倾向的辰旭;余小桥的嘴角,抽了:不会这么恐怖吧?
谭弈给辰旭留了200道死活题当‘早餐’,以他的话讲,辰旭的计算方便还存在问题。所以对他用了一个‘练’字诀。看着辰旭愁眉苦脸地抱着题埋头苦干,余小桥突然都有同情他的冲动。
“你跟我来。”谭弈难得正经地对余小桥说道,然后对辰旭留下一句:“午饭前回来检察”。就带着余小桥出了重庆棋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