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对于高永夏的处理,虽然让天目道场一部分棋手幸灾乐祸,但也有少数棋手他们昔日的第一人感到愤愤不平。
毕竟高永夏是因为被扣上一个‘棋品问题’的莫须有的罪名给动了头衔又丢了一些特权。这个‘棋品问题’其实说起来很虚幻,但也最伤棋手自尊心。也就是说,就算你什么问题都没有,上面给你一个‘似乎’后面加一个‘棋品问题’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把你给捏扁踩平。不管你下面怎么闹腾,上面反正就给你不硬不软地一句:【我们正在按部就班地调查处理。】任何人都没辙。
因为这只能定半个罪,但棋手的压力可就明显了。被官方怀疑上了,虽然没给你做出具体处罚,但你就是一个‘合法’的‘嫌疑人’你就算是清白的,别人看你的眼神,也得有层色彩。
这是明显的打这‘公办’的方式整人,才是最让人难受的。
那一小部分感到愤愤不平的人中,韩国一流女棋手李慧元的反应最为激烈。
那天典礼,在最后集会上,李慧元的话让很多人的脸都变了颜色。
她当时被在场的记者问道这件事后,脸色一变:“众所周知,高永夏前辈在韩国棋院的成绩恐怕就算已经逝世的徐老师当年也无法做到。而能够达到这种成绩背后所需要的实力,我就不想再一一描述了:前辈为韩国棋院拿过多少世界冠军,在交流站中给我们韩国棋坛挽回过多少面子……反正那些世界大赛的参赛者,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眼光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在韩国,在世界,我想象不出前辈有什么理由会做出影响别人对他棋品看法的事。作弊?除非全世界的棋手眼睛都瞎了?闹事,什么时候闹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开始怀疑?如果是最近,前辈刚从中国回来,人家中国棋院都没说什么……”
“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这件事发生得有点突然,我们还没有从打败中国的王星拿到阔别四年的亚洲杯奖杯的惊喜中回过神,就被告之这样的事,让我觉得……”
李慧元神色一暗,用力说道:“是不是在天目道场下棋,成绩越好就越有棋品问题??”
李慧元之前说了一大堆,但那时候人多混杂,周围的人也没怎么注意到她。但她最后那句话声音太大,也太尖锐,指标性太强,让很多人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转过头看着她。
金诸储更是一下子窜到她身边,用力拉她的手,并对提问的记者道:“不好意思,她喝多了!”
李慧元的话肯定是不会登到杂志上的。但却很快地传进了柏池的耳朵。
没错,就是那个之前想要整辰旭,后来被高永夏用录音笔给抓住小辫子,又被仙晓寒打电话给警告了一顿的柏池。
他现在大咧咧地坐在天目道场的院长办公室,对现任棋院院长道:“你看,酒后吐真言啊!都开始煽动棋手们对我们这些辛苦的投资商恶言相向了!”
现任院长姓韩,是一个看起来挺干练的中年人。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礼貌又疏远的微笑,心里早就把眼前这个家伙给鄙视了个遍:自己都说酒后吐‘真言’了,哪可能存在什么煽动不煽动,白痴!
“韩院长,这次你一定要把那小子给停赛查办!”柏池叫嚷着:“不然明年的投资,我就只好另找他家了。反正你们这个围棋也不广谱,投资完全是我的一份爱心,但居然没想到是花钱找罪受!”
韩院长艰难地扯了个微笑,道:“这恐怕太过了,柏池先生。要真做太过分,会引起其他棋手的不安和不满的。”
韩院长嘴巴这样说,心里早骂开了:你个傻逼!!韩国围棋界多少年才出一个像样的天才,你说不要就不要?你算哪根葱?要不是棋院找投资商很困难,谁在这里陪你喷口水?
“现在已经有棋手开始要造反了!”柏池不满地看着韩院长,心里也很鄙视:叫你一声院长你以为你自己还真有什么权利?不过是个打工的!以老子的人脉关系会斗不过一个小棋手?
“那个女棋手只是胡乱说说而已,您别计较。”韩院长劝道。
“有一就有二,既然她那么崇拜那个高永夏,那就让她自己去碰碰壁好了!”柏池一脸嫌弃:“还有,韩院长,我知道你好心,但也别太过包庇那些棋手。你要知道,院长这个职位要做到公平公正才好。”
“做不到公平公正的院长,是当不长的!”
看着柏池摔门而出,韩院长拿起自己亲手安排的预选对战表,无奈地涂改起来。
另一边,金诸储把李慧元拉到露天道场的一角,才气急败坏地对她吼道:“你疯了!?你怎么可以说那样的话!你知道后果吗?”
“你放开!你别老跟着我!你管我干什么?你是我什么人?”李慧元心情不好,也冲着金诸储嚷了回去。
金诸储满脸通红,最好还是先软化了下来。他道:“我知道你喜欢他,崇拜他,但你也不能那样冲动,你以为你那些‘正义’的言辞会起到任何作用吗?”
“金诸储,我才想问你,他是你老师!你居然就好像看戏一般坐在一边……你太令我失望了!再说,我有说错吗?”
“是,你没说错,你说得很对,你说的那些棋院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但这些不可以乱说的,你这样做不仅不会给他带来一点的帮助,反而会给你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金诸储终于忍不住了,他声音又高了上去。
“我有什么麻烦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要管我?还有,放手!”李慧元刚才气疯了,这才发下对方一直抓着自己的手。
金诸储岔岔地放开,欲言又止。最好叹气道:“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听不进去我说的,我就是说一百句,也抵不过他说一句。”
“他是你老师!”
“我知道他是我老师!”金诸储一挥手:“我也知道你很喜欢他!但我更知道我也喜欢你,不是你平时说的同学爱,不是你经常挂在嘴边的同窗友谊,我 很 喜 欢 你,就好像你喜欢他一样喜欢你!”
“啪!”
李慧元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男生,再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没有想过金诸储对自己的感情居然是这样的,太难以接受了!一时方寸大乱的李慧元大脑一片空白,等她的思维再次清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她居然扇了对方的耳光……
她,她不是故意的,一定是刚才太混乱了。李慧缩了缩手,突然失去再面对金诸储的所有力气,转身跑开。
金诸储站在原地愣了很久,才伸手摸了摸左脸。苦笑:太无情了吧?就算她不喜欢自己,也不着扇耳光啊。
李慧元跑回三楼,刚走进棋室,就发现大家看她的目光怪怪的。
“怎么了?”她走到平时比较要好的几位棋手身边,低声问道。
“慧元,富士杯的预选流程重新贴出来了…洪秀英前辈,林日涣前辈还有安善喜和柳明老师被直接题名……你第一场的对手是,是……”
见好友说得欲言又止,李慧元把赛单接过来一看——
“高永夏……”手一松,赛程表飘落至地“……前辈……”
身边的好友担心又带点同情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李慧元的实力,若是以之前的赛程,她是有机会去争取那几个名额的。
但现在,恐怕却成了‘富士杯预选一日游’了。
哎,这段时间,还是少说话,多下棋吧!
在中国,余小桥并不知道高永夏跟自己一样,要从头预选开始。她坚信高永夏肯定已经拿到名额,并且已经站在日本的本事赛场上。
所以她必须要通过预选,就算是爬,也要爬到他对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