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小丫头细想,身后的林子里已远远传来了人声,正向这边行来。她陡然一惊,慌不择路地匆忙向前方的院子跑去,矮身沿着墙角根拼命往前赶。走了十来步,院墙便是一个拐角,前方火光隐隐,也似有人声。满菊此刻当真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眼见后面的搜索队伍慢慢向这边围拢过来,她急得一脑门子汗,一时又不甘心躲进空间,便伸头悄悄往前方一探。
离这院墙转角不远处便是大门,此刻正围了一大群人,一个看似头领的护卫,领了十来个高举火把的劲装手下,站在大门前与一群丫环婆子对峙。那护卫首领大声说了句得罪,竟是要领着护卫们强往里冲的样子。女人们一阵惊叫推搡,竟尔被护卫们撞倒几个,泣骂声、尖叫声,护卫们喝骂声,乌七八糟一团乱。
满菊惊愕得下巴都快掉了,这,这不是在追捕她这小逃奴吗?怎么现在大家都正事不干,反而要开演男女群殴戏码了?!
正在混乱间,一声厉喝响起:“混账!”啪啪啪连声狠辣的鞭子劈头劈脑地抽下,不论护卫丫环俱都不敢再闹,只闷声忍痛,急急分列肃立一旁。
这再熟悉不过的鞭子,能止小儿夜啼的厉声,不是吕家排名第一的母老虎吕嫣又是谁?!
简直是一道霹雳开了瓢,冰霜雪水当头浇啊!满菊此刻真是连哭都哭不出来,这是什么倒霉催的狗屎运啊?!什么地方不好走,迷个路也能迷到母老虎嘴边来,真正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前方母虎挡道,后面追兵急急,满菊一阵心灰,得,还是再躲一回吧!再等,真得在吕府众人前演一出大变活人的好戏了。抬眼间,看到了院墙边一棵枝桠横生的老树,粗大的虬枝光秃秃地斜引向天,其中一枝分叉正伸到院墙上方。
咦?!
来不及细想,满菊腾腾几步助跑,一个用力蹿到了树半腰,腰腿齐发力,双手急急互攀,几下就爬到了树顶。在追兵赶到前的最后一刻,小丫头瞄准院墙顶狠命一扑,正翻进墙内,两手险险扒着墙头,一头冷汗地慢慢溜下了墙。
成功!好险好险……满菊拍拍自家的小嫩胸,心有余悸地庆幸吕家没学人鬼子碉堡,在院墙上弄点碎瓷渣铁丝网什么的,这才能让她侥幸过关。也多亏她这农村长大的娃,自小爬树下河调皮捣蛋不输男孩子。贴着墙根听听,外边闹得更不可开交了,似是护卫们坚持要入院搜查什么的,母老虎几欲发狂,尖声厉喝不已,就是不让人进。
坚持住啊!母大虫!我在精神上挺你一万次!小丫头此刻才深切体会到,当年江湖上流传的那句话还真是有几分道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趁着前方大乱,院中守卫松懈,满菊悄悄地往院子边角的屋子走去。能多偏就多偏,找了排最不起眼的侧屋,绕开寥寥几个心不在焉、一心瞅热闹的留守丫环婆子,偷溜了过去。她打算今晚就歇这儿了,有吕大小姐的掩护,这院子基本不会有人来搜,安全系数很高。
只是小丫头有点不解,吕将军大老爷不在府内,按说嫡出的大小姐吕嫣如今是这府里说话最硬的了,怎么这一干护卫竟能顶着她要往里冲?要想抓她这小小逃奴,也不至得罪大小姐吧?吕嫣也奇怪,要搜院子活像是要杀了她似的,这点脸面就如此要紧?
脑袋里胡思乱想,满菊手脚可一点不慢,迅速地溜到侧屋边,一拉门,好运气!居然没上锁!
她心中庆幸,迈脚就往里走。
屋里黑咕隆咚的,真正是伸手都不见五指。满菊暗自嘀咕着这破屋的采光太糟糕,居然连一星半点的月色星光都借不上,正伸着两手像个瞎子似的摸着家什往前走,突然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传来,接着便是一阵男人粗而短促的喘息声。
小丫头吓得三魂出壳、七魄升天,心肝都要从嗓子眼里扑腾出来,刚想躲进空间,脚下一绊,嗵地一声重重栽倒在地,而后是一道闷声痛呼传入耳中。
满菊的第一个反应是:咦,不痛!
之后才发觉,自已身下垫了个大个子,虽然全是骨头,但还能喘气……娘啊!她,她她在这黑咕隆咚的鬼屋子里,趴在了一个大活男人的身上!小丫头完全吓懵了,四肢如飞、连滚带爬地翻到一边,自出逃以来一直绷得紧紧的警戒线,在这惊悚时刻“嘣”一声,断了。
满菊连想都没想,嗖地一声,就在黑漆漆的屋子里逃窜进了她的宝贝小空间。
直到在那方安全的小天地里,小丫头才喘出了那口惊吓过度的大气,……我的娘啊!
惊魂未定的满菊瘫坐在木屋前,楞楞地望着静静的灵泉湖水,这才有时间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吕嫣吕大小姐在她院里藏了个野男人!偏偏她好死不死地摸进了吕小姐的秘密小屋……只是这个不能见光的小屋子,怎么会没人看没上锁?!
想想吕嫣在院前厉声狂喝,满菊也有点悟了,大概是母老虎躲着人,正想趁夜深人静干啥不和谐的事,偏偏府里出了她这码子事,护卫们找上门来,这才匆匆……
正琢磨着,空间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声响。对于空间外的感应,满菊能接收到的声音清晰度与距离成正比,这声响听来,应当是有人进了屋。
满菊一凛,抖擞起精神竖直了耳朵。
吱呀一声,屋门被关上,然后是落栓的声音。
“你,你怎么不好好躺着!你的伤……”一声女人的娇声惊呼,语气又怜又急,那声音却是极为耳熟。
吕嫣?!
满菊一惊,这温柔娇怜的声音从母老虎嘴里传出来,真是把她惊到了。
“呵,不妨事,是我不小心。”另一个低沉悦耳的温柔男声传来,这声音……更熟悉了。
慕……慕慕容渊?!
满菊的下巴彻底掉了。
怪不得那男人的一把瘦骨头摸起来这么手熟。
可可可这两人怎么搅和到一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