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还没说几句话呢,那原本在旁边观望着的一群男人忽然往他们这边走过来---一共六个人,慕初晴这会儿看了一眼,三个人高马大,两个个子瘦弱十指如鸡爪,还有另外一个,唔,畏畏缩缩的普通人?
她脑子一转立时分析出了这六个人的组合:那三个粗壮的,明显是武力值max的肉盾。那两个眼神阴狠瘦瘦弱弱的,估计其中有一个就是他们的头目阿赞堆了。至于那个看上去普普通通还有点儿畏畏缩缩的,估计可能是……翻译?
慕初晴眉心微微一蹙,果不其然,那几个人在她面前站定,其中一个个子瘦高的男人伸出手来强硬的抬起了她的下巴,勾起了她的脸来看了半天,忽然面色轻蔑的叽里呱啦了一通。
这男人的眼神极为阴鸷可怕,目光如钩,十指如铁,看向四周围的时候就像是寒光四射一般的只令人觉得背上发凉。
慕初晴也没有例外。听着那男人一堆叽里呱啦,旁边那有些畏缩原本垂着头的男人却像是瞬间清醒了过来一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转身就对王恂开口:“貔貅大人,这位大人说,让你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一看就知道,她是你的……”
王恂脸上的神色一紧。
他倏然抬头,眼光冷冷扫在了阿赞堆的脸上。
两个人目光相对,阿赞堆脸上怒色骤起,显然是为王恂桀骜不驯的眼神所激怒,他咬紧了牙,刚要气愤的说些什么,王恂已经冷冷开口:“别特么找个二洋鬼子来跟我说话。要是什么美日的二洋鬼子也就算了,居然是个泰国二等残废的二洋鬼子传译,帮着蛮夷来掠夺自己国家的被种之徒,有什么资格和我对话?阿赞堆,”他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眼中毫无惧色,“你师父虽然一样和你一样,不得好死,但他至少做了一件好事,教你学会了中文,教你学会了我们文明古国的文化。你既然会说汉语,也听得懂汉语,搞这些幺蛾子做什么?”
王恂这一番话一说,慕初晴都得给他捏上一把冷汗了。
她在记忆的画面里瞧见过他这批人的相处,他一直以来就颇为沉默,这些日子倒像是算盘珠子拨一拨才动一动了,甚至是拨一拨都不肯动。
缘何今日却如此语出伤人,竟像是蓄意挑衅?
心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慕初晴的唇角溢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一闪而逝。
阿赞堆脸上虽怒,但怒气浅浅散去,深深呼吸了几口夜里冰冷的空气,他便沉静下来,神色冷然,当他一开口,那口音虽然古怪,但话语里头的意思连慕初晴都能听得明白:“你不必激怒我。我知道了,这位女士对你很重要。”
***
在意识到了这位“尊贵的女士”是为了救王恂才身陷险境之后,阿赞堆他们立刻就使用了强硬的手段。
而之前还油盐不进,冰冷漠然的王恂在他们威胁要对慕初晴动手之后,便立时坐立不安,稍稍加以威胁,就无奈的答应了他们所有的要求---其中包括,三日之内带他们到金矿的所在。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阿赞堆笑的冰冷而漠然:“我想起来了,那次在那幢别墅外头,我和这位女士也有一面之缘对不对?若不是当日和现在的形象实在差的太远,我也不会到这会儿才认出来的嘛。”
“呸。”王恂啐了他一口,阿赞堆不以为忤,笑道:“貔貅大人,都说我们不该得罪你,但不该得罪的我们也已经得罪了。如此大费周章中间如此费力转圜,大家都是只为了财嘛。你要是合作,我们自然好聚好散,这三日之期,您要是再像之前那样拖延,那到时候这位女士身上会发生什么不幸或者意外,就谁也无法担保了。”
“卑鄙。”这回是慕初晴咕哝一声。
阿赞堆仿佛胜券在握一般的一笑,施施然补充说道:“对了,貔貅大人,安全起见,这位女士和您还有十分钟的相聚时间,十分钟之后,她可就要跟在我身边走了。这可是我的护身符,您可别打错了主意。”
王恂立时挣扎着要反抗,反而是慕初晴这时候出声喝了一声:“别乱来。”
他这才颓然软了下来,无奈的垂了肩膀。
阿赞堆哈哈一笑,指了指手表示意了一下时间,表示给他们十分钟。
他刚背转身,王恂立时就对着慕初晴低了头:“慕慕……”声音里满是歉疚。
慕初晴失笑:“别这样。”
“咦?”你知道我在道歉什么?我明明还什么都没说呢。王恂一怔。
“有些话不用说。我很高兴,你没把我当成是必须被牢牢护在身后的累赘。”慕初晴微笑了起来。
以王恂的手段,若是非得要逼着她先走或者先把她送离,并不难。
但他没这么选。这就是他的信任。他信任她的能力,也信任他们之间的默契。
而像这样的默契,才是真正的夫妻。
所以她才不高兴听到他说抱歉呢,那才是对他们之间关系的侮辱。
王恂听懂了他的意思,立时就恢复了元气---还好她没生气!还好她也明白!
两个人趁着十分钟嘀嘀咕咕的仿佛是“腻呼”了好一会,等到阿赞堆派人来拉还表演了一番抽泣难过不舍,满足了一下表演欲这才散开。
接下去的两天,王恂于是没再带着这群人兜圈子,在山里头转了没多久,一群人就越过了他们本来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的迷魂阵,走到了山体的正前方。
这矿藏上头是钟乳石地貌,有不少自然融成的岩洞,王恂在外头看了半天,最后这才指了其中的一条,叹了一口气:“沿着这条路进去吧。”
瞧着一堆人惊疑不定的眼光,他叹息道:“在路底的石壁上往里挖,就能挖到你们想要的东西了。”
话音未落,已经有人的眼里露出了贪婪。
阿赞堆哈哈一笑:“这位女士先走吧。”
一群人把王恂押在中间,将慕初晴押在队伍的最前面开道,呈长条形往里走。
这洞中的甬道十分琐碎,到处都是岔路,到处都是分岔---这一路走过去,在那条王恂指出来的主干路上,他们至少已经遇到过了七八次岔路,有时往左有时往右,十分复杂。
出于谨慎的考量,阿赞堆自然是叫了他们其中的一个人记录下了所有的走法,以防出来的时候不记得。
喀斯特溶洞地貌,这洞中景致十分优美而罕见,再加上完全未被人工破坏和雕塑的那种静逸的天然,哪怕是以这些粗汉子的欣赏能力,也忍不住多看了那么一两眼。
本来么,他们在这幽深洞里就不能夜视,而这会儿电筒的光,多半也是往可能凿出金矿的四壁上照,或者是照着脚下的路,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的有序了。
越走越往里,越拐越是偏僻,结果走在最前面的慕初晴脚步竟好像是越走越轻快,带着整个队伍拉成了长长的一字型。
后头的人多看了两眼两侧,纪录路线的人多写了两笔,这一字型就拖的越发松散,待得那本来钳制着慕初晴的人回过神来发现手中的绳子松脱,那本来系着她手腕的绳子不知何时已经被系在了一处石子上头,怪不得他牵了半天不动呢!
那人大惊失色,叫了出声,他急忙开口说了,一堆人立时聚在了一起电筒一照一点人数,这时候才发现,慕初晴和王恂都不翼而飞了!
前前后后有多少的岔路啊!
阿赞堆一念及此,神色就瞬间阴沉了下来,他冷冷“哼”了一声,攥紧了手中他还不知道已经失效了的龙血玉,像是攥紧了最后的保障,咬牙说道:“别担心,那男的已经中了诅咒,没有能力走不了多远,那女人不过是个肉体凡胎拖后腿的,还有这么个拖油瓶在,他们能走到哪里去?”
他顿了一顿,嘶声吩咐:“你们三个一队往左边的岔路去找,逢左转左,找不到按着路线图出洞,我们三个继续往里走,我倒是不信了,在这鬼地方,他们还能长了翅膀飞上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