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太长还是太短?
长得活像了行尸走肉还要继续走下去,短得还来不及感受你拥抱的温度。
“宁夏……”洛平川带着惊愕开口,“你真是……”
她默不作声,下意思抚摩自己的左手拇指,然后一愣。那里空了,什么也没有了。
她走上前,想把画像拿下来,够了两次没够到,很郁闷地望着洛平川。
洛平川伸手帮她取下,放到她手里,问:“你要干什么?”
她把画卷起来,问:“有火没?”
洛平川一愣,“你要干什么?”
她静静地说:“烧了。”
洛平川看了她一眼,嗤笑:“烧了,还可以再画的,重要的不是一副画……”
她抬起头望着他。
他笑道:“重要的是,你已经在他心里了。”
宁夏慌乱地低下头,道:“你胡说什么……”
他笑得波澜不惊,“如果不是这样,如何画得出这样的一副画来。”
洛平川把画从宁夏手里抽出来,重新挂上墙,对着画中人儿说:“你可真是令人痴狂令人醉。”
宁夏拿眼斜觑他,“你在讽刺我吗?”
洛平川满眼含笑,正经地说:“不敢。”
宁夏做了一个咬人的表情,便转身,想走。刚迈出一步,忽然看到另一边墙壁上挂着的一把弓。
是一把褪了色的红木短弓,很旧,很小,看起来是小孩子用的。
宁夏想起来,他曾经在教她射击的时候,跟她说过,他不是生来就会的天才,他也是靠后天的努力。他五岁开始学射箭的,一年不到的时间,弓握手上的漆,全部被磨掉了。一般的弓要到那种磨损程度,至少得用七八年。他说他还保留着那把弓,如果她想看,可以拿给她看……
都说皇家的孩子最寂寞,她其实也有寂寞的时候,她也能感受到各方面来的压力,只是当年,有人为她撑起了天。
红木弓握手的地方有许多磨旧了以后留下的班驳的痕迹。他没有骗她,保留了起来,让她看到了。
偷偷抹了下眼角,她说:“走吧,我不要住这里了。”
这里是莫凌霄的家,她却像个强盗一样闯了进来。
洛平川看了她一眼,挑挑眉,跟着她出门。
汉统王宫很大,宁夏四处闲逛,比较了三个国家的皇宫,得到以下结论:
邦什皇宫最精致,连个细微处都设计得很完美。
契沙皇宫最大气,雄伟耸立,气势滂沱,连柱子都比其他的高了一倍,粗了一倍!站在它面前,需要抬头仰视,然后会觉得自己好渺小。
而这汉统皇宫,是三座宫殿里建造历史最悠久,最具厚重感的皇宫!历史在这里划下了深深的痕迹,记载了莫氏王朝百年来的强盛兴衰,震撼人心,可是又苍白无力。
仿佛一切都是历史,不管今天还是明天,没有人能改变这里的命运。
这无人能改变的力量和莫凌霄的命运联系到了一起,于是只能抬起眼,向前走。
宁夏闲逛的一个下午,洛平川却抢着时间做战防布署,并疏通之前被他填埋掉的河道。
玫卡手里的镜安城,和洛平川手里的镜安城,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这场仗一胜,虽然不能燃起篝火庆贺,可是士兵们心中都有了更多的信心,一扫这阴雨连绵天气的阴霾。
事实上洛平川时间上算得很准,一天以后,莫凌霄的军队果然抵达镜安称外三里,团团将这里围住。
兴郑王冒着冷汗找到席地而坐,在莫凌霄房里架起架子烤着火鸡,正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洛平川,问:“将军,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宁夏咬着鸡腿坐在旁边同情地望着兴郑王,再看看洛平川手里的酒,咽了咽口水。
洛平川说了一个字:“等。”
兴郑王又开始冒汗。
洛平川拿了个酒杯再倒上杯酒,递给兴郑王,笑着说:“王爷,你看,我都跟你在一起呢,你怕什么!如果莫凌霄打入镜安城,依他对我的恨,我肯定死得比你还惨。”
兴郑王接过酒杯,擦擦汗,今天他已经细细观察过洛平川的用兵布署了,他虽然自己不会做,可至少懂看!他明白洛平川的布置确是很强悍,只是一想到莫凌霄大军就围在城外,便开始寝食难安起来。
“鸠占鹊巢,他一定恨死你们了。”宁夏在旁边有点幸灾乐祸。
洛平川白了她一眼,嘴里用她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你以为是因为谁?啊?!”
兴郑王用眼角余光看了眼宁夏,再看了眼洛平川,擦了把汗,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兴郑王刚一走,洛平川就喝了口酒说:“年纪不小,怎么这么心浮气燥的。看起来他的心思还真都放到我身上了,连我要丢下他不管了这事他都能琢磨透,你说他到底是笨呢还是不笨。”
“你是他的救命稻草。”宁夏不冷不热地说。
洛平川身体向后仰去,双手撑住后方,看着她说:“其实我做这么危险的事还真是为了你,你没发现吗?”
宁夏吮着拇指上的鸡肉末,问:“怎么讲?”
“一百个镜安城对王来说,都不如你一个。”洛平川颇有深意地看着她,“更况且你现在是两个了。”
“洛将军,你是不是高估我了?”宁夏笑得没心没肺。
洛平川狭长的凤目一眯,笑道:“我只要保你一个,就够了。”
“那真可惜,我们都没逃走。”宁夏出言讽刺,“早知道变成这样,你当初要是放我走了不就好了?你看我要是有个万一,一变就是两个鬼,两个可都不会放过你!”
洛平川哈哈大笑,微熏了,眯笑着眼说:“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比我先变成鬼的……”
钟宁夏笑得漫不经心,呆呆看了眼满手的油,然后向后爬了两步,一掌拍到莫凌霄雪白的床单上,再看着那个油油的手印哈哈大笑。
“嘿嘿,你说我要不要写几个字上去?”宁夏回头傻乐,“就写,钟宁夏到此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