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贾母的恶意干扰,殷玉三人顺利通过殿试。
书呆子终究技高一筹,被今上钦点为新科状元。当场赐下六品鹭鸶补服,授予翰林院修撰一职。
林如海在扬州接到喜报,终于松了口气,看样子他赌对了,看在他鞠躬尽瘁,马上就要死而后已的份儿上,皇上终究还是照拂了一回。不能怪林如海小看殷玉,实在是因为策论这种东西,不是光会背书就行的,很多时候,揣摩圣意比文采斐然更加重要,这也正是绛玉未能夺魁的最大原因,他太会揣摩圣意了,皇上看得生疑,又是林家出来的,便龙爪一挥,把个好好的探花郎给打到了传胪的位置上。别看只差了一名,距离却远出一座山去,不说一甲出身“进士及第”,二甲全是“进士出身”,单是一甲直接授官,二甲还需考庶吉士再读三年这一条,对于眼下急需入仕的林家子弟来说就暗恼的火冒三丈了,即使皇上为了掩饰心虚当场点了绛玉的庶吉士也压不下来。
殷玉、绛玉才华横溢,文章出众到有心破坏的人瞪出了眼珠子也找不到缺漏,怒火冲天之下,自然而然的就把仇恨转移到时运不济的绯玉身上去了。可怜的林二爷,摊上两个太过出众的兄弟,别无选择的成了反派阵营中上到皇亲国戚,下到封疆大吏们唯一仅有的出气筒。累的几乎吐了血才把实力提升到二甲的高度,却生生被打进了三甲的尾巴。他的名次和兄弟们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唯一相同的是查找速度,区别则是殷玉和绛玉是从前往后找,他的得从后往前找。
悲催的内定贾府二姑爷在接到报喜的瞬间,非常希望可以像他爹林大人那样,用整整一碗黑血来表达自己的愤懑。
尽管聪明慧黠、千伶百俐但是不幸对官场认知不深的绯玉对自己在学业上的成就深深的绝望了。
善于揣摩上意但不幸对自家兄弟美化过度的绛玉很好心的前来安慰:“不要紧,不是还有朝考呢嘛,届时考论诏奏议诗赋,擅长文学书法的便可选为庶吉士,在翰林院内特设的庶常馆肄业三年,期满 “散馆”,以你的成绩和努力,一定能授翰林院检讨的。”
不说还好,越说绯玉越气,皆因庶吉士等级从殿试成绩分配。即便三年后散馆他能考第一呢,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二甲们穿上官服去做翰林院编修,而三甲的人只能拼死拼活挣那几个从七品的翰林院检讨。绛玉是传胪,又被皇上钦点无需朝考直入翰林,说不得散馆时能直接补上修撰,那他岂不是要比他低出两级去吗?平生最重地位等级却不幸在哪儿都排不上号的绯玉眼睛通红,恶狠狠的瞪向“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新任传胪,可惜绛玉没有注意到这个危险信号,还在尽力措辞:“就算没中也不要紧,以父亲如今的地位,活动一下,授个六部主事,要不外放做知县想来不算太难。”绯玉的眼睛不红了,他整个人红了,眼睛什么颜色已经看不清了。
直到阴影笼在头上,后知后觉的绛玉才注意到绯玉一脸要吃人的凶狠,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绯玉缓缓扯起唇角,挤出一个狰狞的冷笑:“揍你。”与他语速不符的是出拳的迅猛,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攥的发青,带着烈烈破空风声直奔绛玉秀颜而去,目标直指高挺俊美的鼻梁。
间不容发之时,绛玉灵活的反射神经拯救了他的俊脸,但不幸无法保住他的翘臀。交叉起双臂硬生生吃了一记重拳的绛玉狼狈不堪跌坐在地,剧痛沿着尾椎一路蹿至后脑,眼眶不受控制的泛酸,模糊了视线。
这十分不利,因为绯玉的第二拳已经在路上了。
绛玉只来得及护住头,大叫道:“你凭什么打我?”
绯玉的拳头蓦地停在离绛玉不到半尺的地方,绛玉愣愣的放低手臂,看着脸黑如传说中的包大人一样的绯玉一字一顿的告诉他:“因为看你不顺眼。”话音未落,抬脚将绛玉踹翻,纵身扑了上去。
这一下,绛玉彻底火了,翻身扭打起来。绛玉过去在刻薄的叔婶家里四季不得歇手,有农活干农活,没农活干家务,大雪封山还要去拾柴草,力气自是非同小可,寻常拿骑射当游戏的世家子弟绝非他的对手。可惜绯玉不是普通世家子弟,他是倍受歧视的世家子弟,很多时候,除了用智慧,他还必须用拳头来维护自己的尊严,因此,徒有气力却无章法的绛玉很难反击成功。
只是绯玉也没能占到多少便宜,绛玉是不擅长打架,十拳里往往有一半落空,但是另一半就很够绯玉受得了。尤其是绛玉学习能力超凡,很有传说中武林高手边打边学的风范,打到中场,绯玉就又气又急的发现,他似乎要吃亏了。
什么都能吃唯独不吃亏的林二爷当机立断,趁着绛玉还没能完全掌握打架要诀,先下手为强,一把薅了绛玉那条掺金线双股蚕丝织就的深紫色汗巾子,一条腿压在绛玉腰上,拧过他的胳膊就胡乱给捆牢了。
绛玉拼命挣扎,情急之下连他那泼俗婶子的惯用技能都使出来了,只是绯玉这会儿心火太旺,任凭绛玉把他大腿咬青了一大块也不肯松手,到底奋力得手了。
绛玉心知要吃大亏,再顾不得面子,张口就要大叫,一边愤怒发誓,以后一定改了屋里不爱留人伺候的习惯,倘若有个丫鬟小厮的跟这儿立着,今儿也不至于白白挨了一顿揍。
岂料,绯玉窝着火想揍人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拘殷玉、绛玉,那个来给他撒火都行。只是平时林妃几个小的常来常往,让他不好意思动手,好不容易等到今天这样齐整整的各自出门,他怎能放过大好时机?眼下,殷玉让同年们拉出去灌酒,能回来也醉死了;彤玉往外书房去跟先生上课,林妃带着霓玉被贾母找去,说是要庆祝,却不请正主儿,想也知道没憋好屁,林妃谨慎,大大小小的丫鬟带去了一屋子。一时半会的,这梨香院之中,主子奴才加起来不过十几人,实在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良辰吉时。绯玉才不会让绛玉喊来帮手呢,汗巾子用去绑人,正好裤子没得系蹭掉了,绯玉阴森森的狞笑着,“刷拉”一声扯掉半片小衣,团吧团吧就往绛玉嘴里塞去。
绛玉今天推了所有宴请专程想来开解失落的二哥,却不想成了自己送上门来的笨鹌鹑,让人掐着膀子捆的结实,还死死塞了嘴,当下又气又恨,险些悔青了肠子。他从来就不是个肯任命的人,手不能动,他还有腿呢,再不行,合身扑过去撞也得把这坏心肠的家伙撞成四脚朝天的翻壳乌龟。
行动力是制胜的先决条件,绛玉就十分有这种素质,趁绯玉绑完人正喘气儿的当儿,绛玉头一低腰一弓,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朝绯玉小腹处撞去。绯玉得意过头,一个不察被撞翻在地,绛玉自己也因用力过猛砸到了绯玉的身上,额头对下巴,膝盖压小腹,绯玉这亏吃大了。但是绛玉吃的亏更大,只是眼下两个人都没顾得上发现罢了,因为被扯去了汗巾子和小衣,又这么不管不顾的冲撞,绛玉的裤子已经挂到膝盖上去了,光|裸的大腿无意识的摩擦在绯玉的腿上,白白嫩嫩的小豆腐送上门给人吃。
眼前风景一片大好!这是好不容易从头晕眼花中清醒过来的绯玉发自内心的赞叹。
因为剧烈的打斗和摩擦,两人的衣物都有背主的趋势,正不断的响应着地心引力的号召,尤其绛玉,连汗巾子都被挪作他用了,小衣和亵裤就更加肆无忌惮的离职了。偏绛玉自己毫无所觉,还在努力挣扎着想把手腕上的汗巾子蹭掉,顺便不住拿脑袋抵着绯玉的胸口,指望可以把堵住他嘴害他无法大骂的素帛吐出去,不能增加战斗力不要紧,至少可以骂出来撒气。
越来越剧烈的挣扎,越来越频繁的摩擦,越来越炙热的体温,不知从何时起,推拒变成了无意识的拥抱,挥出的拳无力的垂下转而搂紧了单薄微凉的后背。从未识过□□滋味的两人完全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多么不妥当的暧昧,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相贴的小腹会发热,想甩掉衣服降温,冰凉的手脚却不听使唤,只好凭借本能胡乱磨蹭着让自己舒服一些……
绯玉醒来的时候天还不曾大亮,慵懒的伸伸腰,难得一夜无梦,睡得极是舒服,浑身通泰,前十八年加起来好像都没这么舒服过,就连身旁细滑柔软的……
绯玉大惊,僵硬的低下头去看那睡在身边的人儿,光|裸的身躯精壮又柔韧,蜜色的肌肤紧致细嫩,因为势大力沉的撞击泛起一片海棠红的屁|股圆润又有弹性,完美的诱人,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那杂乱无章的青紫印痕和从地毯蔓延到床铺的红红白白的污迹……
绯玉傻了。
忽然,门外传来殷玉小厮琴童的声音:“紫兰姐姐,可找到二爷了?今日朝考,若误了可要出大事的,我们大爷那里急得都要上房了。”
紫兰含着哭腔道:“昨儿二爷心情不好,把我们都赶走了,连剑魂、诗韵都不得进书房伺候,我和红映姐姐点了灯足足等了一宿,偏连二爷的影儿都没见,眼看着别人家都往考场去了,我们那大脾气的爷可上哪儿找去?”
“纭钡囊簧尴欤榉康拿疟蛔部秤聃怎怎孽囊律啦徽某宄隼矗掷锾崃镒琶飨圆皇撬绺竦难也牛骸案辖舯赋担甘橄涮崂骸!
紫兰目瞪口呆:“爷在书房呆了一晚?怎么诗韵来找的时候爷不应个声儿?”
绯玉难得如此心虚气短:“少废话,爷去哪儿还用跟你们交待?对了,爷的书房,书房你们都不许进,打盆水来,爷自己梳洗,还有,去拿两套干净衣服来,快。”
紫兰很奇怪:“爷要两套衣裳干嘛?红映姐姐那里早给爷配好了合适的衣冠靴佩,回去换岂不方便?”
绯玉偷瞄一眼书房里间,“咕哝”一声咽了咽口水:“爷喜欢穿两套。”
想了一想,绯玉揪过琴童,狠心一咬牙:“去告诉大哥,就说,说,说……”
琴童拉回自己的领子:“二爷,您到底要说什么?要不着急,等考完了您自己去跟我们爷说呗。”
绯玉死死咬着嘴唇,一字一顿的挤出语法混乱的申请:“爷很急,写信回南,那边院里的二姑娘,赶紧给爷订下来。爷我,我,我很急,非常急,成婚,越快越好。”说完,黯然摔门而去。紫兰瞪着占据半张脸的大眼睛,慢慢转向木呆呆的琴童,狠命往他胳膊上一拧,琴童“啊呀”一声大叫,跳开两尺:“紫兰姐姐,你也疯了?”
紫兰慢慢转过脸:“也?很好,两个人听见,我没疯,爷疯了。”
琴童欲哭无泪:“要跟大爷说吗?”
紫兰飘着远去:“万法随缘。”
琴童真的哭了:“大爷,二爷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