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德皇帝看着心情不错,正在和薄菡说笑着什么,见贾环过去了,便招手道,“环儿来了,过来吧。”
贾环低头过去跪下参见,郢德笑道,“你赶紧起来吧。”又让赐坐,说道,“这新茶不错,给环儿也斟一杯来。
郢德坐在正中,薄菡坐在他左手微侧着身,两人面前摆着张黄杨木镶紫檀的茶几,给贾环设座位的太监知道皇上很喜欢这个小贾郎中的,平日对他很是宽和,看一看,干脆就把他的位子摆在了郢德的右手侧面。
贾环低着头,端端正正地贴着凳子沿坐了,那两人自然不会跟他客气,继续讲着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贾环听了几句,原来是在商量朝中几个官员的升迁任免,他对这些朝廷政务向来没什么兴趣的,待刚开始的那阵尴尬劲过了,就悄悄抬起头去看郢德的嘴角。
果然隐约还有些印子,暗自算了算,这都几天了?竟然还能看到,自己当时可下口挺重的啊,今天看陛下这和颜悦色的样子,那九成是他当时也喝醉了,并不知道是自己咬得,正想要暗叫侥幸。
郢德不经意间瞥了他一眼,见他遮遮掩掩地打量自己的嘴巴,不由一笑,“环儿这是看什么呢,朕脸上长花了不成。”
贾环连忙移开眼睛,“没有,皇上恕罪,我就是不小心看了一眼。”
薄菡刚才一直没对他说话的,这时忽然插口道,“盯着皇上的脸看可是大不敬,环儿怎么这点规矩都不懂!以后小心些,别总这么举止毛毛躁躁的。”
贾环一愣,心想我经常盯着他脸看的,皇上自己都没说什么,你没事来教训什么人?我有官职在身的好不好,你应该叫我贾郎中才是,环儿,环儿的,谁跟你有这么随意啊!
郢德摆摆手,笑道,“他在朕这里一向随意惯了,这算什么,上次还狠狠地咬了朕一口呢,也不知是不是属小狗的,牙口这么利,那个印子到现在都还看得见。”说着伸手轻轻抚了下嘴角。
薄菡本来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听闻此言,突然睁大了眼睛,瞪着贾环。
贾环有点傻住,“啊,皇上您知道啊,我,我那个,唉,我还以为您那会儿醉着呢,这个还疼不疼啊,”四周看看,压低声音,“您可一定要帮我保密,听说那天跟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全被打了板子了,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是我干的,还不得每人回去都做个草人扎我!”
郢德更笑了,“你怎么每次都想得和别人不一样,怕他们做什么,有朕在,谁敢啊!”
贾环尴尬,抓抓头,看这样子,郢德是没有怪自己的意思了。放心之余,忽然觉得有两道冷冷的目光盯在身上,抬眼就看到薄菡冷着一张脸在瞪自己,吓得心里一突,随即反应过来,我怕他干什么,皇上都没生我气,怎么又是你看不惯我了!
硬顶着也瞪了回去,薄菡轻哼了一声,实在坐不住了,只怕再待下去要在皇兄面前失态,当即起身告退,郢德也不多留他,将刚才的事情再嘱咐几句就放他走了。
薄菡走着就听见背后郢德对贾环道,“你说要送朕的礼物呢,上次都给忘记了,几天可带了没有……”
薄菡气得心砰砰乱跳,自己一直有些担心贾环和皇兄之间会有什么暧昧,没想到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这个该死的混账东西!十来天前才在他府里苦大仇深地痛斥他妻妾太多,对人不够一心一意,怎么这一转身就立刻就开始偷人了,还偷了这么一个万万不能招惹的人物,竟然还要送什么礼物给郢德,他和自己好了这么久,也从没见费心要给自己准备礼物的……
忽然觉得不对,环儿上次说不愿和他在一起是因为受不了他身边有那边多的妻妾爱宠,自己知道了原因却没法留住他,那些妻妾并不是他说不要就能不要的,可是皇兄身边的美人比自己只多不少,环儿难道却能不在乎了?这可实在说不过去啊?
又或者,他只是看上了皇上手中那至高无上的权势,这不是才就被封了广储司郎中吗,那日自己听说了这事就觉得不对劲,追过去质问,贾环却还理直气壮的不肯承认……
想到后来竟是心中隐隐作痛,只觉得一个很珍贵的东西就要离自己远去了,无论他怎样的不舍也是留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越走越远。
贾环自薄菡满脸怒气地走了,就开始有些神情恍惚,心里翻来覆去地琢磨,他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是怀疑我和皇上有什么?不成,这可实在是个天大的误会,要赶紧去结释一下才行。
不过,自己和他都已经闹到这步田地了,还有什么值得去解释的呢?
郢德笑微微地看着他走神,也不以为意,过了好久才忽然道,“贾妃最近病得不轻,太医说怕是熬不过今年了。”
贾环左耳朵进,立时就要从右耳朵出,看看他,茫然道,“病得不轻啊。”
忽然跳了起来,“怎么会!上次我见她还好好的,上个月,我们家里人来觐见,也没说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说身子一直不爽利,这怎么忽然就这么严重了?”
郢德看着他,“朕也不知为什么,只不过因为她是环儿你的姐姐,朕才提前跟你说一声,过两日抽空去看看她吧,她如今已在卧床休养,你们家里人是不能再进宫来探望了,这个事儿,你自己知道。心中有个准备就好,其它人就先不要告诉了。”
贾环愕然不语,一时还在震惊不定,看着郢德仍带着淡淡笑意的脸,转不过弯儿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大姐姐怎么会忽然不行了?还不让他告诉家里知道,这,这又是什么意思?皇上的妃子要不行了,他竟是一点难过的样子都没有,看来她们说的没错,皇上是对大姐姐没什么宠爱的意思了,果然最是薄幸无情帝王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