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酒吧老板把手下所有被寄生的人全部抽了一遍后就离开了地球。
上飞船之前我从银时那里听说,他大部分认识的人全部都恢复了正常,算了下他熟的不熟的关系近的关系远的,又想了想银时那喜欢找麻烦又容易心软的个性,估计江户的一大半人都由他解决了吧?
精力真是旺盛。
春雨还是很平静,似乎有我没我没什么两样,把行李箱拎回房间我刚想去找点东西吃,经过某个角落的时候,我听到第七师团的几个团员的说话声。
“团长好像已经回来了吧?听说他受伤了?”
我的脚步停了下来。
“我刚刚看到他了,今天笑的比平常可怕多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别惹他,闪远点。”
“真的受伤了?团长可很久没受伤了。”
“受伤了,而且好像挺严重的,回来的时候杀气真旺盛,也不知道到底是输了还是赢了。现在这情况真诡异,明明团长无论是输了还是赢了都不是这个模样。”
“阿伏兔怎么说?”
“这次据说连阿伏兔都不想惹他,团长不怎么喜欢别人碰他,这次估计又要让伤口自然痊愈吧?真是任性啊……”
站在通道口我微微皱了一下眉,怎么回事?神威居然受伤了吗?
我立刻转身,朝着中央大楼走去。如果说神威受伤了的话,那么对手一定是很强大的人吧?神威从来不允许自己输了战斗,赢了是正常的事,但如果遇到一个强大到可以赢过他的人,他一定会很兴奋,不应该会有那样的表现才对。
如果是以前的话,也许我只会好奇,但现在的我,除了担心之外,还是有着好奇。
撇开神威受伤这件事不说,能给他带来这样影响的,一定是个很特别又很厉害的人物吧?
进了大楼后我走向楼梯,拐弯的时候没注意,和一个下楼的身影撞在了一起!
因为对方太过强壮,我被撞的后退了一步,踉跄着向后一倒跌坐在了地上,摸摸被撞到的鼻子我忍痛抬眼,看到了低头看着我的阿伏兔,他面无表情:“你回来了啊,急匆匆的干嘛呢南?”
“啊,听说神威那家伙受伤了?我来看看。”我将自己的目的脱口而出,想想觉得这样太容易让阿伏兔误会,于是又加了一句,“谁有这么大能耐伤到他,我很好奇。”我绝对不会告诉阿伏兔我在担心的,绝对不会。
“不用上去了,团长不在房间里。”
我微微皱眉:“不在?去哪里了?”听夜兔们说他似乎连伤口都没包扎,就算恢复力极强,这个属性也不是这样给他浪费的吧?
“不知道,没找到,不过无论去了哪里肚子饿的时候自然会出现的吧?要找你就继续找,反正大叔我先走了。”阿伏兔一把拉起我,顺手拍了下我身上的灰尘后转身就准备走人。
看着他走下楼梯慢慢离开,我忍不住叫住了他:“那个……大叔!”
“啊?”阿伏兔没精打采地回头看我。
犹豫了一会儿,我终于还是问了:“神威他……受的伤严重吗?”
“你在关心他?”阿伏兔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我愣了一下,心跳突然就加快了许多,带着一种奇怪的心虚我极力否认:“为……为什么我要关心他!我只是好奇而已!”
“……啊,是嘛。”
“大叔!你那完全不相信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算了,反正我已经放弃了。如果说不是夜兔的话也许那伤口算是致命,但对于团长来说也没什么,大概再过几个小时差不多就会痊愈吧,反正如果看到那个白痴团长的话记得提醒他擦点药水啊南。”
我下意识点点头,总觉得自己松了口气:“这次神威他又干了什么?对手很强吧,你们不是受雇去某个星球当帮手了吗?”
阿伏兔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些什么,我眼一眨都不眨地盯着他,固执地等待他回答。
半晌后他好像决定告诉我什么,表情严肃了些:“我们被雇佣的同时,敌方也请了一个专业的雇佣兵,被称为宇宙最强的怪物猎人,星海坊主。”
星海坊主?这个名字太耳熟了,总觉得不止是在哪里听过这么简单……
不过……
“如果是宇宙最强的话,那么神威不是会很高兴吗?是不是立刻就凑上去揍人了?”我理所当然地想,按照神威那想要杀了所有比他强的人的个性来讲,他一定很开心就冲上去杀人了,“所以谁赢了?”
阿伏兔又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分出胜负,那个人是与凤仙齐名的夜兔,神威的父亲。”
闻言我愣住。
他的爸爸?啊……想起来了,那个被神威砍下手臂也曾经想要杀了神威的男人,在神威的形容中,那男人似乎是个因为无法抵抗夜兔的血而丢下家人的,但却耿耿于怀而无法挣脱束缚的类型。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们碰面了吗……
“即使是怪物团长的怪物父亲,白痴团长却还是毫不留情的下手了,不,比起毫不留情,倒不如说是发狠吧。”阿伏兔挠挠脑袋看起来很头疼,“那两人果然都流着一样的血,在战场上的样子不能用可怕来形容啊,明明是父子却和仇人一样杀红了眼,大叔我差点就要丢了剩下的手臂了呢。”
我心中的担心又开始攀爬上来,并不是因为神威的伤势,而是因为这次的事件。
和父亲打斗这种或许我连想都没想过的事,神威却完全没有犹豫,但在他的心底最深处,一定还是有什么在嚣叫挣扎着吧?
“反正后来连好好的战场都被他们两个给拆了,星海坊主也受了不小的伤,为了防止团长杀红了眼,我和另一个团员冒着生命危险把他给拦下带了回来。”阿伏兔用自己的手掌揉了下眼睛,“大叔实在太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也刚从那个武士星球回来吧?记得早点回去。”
目送着阿伏兔离开大楼,我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
从我这个角度看出去,中央大楼外有些被支架和钢索缠绕,也有几个方向看到的是第二区和通道,剩下的方向是钢化玻璃,一层又一层地将室内和宇宙隔了起来,但至少,可以看到宇宙的星云,闪闪烁烁明明灭灭。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下了楼梯走到电梯边,等电梯打开后走了进去,按下最顶层的按键。
再次来到天台,推开门的那瞬间眼前出现的依旧是恍惚压来的璀璨,那在地面永远看不到的美景似乎能够让人的呼吸和心跳都缓慢下来,满眼的灿烂下,神威依旧坐在那个地方,边缘的位置让他的身影看上去很单薄。
虽然我知道这个词完全不能和他组合在一起。
从门口开始,天台的地板上有些蜿蜒的血迹,一直延伸到神威的方向,虽然只是零星的几滴,却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轻轻合上门我朝着他走去,步伐缓慢,但动静即使再小却还是被神威发现了,神威突然就回头看向我,眼里还带着未消退的杀意。
见是我他微微怔了一下,露出他一贯的笑容:“啊,是南啊,你回来了^^”
“嗯,刚到不久。”我慢慢靠近他,在离他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住坐下,依旧和上次一样背对着他,“你还真是喜欢这个地方啊。”
“嘛~^^”他似乎没什么不对劲。
我安静了一好会儿,决定开口:“……阿伏兔和我说了,你身上的伤是你爸爸弄的吧?”
身后一阵沉默。
好久后他突然笑了,语气很轻快,和一直以来的他没什么两样:“哈哈,你知道了啊?这次我还是没有杀了他呢,阿伏兔真碍事。”
听着他好像很轻松的话我觉得心口有点闷,心情并不是很好。
神威他……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到底在意不在意,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都让人无法看透,用笑容来掩饰所有情绪,平稳而遥远,总带着种轻描淡写,面不改色似乎什么都不能留住他。
面对这样的人,心里会不能抑制地涌出强烈的不甘和不安,对于自己的无力的讨厌,和对于那个抓不住的人的讨厌,总是充斥着心脏,无法平复。
我突然就觉得很难过,不知道原因。
我深呼吸,转过身看着神威的背影:“伤口……怎么样了?”
他有些惊讶地回头看我,歪着脑袋似乎在猜测我说此番话的目的,有些迷惑的样子看起来很美好,在他的视线下我觉得自己平缓下来的心脏又开始狂跳,一下下猛烈地撞击着胸腔,震动着我的耳膜让我有些恍惚。
那种与惊吓相似却也有明显不同的感觉迟钝了我的神经,却敏锐了我的五官,让我清楚意识到面前的人是神威。看到他的样子,听到他的呼吸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至少是现在,我的身边有的是神威的存在感,即使自己装作若无其事,却还是有些喘不过气。
可是,“我喜欢你”这种话,无法说出口,也不可能有说出来的机会。
也许是见我没有什么背后捅一刀的想法,他笑眯眯指了下自己的左手臂和右腿,衣服上的血迹干涸了大半,他的伤口似乎已经不再流血,从被划破的袖子看去,狰狞的伤口以一种肉眼可以察觉的微弱速度愈合着,虽然形状可怕,但我知道大概不久后,伤口就会恢复如初就仿佛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见惯了伤口的我对它们并没有做出多大反应,只是掏出了顺手带过来的绷带,表情平静地看向他:“手。”
他惊讶着眨了下眼睛,笑眼弯弯着拒绝:“不用管它,反正一会儿就会好的^^”
“……我好不容易做一次这种事你就给我心怀感激地接受就好了。”我皱眉,一把拉过他的手臂,神威似乎僵了一下,但没有甩开我的手。
坐近一点后我扯开他的左袖,用布片将伤口上的血块清理了一下,低头帮他包扎。
我觉得,做这种事的机会也没有多少吧?
我知道神威的视线正停在我的头顶,大概是在奇怪为什么一直追着他砍的我突然做起这种事吧?其实我也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明明是想杀了他的,到现在都还是想杀了他,却这样莫名其妙做着这样的事,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那种强烈的情绪在我的胸腔停留了一会儿,盘旋着涌动着,但在我包扎的过程中逐渐平静了下来,手中的手臂是神威的,比想象中结实很多,他的手和我的手一样,都沾满了血,无论从那种角度来说,都肮脏又血腥。
但这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好。
绷带缠绕着,一点点将他的伤口藏在了白色的布条下,在我将绷带收尾的时候神威说了话,声音在头顶缓慢响起:“我想,如果是南的话,一定能够明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