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九楼,我刚拿了钥匙,门就从里自动开了。陆子期一脸笑容。我换了鞋刚抬头,就被他亲了一口。
“酒精过量,需要解酒。”
我脱了外衣挂好,笑道:“我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么,夸大其词。你今天赶回来不累?怎么还不去洗澡?”
陆子期环着我的腰,把脸蹭着我的,轻轻地说:“你不是让我等着你回来?”
我拿开他的手去倒了杯茶喝,“那是之后了,你回来就应该先洗澡上床。”
陆子期又过来重新圈着我,“床是双人床,我一个人躺上去有什么意思?”他亲我的耳垂,“悠悠,日本那边谈得差不多了,大概有眉目了。”
海外线又要多一个地方了,那离我当时的辞职豪言又近一步了。
“想什么呢?这么不专心。”陆子期咬我的耳垂,声音低低哑哑的染着厚重的情欲。
我颤了颤把他揽紧了,“想明天公司会不会起风浪呢,今天罗莎好象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了,她抢了我的手机去看。”
第二日上班每人都精神饱满,我在六楼兜了一圈才上二十三楼。
罗莎拿着花瓶接完水回来,今天的是栀子花。
我对她笑着点点头,“昨晚睡得还好吧?”
“谢谢童经理关心,其实我喝得不多。”罗莎的声音很轻,似乎不想让第三个人听到。
“哦……是吗?”我打开办公室的门,缓了缓又转头对她说:“我昨晚看你那个样子,以为你醉了。”
罗莎拿着花瓶的手抖了抖,水加得并不高,没有洒出来。她抬头说:“嗯,昨晚是喝多了,回去都洗澡就直接倒床上了。”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罗莎帮我把花放在桌子上。
我用手煽了煽,说:“你说究竟谁暗恋我那么久?”
罗莎本来要走出去的,听到我这么一说又停了脚步走回来,低着头说:“童经理,昨晚真的对不起。我不是爱嚼舌根的人,你放心。”
我本是无心的一句话,看把罗莎吓的。我想了想说:“嗯,公司就是工作的地方,做多少拿多少在我们销售部是最能体现的。我一向公私分明,你的能力我看得见,先出去做事吧。”
中午陆子期打电话下来问我中午要吃什么,他随我的便。我听着奇怪,就问他干什么。他竟然反问我说除了吃饭,还能干什么。
我岔气,“昨晚不是跟你说过罗莎知道了吗,今天你就明目张胆要一起吃饭,安的什么居心?”
陆子期轻轻一笑,缓缓而说:“我的动机不是很清楚吗?”
我扶额,“你压得住小陈,我可不担保罗莎守口如瓶。”
“当初你说不公开,我同意了。”陆子期紧接着我的话说,说得有点急,“于是我让小陈缝了嘴巴。现在罗莎是你秘书,她那边难道不是你负责?”
我沉默,的确是该这样。
“你既然没信心管得住她的嘴,那就公开吧。”陆子期见我没接话,平平地陈述。
他压藏得再好,我还是隐约听见了声音里的欢跃。虽然现在事情明明白白,陆子期也对我很好,不像那种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态度。但,但说到公开,我还是不安。“让我想想,再让我想想。”
“唔。”陆子期轻轻地应了句,然后便没了声音。
我有点讪讪的,捏着电话线卷来卷去,“没别的事那我挂了啊。”
“考虑好了?真快。”陆子期的声音听起来挺愉快的,“结果是什么?”
“什么、什么结果啊?”
“你想我下来,还是你上来?每每越到这样的话题,我就觉得和你说电话特别特别的累。”
我突然明白过来陆子期说的是什么了。他刚才没了声音就是让我当场考虑,他在等。可这事说大不大,说小绝对不小,在公司他是老板,我是经理,总得顾虑影响,怎么是三两分钟就下得了结论的,若是那样,我就不用纠结了。我挑高眼眉,眨了眨眼说:“这事回家再说吧。”
我一说回家,陆子期就特别高兴,什么都不和我计较了,“那好,听你的,我们回家再讨论。”
于是我让他自己找人陪吃饭,我就去对面的炖汤店解决。
这家店当初还是范伟带我来的。他走了之后我没有收到他的半点消息。我不知道他是觉得做不成恋人就做不成朋友而不和我联系,还是香港真是如此的快节奏生活。
一进店就有人喊我,原来是张启正和他下面的业务员。
“童经理,这边这边。”张启正招我过去,从后面拿了张凳子放在他旁边,拍拍凳面说:“一起。”
他下面的业务员都一致叫我童经理,我点点,喊服务员过来点了饭和汤。
吃着吃着,张启正突然说:“童经理,下次大聚的时候允许带家属,费用我出好不好?”
“不好。”我抬头,看见他扁了扁嘴。都出社会一年了,还这么小孩子心性。我笑道:“允许带家属,但费用还是我来付。”
张启正又说:“那童经理记得带上你男朋友让我们瞧瞧。”
我喝着汤呛了一下,没有细想就反驳道:“我没有男朋友。”
“不会吧!”张启正夸张地说:“童经理你要立志做剩斗士?”
“咳、咳,咳咳咳咳。”我太不镇定了,这完全不是我的风格,但现在这场面,只好顺下去说,“没有遇到合适的。”
张启正指着一圈桌的人,一个个点过去,说:“哦!你们听好了,童经理现在是单身,你们都有机会!”
别人都不和他疯,吃完了打个招呼,三三两两的走了。
我把汤喝光了才开始吃饭。人走光了,就剩我和他,我说:“照顾你刚出社会,菱角还没磨圆,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下次别还这样没大没小的,怎么说我也是你经理。”
张启正给我拍胸口保证说不会再有下次。
我看他的样子一笑,“下次大聚你一定要把你女朋友带过来,让我看看是谁那么有本事管得住你。”
“我没有女朋友。”
“哦?”我觉得奇怪。像他那样条件,长得又帅气又阳光,怎么会没有女朋友?
“我也想找个人管管我。”张启正托着腮说:“比我小,或者跟我一样大的,都没一个成熟的,自己都管不好还想管我。”他看着我一勺一勺地吃饭,“我要找个比我大的。”
他倒真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小女生娇滴滴的他反而不爱。“女大三,抱金砖。”我对他一笑,“别垂头丧气的,朝这目标好好努力努力,下次聚会就可以带出来了。”
张启正把头转向窗外,“是得努力。”
看样子,是有对象了却不知道如何下手,难怪这么惆怅。我拍拍他肩膀,“好了,吃饱就回去吧。有事业心的男人,会得到更多人的爱。”
“你也这么想的?”
我点头,“大多数女的都这样想吧。”陆子期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吸引我。我自认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我喜欢比我更强的强者。
我拿钱埋单的时候,张启正冲过来压着我的钱说他来。
我说:“不要和你的经理争事情。”
张启正却说:“好歹给我一次拍马屁的机会吧。”
看着他的表情,我乐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没再和他争单。
一天也没听到任何风声,我的心情好起来,相信罗莎不是小人。在陆子期又打电话下来问我晚饭的安排的时候,我说:“在家吃,不用叫黄姨来,我们自己做。”
下班我们依然是分开走。经过面包房的时候,闻着甜甜的奶油香味,我突然想吃蛋糕,便进去要了个小号的,准备拎回去和陆子期一人一半分了。
出门却和顾卓信碰了个满怀,幸好蛋糕没撞变形。今天总遇见人,却怎么就没碰见陆子期呢?我自己想着便笑了,跟顾卓信打招呼。
“今晚有节目没?”顾卓信笑得圆圆地问我。
“嗯?”
顾卓信看看我的蛋糕,一手拉上我的手腕就走,“一看你的蛋糕就知道你没节目,这么小,我一个人都解决了。今天我谈了个大单,正想找人陪我庆祝庆祝呢。所以。”他去招的士,然后回头对我哈哈一笑,“就你了。”
你不知道自己以前的绰号叫胖顾吗,我两人份的蛋糕当然你一个人能解决了。我头疼,正想什么借口能不把陆子期搬出来又不损他面子地拒绝他,的士就到了。
顾卓信塞我上车,跟司机报的店名,竟然就是陆子期长驻的饭店。
我的头更疼了。恰好这时陆子期打电话过来,我正精神紧张着呢,一下就按断了来电。怕他又打过来,我急忙先发了个“等”字过去。
顾卓信坐在副驾驶座上扭头对我笑,“你怎么也弄了这么长的声音做信息音啊,我刚才还以为谁找你有节目呢。”
我边给陆子期发信息,边跟顾卓信说:“学年轻人玩玩,我现在就改回去,太长了听着烦。”
我跟陆子期说:临时碰到顾卓信,他硬拉着我陪他去庆功,没有办法。
陆子期回过来:在哪?
顾卓信催促我,说都到了,还在发,还问我是不是和上次他介绍的那个老板在发展。
我下车,顾着把店名打上去发给陆子期,差点被一踩滑板的小青年给撞了,幸好顾卓信及时拉住我。
进去在靠边的小桌上坐下,顾卓信让我先点。我随便说了两个陆子期平常常点的菜。顾卓信又补了好几个,然后笑嘻嘻地对我说:“果然是经理,不贵不点啊。”
这店我来得多了,但菜谱和帐单是从来不看的。唯一一次埋单的,还因为行事匆忙,只把卡塞过去硬要经理结帐,却没去瞄那单子一眼。我抽了抽嘴角,说:“你来的这家店,本来就贵。”
“哈哈。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今天你别和我客气,想吃什么点什么。今天的这生意要是成了,年中考核我或许就可以升职了,不用等到年尾。”顾卓信很兴奋,有点手舞足蹈的样子。我看他像是游戏里加满了血的斗志昂扬的战士。
手机又响了。我掏出来一看,是陆子期的信息,只有七个字:那我也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