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东京
“真是的,我已经受够了!为什么我们得不停地四处躲避不列颠军的追捕?”一个妇人抱着脑袋蹲了下来:“想要找死的话,也别把别人拖下水啊!”
玉城不是个好性子的人,直接朝着女人吼道:“唧唧歪歪地做什么!现在我们日本可是被不列颠侵略了,你以为我们是为了谁在与不列颠对抗?”
“在不列颠的统治之下,大家都可以过得比原来更好,谁要你们多此一举了?明明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做什么要拿人民当借口?”妇女显然也是恼火之极。
她的丈夫加入了这个新成立的红月组织,因此她不得不跟着这个组织四处活动。可就在一个月前的一次看抗击中,她的丈夫去世了,就连新生的儿子也没能给保住,再看看那些留在老城区的朋友们过着安逸幸福的生活,她越发厌恶现在的境况,连带着对红月组织也有一种迁怒的情绪在里面。
扇要看到内部又闹了矛盾,有些头疼。事实上,这已经不是第一起了,单单是这个月,才过了一周,就有三次成员家属暴-动。扇要即使政治嗅觉不敏锐,也知道在这样下去不是回事儿,有心想要做些什么来劝止,心中却没有个主意,只能把目光移向门口,期盼那个人的出现。
过了片刻,头上箍了一圈头绳的少年走了进来,他面容俊逸,既有着日本人的特色,又带有些不列颠人的特征。尽管这只是个少年,但他看起来却十分成熟稳重,仅凭着那张脸,一点也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扇要看到他进来,似乎松了口气:“直人,你终于来了。”
红月直人朝着扇要点了点头,向周围扫视了一圈:“都在做什么?全部安静下来。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们聚集到这里,是为了从不列颠的手中夺回日本的统治权,夺回一个民族应有的尊严,而不是像一条狗一样,依附于不列颠,奴颜媚态地活着。如果觉得就这么活着很好,安逸的生活能够让你们忘记亡国奴的身份,那你们大可不必加入红月组织。在加入组织之后又摇摆不定,向往不列颠统治下的生活,不觉得太晚了吗?”他锐利的视线直直地射向那名妇女。
妇女被他说得一噎。
的确,不列颠对于日本的普通是很宽容,但是对参与反叛的人却绝不姑息。即使她并没有直接加入叛乱分子,但就凭着她在组织待了这么长时间,丈夫又是狙击队的前队长,她有嘴也说不清。即使她现在想要回到不列颠的统治下生活,不列颠人也不会轻易相信她,更有可能会把她看作间谍之类的人。
只是,红月直人忽略了一点,这名妇女已经一无所有了,在失去了重要的丈夫和儿子之后,她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对于自己的生命,也不再像以往那样看重。
“是啊,你说得没错,说得大义凛然。所以,为了你自以为是的正义,即使牺牲别人的性命也毫无关系,是不是?”妇女缓缓地站了起来,看着红月直人的眼中带着一丝嘲讽和轻蔑:“听说,首领你是不列颠人和日本人所生的儿子吧,你那不列颠的父亲好像还是个大贵族?就算你不在意我们的性命,愿意用我们日本民众的血肉之躯来堆积你的荣耀,那么,你的父亲呢?你也可以问心无愧地拿他来做铺路石吗?”
躲在门后的卡莲听着妇女句句话语直戳哥哥的心窝,不由得握紧了粉拳,暗自焦急。
红月直人沉默了数秒,想到在亲情上十分笨拙的父亲不会表达自己的疼爱,但却时不时地小心关注着他们兄妹的模样,心下有些微的黯然。但终究,与父亲的这份似有若无的父爱相比,母亲润物细无声的爱才更是他与卡莲的心灵寄托。
正是为了母亲,他们兄妹才会走上反抗不列颠之路,他们以身为日本人为荣,否认自己是不列颠人。从这一刻开始,在父亲和母亲之间,他们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那么,母亲民族的大义,也就是他们的大义。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妇女的声音越发尖锐:“听说休坦菲尔特家族的族长受到了皇帝的申饬,被降了爵位,还因为有你们这两个作为污点的孩子而被同僚排挤,你心里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呵,明明是不列颠贵族的儿子,不在不列颠本国好好呆着,反而鼓动日本人去送死,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
见她说得实在不像,扇要忍不住皱了皱眉,沉声道:“熏子!别说了,直人他也是为了日本!”
“为了日本?是为了做英雄吧?用我们的生命和鲜血成就他!”妇女冷笑。
“哥哥才不是这样!”卡莲终于忍不住从门后冲出,小小的一个人,拦在红月直人的面前,似要将他护在身后:“哥哥为了日本的光复而与父亲决裂,为什么你们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往哥哥的伤口上撒盐!”这样……哥哥也太可怜了。
卡莲却没有想过,在前世的时候,不列颠视日本人为劣等种族,剥夺其名字,改称为eleven,日本人一直生活在不列颠人的欺压之下。即使是那种情况,日本民众为了能够活下去,仍然埋怨可能为他们遭致祸端和动乱的反叛组织。今世,不列颠对日本人如此优待,不反抗不列颠就能够过得很好,民众自然更加不会理解和支持反叛者了。
“即使是为了日本,他也是自以为是。如果真的为了日本好,为什么还要做这无畏的反抗运动?顺应不列颠,安安分分地活下去,无论是物质,还是尊严,要哪样没有?”妇女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对。她就是不能够理解,为什么组织里的人会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放弃唾手可得的优渥生活,她坚信,自己的丈夫是被唬惑了。
“可是这种生活来源于不列颠的施舍。换句话说,如果哪天不列颠不高兴了,它同样可以收回这种优待,到时候,我们日本人又会过着怎样的生活?日本是一个独立的国家,要的是真正的平等!”卡莲激动地道。
“好了,卡莲,不用再说了。”红月直人抬手挡住了她朝着妇女迈出的脚步。
“尼酱!”卡莲不甘心地跺了跺脚,终究还是听从了自家哥哥的话,退到了他的身后。自从她前世失去过哥哥之后,她就无比的珍惜如今与哥哥在一起的日子,轻易不违背哥哥的意愿。
红月直人知道,再和面前之人说什么也毫无意义,但问题总是要解决的:“如果,你不愿意再待在组织里,就离开吧。我的组织,不需要一个满腹怨念的人。最后,请记住,红月组织,不是我或者任何人拿着枪逼着你的丈夫加入的。有所得即有所失,我的确只招收与我志同道合的人,而加入组织是你们的选择,不要把责任全部推卸给别人。”
看着转身离开的直人,扇要踟蹰地叫住他,红月直人侧过头:“扇,如果还有谁想离开,今天便一道放他们走。如果过了今晚还不离开,日后就要按照组织的规矩来。”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从前的他,在这一点上的确是疏忽了,不过好在,现在觉悟也为时不晚。只是……他们所选择的这条道路,真的是对的吗?与如此强大的不列颠作战,怎么看都没有胜算。
红月直人轻叹了口气,抱起了近日来已经像个小大人似的妹妹卡莲。罢了,如同他所说的,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要为自己所选择的道路而付出一定代价。为了不让已流的鲜血白白浪费,他们只能继续走下去……
“呐,尼酱!”红月直人怀中的小卡莲突然挣了挣。
“怎么了,卡莲?”红月直人爱怜地捏了捏妹妹的鼻子。
卡莲有些不自在,但到底没躲:“我在想,什么时候,把我们的组织改个名字吧。”
红月直人有些诧异:“那,卡莲相改成什么名字?”
“黑色…骑士团。”尽管现在没有zero在,但鲁鲁修曾经做过的一些事情,她还是可以拿来参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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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主学园,月之寮
走廊上,蓝堂英烦躁地走来走去:“真是的,这种等待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枢大人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们上去看看?”
自从那天在玖兰家的祖宅中找到玖兰枢之后,玖兰枢就没有出过门,一直待在月之寮的宿舍里,还在门口和第二层楼处设置了结界,不允许他们的进入。
当早原琉佳提到要去祭拜玖兰悠和玖兰树里的时候,被他一口回绝,而且,脸色还不怎么好。
“总感觉,枢大人变得好奇怪。突然出现在玖兰家,又突然呆在房间里不出来……”早原琉佳轻蹙着眉:“连……黑主优姬求见他,他也没有正面回应。”
作为玖兰枢的爱慕者,她自然比旁人观察的要仔细。尤其是关于黑主优姬的事情……玖兰枢从前是怎么对待黑主优姬的,他们这些身边的人再清楚不过了,说是纵容宠溺也不为过了,怎么会突然变的这么冷淡?
“琉佳,你不会是在怀疑枢大人吧?可是那种纯血君的气息…是不会错的。现在的纯血君可不多啊,玖兰家的纯血君更是只剩下了枢大人一人。”架院晓插话道。
“这可不见得。”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从宿舍门口处传来,众人望向了声音的来源处:“一条,你回来了啊。你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逆光而立的少年有着一头绚烂的金发,总是带着令人舒适的笑容的脸上如今有着一丝凝重:“字面上的意思。玖兰家的前任家主…玖兰李土觉醒了。”
架院晓皱了皱眉,显然是知道一些内情的:“那个玖兰李土?”
一条拓麻点了点头。
“真是巧。在这个节骨眼上,你爷爷把你召回家去,而我们又恰好遇到了这个‘枢大人’……莫非,一翁把你叫回去,就是为了这件事?”
“没错。”一条拓麻一向敬重爷爷一条麻远。对于自家爷爷投靠玖兰李土一事,一条拓麻也觉得很是意外,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条麻远让他跟在玖兰枢的身边,不是为了之前说的什么“为纯血君效劳”,真正的目的是监视。
蓝堂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到底怎么回事?真是的,受够你们了,一个个都神秘兮兮的!”
“先在月之寮门口布置一道结界。”架院晓提议:“既然‘那位大人’也出现了,那么,现在的月之寮已经不安全了。”
众人齐力在走廊的入口处布置了一个结界,该结界笼罩了整个一层楼,直直通到玖兰枢布置的结界边缘,耗费了众人许多的能力。现在,众人面色都有些苍白。
“这次回来,你应该是得知了一些秘辛吧,一条?”
“嗯。玖兰李土是枢大人的父母——悠大人和树里大人的兄长。原本是玖兰家的家主,但为人残暴,为所欲为,性情乖张,虽然是纯血君,但众人却并不愿意拥戴他。玖兰李土被驱逐,随后,悠大人代替他成为了玖兰家的家主,并且娶了树里大人为妻。玖兰李土对此心怀怨愤,再加上对树里大人一直存有觊觎之心,所以曾三番两次地策划针对玖兰家的报复计划……”
房间中,躺在床上的玖兰枢一手紧紧地揪住了枕头,正因为噩梦而痛苦地挣扎,棕色的短发因为汗湿而沾上了他的前额,嘴中时不时地溢出痛苦的呻-吟:“不要…大伯,不要这么做。难受,好难受……”
梦境中,那个召唤的法阵越发清晰。一口古老的棺材中,玖兰家的始祖被玖兰李土唤醒。随后,自己的灵魂被强行驱赶出身体,饱受煎熬。
一向对他温和的大伯终于撕下了长者虚伪的面具,狞笑着对他说:“我的愿望很快就要达成了!玖兰始祖强大的力量将为我所有!”
“为…什么?”他听到自己在弥留之际艰难地问。
玖兰李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像在打量一只蝼蚁:“玖兰枢,要怪,就怪你的父母吧。谁让你是玖兰悠的孩子?”
……原来,他以为与父母很亲近的大伯,其实一直恨着他的父亲。大伯处心积虑的接近他,也只是为了报复。年幼的玖兰枢终于得到了答案,却并不能全然理解。
在最后近乎于消散的时刻,他想的是什么呢?
啊,对了,他恍惚间看到了父亲玖兰悠焦急的面庞:“kaname,再坚持一下,爸爸马上救你出去!”
爸爸,对不起,枢要失约了呢,枢坚持不住了……他迷迷糊糊地想着。他不在了,爸爸会难受的吧?玖兰家的始祖被玖兰李土召唤回来,会不会做伤害爸爸妈妈的事?
……
带着种种疑问和不甘,他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醒来之后,恍如隔世。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忍受着头颅中的种种疼痛,苍白的指关节攥紧了床单,一滴冷汗从他的额际划下:“没错,我是玖兰枢。”
众人说到一半的时候,玖兰枢从楼上走了下来,随手解开了重重结界。见他轻描淡写间将众人齐力布置的结界消除,再加上他身上隐隐散发的威压,众人对他纯血君的身份深信不疑。
纤弱的少年,有些忧郁的气质,与成年后的玖兰枢不同,看到面前的玖兰枢,蓝堂英倒反而想起了小时候的玖兰枢,明明是纯血君,却那么温和……
玖兰枢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怎么噤声了?继续。”他也想听听,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玖兰李土说妈妈死了,一定是他又做了什么吧?
“kaname……sama……”蓝堂英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面对眼前的纯血君,他总有一种违和感。
“不过是一个冒牌货罢了,你那么恭敬干什么,蓝堂!”早原琉佳厌恶地瞥了一眼玖兰枢,在一条拓麻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就已经相信,面前这个玖兰枢的出现,绝对与玖兰李土脱不了干系。
“不要这么说,他好歹也是一名纯血君王。”尽管有着对纯血君的恭敬,但一条拓麻的眼中满是冷淡和疏离。不知道,怎么样的纯血君,居然会甘心受着另一个纯血君的差遣。
一直默不作声的架院晓忽然道:“我们追随枢大人……可不仅仅因为他是纯血君。不是所有纯血君都能够得到我们的忠诚和追随的。”
“你说的没错——是叫架院晓是吧?记住你说过的话,以后,别来我眼前烦我。”纯血君的气势全开,忧郁的君王身上带上了一层戾气。即使不如眼前这些人老道,他也有着属于纯血君的骄傲。
与那个“玖兰枢”有关的人,他一个也不想见到,即使说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心理安慰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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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寮入口处
“疼…疼!”优姬摸着被撞的前额,气冲冲地举起了手中的电棒:“真是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锥生零冷淡地瞥了她一眼:“ba~~ga~~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里被布置了结界吧。”
“你说谁是笨蛋!”优姬面上调转枪口。
“谁嚷嚷说谁。”锥生零双手抱肩,对优姬的怒目视而不见,转身欲走:“既然月之寮没开门,就走吧,留下来准备喂吸血鬼么?”
“但是,我们还没有检查月之寮宿舍……”优姬鼓了鼓脸:“喂,零,别想着偷懒啊,快给我回来!”
锥生零的脚步顿了顿,厌恶地道:“那群披着人皮的野兽…真以为把他们丢在人群中,就可以跟人类和平共处了吗?不知道理事长是怎么想的!”
“但是,也有吸血鬼是好的呀,并不是所有吸血鬼都是那么邪恶的。就像……”说到这里,优姬又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雪夜,以及拯救了她的玖兰枢,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啊!枢…前辈?”优姬正陷入回忆中,冷不丁地看着自己憧憬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忙伸出手擦了擦眼睛:“真的是枢前辈啊。”
玖兰枢打量着面前的女孩:“你是……优姬?”他被抓走的时候,面前的女孩还是那么小小的,说实话,他对她的印象并没有多少。只是凭着血缘的关系,他能够感知到面前的女孩有着玖兰家的血。
优姬感觉眼前的人与平时有些不一样,但具体是怎么个不一样法,一向神经有些大条的她又看不出来,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枢前辈,今天心情不好吗?”
“为什么这么说?”的确不好……怎么可能会好?
优姬对了对手指:“那个…我说不上来,但是……”枢前辈一般不会那样跟她打招呼的吧?
锥生零突然冲回了优姬的身边,一把将她拉到一边,防备地看着玖兰枢:“吸血鬼,离她远点。”
玖兰枢眸光一闪:“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吗,人类?”他们玖兰家的事情,什么时候可以任由人类随便插手了?更何况,他本来就没打算对优姬做什么。虽然感情不深,但好歹是自己的妹妹。不过,这个人类身上的气息有些奇怪……玖兰枢突然皱了皱鼻子:“啊啦,我说错了,你…快要堕落成level e了吧?”
锥生零青筋暴露,猛地拔出了□□。
优姬赶忙拦下他:“零,不要这个样子。”随后,看着面前的玖兰枢。优姬实在是不明白,一向对锥生零采取无视或蔑视策略的玖兰枢今天怎么会当面戳零的伤疤,但好朋友被伤害的事情还是让优姬有些不快,“枢前辈,也请你不要这样说。零他……并不是自愿的。明明不想要变成吸血鬼,却因为被吸血鬼咬了的原因,不得不承受这样的痛楚……这不是零的错吧?”
面对优姬谴责的目光,玖兰枢沉默了。被亲妹妹当面指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有的只是麻木而已。
“是啊,你们都没有错。”
他转身离开。
错的,只是他而已,不明白那个“玖兰枢”的情形,不知道如何跟夜间部众人乃至优姬相处的他。
他缺席了这个世界十几年,身份被人取代,名字被人取代,除了玖兰悠……还有谁记得他的存在?
听说,那个“玖兰枢”现在很有可能就呆在父亲的身边……稍微有些羡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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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子已经全部到位了,现在,只差少许……”高位上,一个拥有异色双瞳的孩子随意地坐着,一名老者则站在他的下首,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但是,李土大人,他毕竟也是一名纯血君,如果他也像那个玖兰枢一样。不肯听从您的命令,那……”老者的话语中带了些许担忧。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玖兰李土不悦地扫了一条麻远一眼,一条麻远赶忙低下了头:“非常抱歉,李土大人。”
“罢了。”面前这个人还有利用价值,即使玖兰李土一向看不上这些非纯血种的吸血鬼,却也不会在此刻与一条麻远翻脸:“这个玖兰枢,可比另一个好掌控得多,但怎么样也是一名纯血君……你行事要有分寸。”
“是。”
“对了,玖兰悠……真的还活着么?”这句话一条麻远问得有些迟疑,他一边问,一边观察着玖兰李土的神色,怕自己不经意间又触碰到了这个疯子的逆鳞。
“还没有确切的消息。”玖兰李土的手指不断地敲打着椅背:“不过…如果能有什么事情让玖兰家的始祖即使将悠和树里的小公主丢在一边也要去做……那一定是与玖兰悠有关的事情无疑。”
“是这样啊……” 一条麻远的眼神闪烁着,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玖兰李土的眼角余光瞥见了,却不以为意。要说一条麻远对他有多忠诚,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之间,虽然看似是一条麻远依附于他,但两人心知肚明,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玖兰李土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等到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一条麻远……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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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v面容冷峻,再也找不到昔日隐藏在这层面具之下的一点柔和。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意识到这一点,查尔斯心中又是一凉。
“如果在这里的是你,那么,查尔斯呢?他在哪儿?”v.v的眼中缓缓地酝酿着一次风暴,如同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
面对那样沉重的目光,即使是查尔斯,也不由得心底发寒。
“我不知道,也许他还活着,如同我一样,改头换面,活在某个角落,又或许……他已经死了。”
v.v的眼中蓦然浮现出一丝悲凉:“死了?那么,这个身体为什么没有跟随他一起死去?”他上下打量着查尔斯,如同在端详一个毫无生命力的死物一般:“这张脸……是你真正的面貌吧?在接收查尔斯身体的同时,还将他的身体变得面目全非,你经过他的允许了吗!”
“血统的原因。”面对v.v的责难,查尔斯张了张嘴,难掩苦涩地道:“我并没有刻意地改造过。”
他是知道v.v对查尔斯的执着,却没有想到,v.v会对他执着到这种地步。
但是,即使是面临失去v.v的风险,他也无法取代原来的查尔斯,无法抹杀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这就是事实。
“这么说,你抢夺了查尔斯的身体,还是身不由己的咯?”v.v一把揪住查尔斯的衣领,将他掀翻在地,跨坐在他身上。虽然有查尔斯的放水和纵容在里面,但他小小的身躯中能够爆发出这样强大的力量,委实不可思议。
“我从来没有这么说。”查尔斯偏过头,虽然心中对v.v感到愧疚,但这种姿势对他而言仍是过于屈辱。
v.v一手用枪顶着查尔斯的太阳穴,另一手将他的头掰正:“给我好好看着!”说着,他伸出一只幼嫩的手臂,紧紧地攫住了查尔斯的咽喉。
“尼…桑……”查尔斯知道,仅仅是这种程度,是杀不了作为纯血种的他的,但是,很难受,他倒宁可v.v给他一枪,这样还来得比较痛快。
被那个动听的声音一唤,v.v心中居然出现了一丝强烈的颤抖。
明明马上就可以杀了他的,不是吗,杀了这个冒充查尔斯的人,但是,为什么却下不去手?
他低低地说:“呐,冒牌货,我对你……”剩下的话,由于正处在窒息之中,查尔斯没能听清。
他只是在剧烈的咳喘之后,看到v.v站了起来,稚嫩的脸上满是绝望和空茫:“……这样的我,连我自己都感觉罪孽深重呢。”
“v.v!”查尔斯叫了他好几声,他却没有回答,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宫殿,自此之后的几个月中,查尔斯都没有再见过他。
玖兰枢,或者说玖兰始祖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查尔斯静静地躺在地上,衣襟凌乱,面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却逐渐平复了下来。他歪着头,怔怔出神,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玖兰始祖眼尖地看到查尔斯脖项上还没来得及完全消散的手印,语气中带上了一抹杀意:“是v.v做的?”虽然是疑问的句式,他却用了肯定的语句。
很显然,这件寝殿除了查尔斯之外,唯有v.v留下的气息最浓。
玖兰始祖心疼地将查尔斯扶起来,揽在怀中,轻轻地拍着他的脊背,在查尔斯看不到的角度,一双眼睛却是一场凌厉,威胁到查尔斯的人,即使是查尔斯在意的人,他下手也绝不会手软。
查尔斯在他的怀中蹭了蹭,大概,只有面前之人,是完全不在意他的身份,并且永远不会背弃他的吧……谁让他们都是别人的“替代者”?
“呐,kaname……如果有一天,你所在意的人被另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替代,你会是什么感觉?”
玖兰始祖将他的头埋入自己怀中,语气温柔地说道:“别想那么多了,这不是你的错,悠。”
这种情况,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自然知道查尔斯心中的纠结源自何处。
查尔斯仍有些闷闷不乐:“那,如果我连玖兰悠也不是呢?”
玖兰始祖轻笑:“我也不是玖兰枢,这个,你和我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他眷恋地用下巴蹭了蹭查尔斯柔软的棕发:“我只要知道,一直以来与我相处的是你,就足够了。”
查尔斯轻轻阖上了眼,“我累了,kaname。”
“那么,晚安,my king。”
虽然与玖兰始祖半强迫半纵容地欢-爱了数次,但这是第一次,查尔斯觉得,如果身边有个人能够一直陪伴着自己,这种感觉……好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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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修奈泽鲁离开不列颠首都的前一夜,他来到了查尔斯的寝宫,然后…被查尔斯变成了真正的血族。
看着自己的床榻上,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的修奈泽鲁,查尔斯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发旋:“吸血鬼的路途…是一条通往罪恶之路,你后悔吗,修奈泽鲁?”
金发的少年勉强的睁开眼睛,与那张病恹恹的俊脸不同,那双水润的蓝眼睛显得分外明亮,如同一颗璀璨的蓝宝石,褶褶生辉。
他轻轻握住查尔斯的手:“这是我的选择,父亲。为了获得力量,同时,也为了更加接近你。”
想起失踪的v.v,查尔斯的棕眸黯了黯——自从他选择对v.v和修奈泽鲁面前表露真正的身份后,在他们的面前,他开始频繁地使用真实的样貌,当然,也仅限于周围没有人在的时候。
“你原来的父亲可能回不来了噢,这样也没有关系么?”
修奈泽鲁握着查尔斯的手忽然紧了紧:“一直在提‘原来的父亲’,你是不是因为有了玖兰枢,所以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了?”查尔斯愕然,没有想过,修奈泽鲁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不等查尔斯回答,修奈泽鲁就对着查尔斯的手腕一口咬了下去,他咬得很深,几乎是一口下去就见了红,查尔斯不由得蹙了蹙眉,随即,他感到修奈泽鲁柔软的小舌在自己的腕关节处细细地舔吻。虽然他告诉过修奈泽鲁,如果他要是想成为血族,就得让自己先吸食他的血液,然后自己再将鲜血给他……可这种情况,怎么感觉有些奇怪呢?
片刻后,修奈泽鲁抬起头,明明是位优雅的王子,可他嘴角沾染的血液却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名恶魔,他幽幽地望着查尔斯:“父亲,即使你想反悔,现在…也晚了。你与我,已经有了血的羁绊。”
查尔斯震惊地望着他,修奈泽鲁却笑得像个孩子。
……明明即将堕入黑暗了啊,这个孩子,真的知道自己到底选择了一条怎样的道路吗?
查尔斯闭上眼,哑声道:“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一旦变成了血族,就永远没有办法再变回到人类了。将终年靠着吸食血液为生,自此不再拥有体温,同时获得的,是永无止境的漫长生命。
修奈泽鲁轻笑:“my majesty,i will never regret doing so.it’s all for you.”
修奈泽鲁离开了皇宫,但那一天晚上,那个染血的孩子却自此烙印在了查尔斯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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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v在那天之后就像是彻底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查尔斯派出了多少人手,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查尔斯知道v.v的手段很多,如果他想要躲起来,那么任何人都很难找到他。可是……想起v.v从这里离开时的精神状态,查尔斯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玖兰始祖知道了这件事,不悦地道:“随他去好了。”对于企图对查尔斯下杀手的人,他不亲手杀了他就不错了。
查尔斯从窗棂中凝视着远处的天空,缓缓道:“无论如何,对于v.v的事情,我无法到视而不见。”
在经历了长达三个月的等待之后,查尔斯终于坐不住了。
推测到了v.v可能去的地方,查尔斯立刻启程。他没有通知玖兰始祖,因为一早就知道这位祖宗对他寻找v.v这件事会持什么样的态度。
然而,在飞机启动的时候,查尔斯还是看到了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一脸阴沉的玖兰始祖。
查尔斯有些尴尬地对他笑了笑,但显然没能凭借这蒙混过关,当天晚上,在遣退了众人之后,威武的始祖大人拉着查尔斯来了一场结结实实的机震……
第二天,始祖大人面色红润,看上去心情颇好,而查尔斯则是一脸阴沉,几天都不让始祖大人近身。
言归正传,如同查尔斯所预料的一样,他派出去的探子们在日本境内发现了v.v不少的踪迹,可见v.v是在日本各处走动过的,至于v.v的目的,查尔斯也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定然是为了调查关于玖兰悠的事情。
但纯血之君的事情又岂是那么好调查的?必定会惊动在日本的元老院。
查尔斯凝了凝眸,如果真的像他猜想的一样,那么,v.v就危险了。
况且,现在v.v又不见了踪迹……很难说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即使他有不老不死的code印记,但面对手段层出的吸血鬼,查尔斯可不认为v.v就真的能够性命无碍了,得赶快找到他才行。
这个时候的查尔斯,还没有预料到,日本一行,会是v.v与他关系的转折点,更未曾想到,他会在此邂逅一个人。
一个在吸血鬼骑士中人人都能叫得出名字,但在原著中却从来没有出过场的……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