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菡和沉香在一车上出了宫门,瞅了瞅外头公主的辇车,回头对一脸淡然的沉香道:“哎哟我的好妹子,你倒是有些反应好不?这丫头可来者不善,你不担心么?”
沉香懒懒道:“担心什么?”
“担心……”话到半截,自己个摇了摇头,觉得有些杞人忧天,凌风铎什么性格她能不清楚么,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又岂是个轻易妥协的主?
凌云菡并不清楚凌风铎的真实身份,这个事情清楚的,只有安王夫妇和现任皇帝,她知道的,只是这个弟弟并非母亲亲生,当年老王妃告诉她的,仅仅说是本家过继来的,弥补安王没有嫡子的遗憾。
虽然如此,她从凌风铎脾气来看,也知道没人可以左右他。
想来想去,也觉得自己多虑了,瞅瞅气定神闲的沉香,摇摇头暗叹,这个弟妇比自己,那是高出不止一个境界,无怪乎弟弟被吃得死死的,只是不知道,如今这一出,又会如何收场。
想来不知会有什么闹剧来?
不由心中有些个兴奋。
车马到了安王府下车,笑蓝在二门口迎接,看着陪着世子妃的俩个丫头听雨和浓华扶着俩个夫人出来,便走近身去低语:“世子妃,宫里头送了俩位女子来,说是给世子爷使唤的,王妃让送来内院,由您处置,您看这该如何安置?”
沉香闻言稍稍愣了下,一旁凌云菡不由抽了口气:“哎哟,这陛下俩夫妻有完没完喏?”
沉香瞟了她一眼,后者做了个噤声的鬼脸,沉香看着她突然笑了下,倒把她给唬了一跳。
后院里头丹桂枝头,香气扑鼻,葱茏佳木郁郁繁茂,秋高气爽的日头下,沉香一身奶白锦缎绣木芙蓉窄袖短襦,紫色牡丹月华裙,什锦腰封,玉禁步玲珑坠荡,迎风下,青丝微扬,巧笑娉婷,这突然一笑,华彩明动。
凌云菡看着呆了呆,心道这女人,被她那弟弟养的可真是越发明艳,哪个说不够倾国倾城的?
一笑倾城,莫过如此,而那一笑里包含的韵味,却是缠绵绸缪,颇具咀嚼的意境。
是个男人都要迷惑在这笑里头了。
正要问干嘛那么突然笑死人,另一头紫翠小步快走过来道:“见过二位王妃,老王妃让奴婢过来请二位过去,说是有事要商量!”
沉香顿敛了那笑,回头问笑蓝:“世子呢,可知道那俩个的事?”
笑蓝摇头:“世子去了宫中未回,怕是并不知道!”
沉香哦了声,又指着公主车驾道:“安慧公主是来给王爷祝寿的,让人给腾个大院子出来不要怠慢了,世子来了通知一下他,我们先去见王妃!”
安慧公主已经走下车辇道:“本宫许久不见老王妃,应该先去拜见一下,一起去吧!”
沉香不置可否,只是做了个请式。
几个人一起到了主院,老王妃听闻公主銮驾,赶紧出来迎接,一番客套后方才落座。
老王妃和公主寒暄了阵,这才转过头来和沉香道:“叫你们来是有件事要和你商议,刚才小郡王来和老身说,云菡甚是喜欢平安那孩子,希望能够认那孩子做干子,也好陪着云菡解解闷,他不好意思直接来问,托老身来讨个人情,不知道沉香你舍得不舍得。”
这个话一出,凌云菡倒是先愣了愣,看看沉香,半张着嘴道:“这事他怎么没和我先说?”
老王妃笑骂道:“你又让他不准进屋,他和谁说去?要不是逸庐客气让他在他屋里待着,你还让他真去外头过么?”
凌云菡在人前被娘这么一说,一时有些赧然,红了脸哼了声。
老王妃也不好在公主面前多说,只是又问沉香道:“平安是你带大的,不好问别人,回头让孩子和云菡去住几日,你不会介意吧?”
沉香眼珠子转了转,咧了下嘴角:“小郡王有心了,媳妇怎么好意思拒绝,平安也和姐姐有缘,自然使得!”
凌云菡闻言喜笑颜开,拉着沉香的手道:“多谢妹妹哈,回头一定让平安多长几斤肉的还回来,不会亏着他的!”
沉香笑笑:“就怕他给你添麻烦呢!”
凌云菡高兴,也没在意沉香话里头的含义,径直掰算着平安跟着她一块该怎么照料,沉香也不去打搅她,反而对老王妃道:“婆婆您不是说今日要去大普济寺给老王爷祈福么?媳妇陪着您一起去吧!”
老王妃一愣,沉香很少主动和她套近乎,而且她那儿子对这媳妇宝贝的很,又岂会舍得让花样的老婆跟着她老太婆去庙里头待两日?
“你们小夫妻哪吃得了那素食斋饭的,不必和老婆子一起去受这罪了!”
沉香一笑:“媳妇也是闲着发慌,世子不许媳妇插手做事,媳妇心中过意不去,况且寺庙里头清静,也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您就让媳妇尽尽孝心吧!”
老王妃看了看她,又看看身后安慧,犹豫道:“这公主一人留着院子里,不太好吧!”
安慧早听闻俩人对话,忙接口道:“无妨无妨,安慧能自己照顾自己,老王妃您的事要紧,不必管安慧的!”
老王妃道:“可是刚才屋子里那俩个……”话尤未了,沉香笑眯眯接口:“一会世子回来,这些事还是让他定夺的好,媳妇也不好置啄,您说呢?”
老王妃愕然了会儿,最终点了下头:“那,好吧!”
安王在接到凌风铎回来的信时就和她嘱咐过,小辈有小辈的主见,他们还是少操心的好,自己那儿子是个什么样的她很清楚,一直以来她都当这个儿子是亲生的,养那么大却为了个媳妇连命都不要了,里头的固执可见一斑。
虽然这回来看着就是不太平,不过诚如老王爷说过的,如今这世道,是这些孩子们的,由着他们闹腾吧,他们老了管不了那么许多。
院子里的事,还是儿女们自己折腾去。
于是,沉香便随着老王妃的车马一起出了王府往大普济寺上香去了。
大普济寺乃是上京国寺,位于京城东郊卧虎山麓藏风岭上,深秋爽飒的山岭中,黄绿浸染的山坡层叠苍茫,带着一种沧桑落拓的意境。
隐逸在山峦深处的寺庙,飞甍深沉,赤壁青瓦峥嵘显露,重檐飞栋的宝塔傲然屹立,山烟拢翠中,暮鼓晨钟浑然入耳,带着一种宝相端严的意境。
老王妃带着沉香行礼膜拜,又在老方丈禅房听了会讲经说法,由沙弥安排了精舍,住了下来。
入夜的藏风岭,深静幽然,飒爽秋风簌簌暗吟,晚课已过,除了天籁,万物俱静。
沉香沐浴刚过,散着青丝,怡然趴在床边的窗口,支着额头仰望天际,半圆的月,泼洒琼液,拢着烟色,掬起她的容颜。
琼楼玉宇高处洁,人间仙姝欲揽月。
沉香眯着眼,懒懒伸出一臂,却在下一刻,被一股子大力拽住了手臂,接着,又被紧密的环在一个坚实的胸怀中,密不透风。
一双修长的手覆盖住她的眼,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准看,不准看!”急切,慌张,狠绝,恐惧。
幽然的清香带着入秋的霜寒,将她的身子一个翻滚,从窗口拉回床头,压在自己身下。
透过漏窗洒进来的银光投射在他的头顶,黑夜中一双深邃浩瀚的眼,凛锐枭戾,死死盯住沉香,禁锢她的灵魂。
“丫头,你又跑!”他带着深深的怨气,甚是不满的看着她。
兴冲冲赶走了小情敌,敷衍完皇上,回了家却发现,老婆不在了,却多了三个不知哪里来的女人。
差点没气吐血,一撩袍子连坐都没坐下,快马就往寺庙赶。
心中的恐惧慌乱,在见到那临窗而卧的身影时,骤然松了松,却又因为那一抹仿佛随时可能飘摇而去的纤柔一刹那心惊肉跳起来。
失不得,他不要再来一次那最后的绝望感。
不够,他的禁锢,他的看护,所有一切都觉得还不够,沉香依然并不完全属于他。
这让他感到惶恐不安。
他紧紧拥住身下的身躯,用紧致来感受拥有的身体,急切而带着些许疯狂的压向那鲜嫩的红唇,含住,吸吮,缠绵,纠葛。
“沉香,沉香,不要离开我,不准离开我,你是我的,是我的!”他拼力撕扯她的衣衫,顾不得平日的温柔,看着那被扯开来的衣襟里雪白的一片,呜咽了一声,一口咬下去。
哼,怀里的小人儿低呼了一声,凌风铎置若罔闻,扯开自己的裤头,顶开沉香的双腿,急切的找到那一处幽房,逡巡厮磨了几下,狠狠顶了进去。
背后被狠狠一抓,却又伸出手,或轻或重的揉着他纠结的背脊,那仿佛小兽的安抚,慢慢化作一缕清风,让失去的理智慢慢的回笼,沉淀。
凌风铎支起额头,优雅纤长的颈脖中一方精巧上下耸动了番,停驻自己的进攻,试图退出来。
沉香一把压住他,伸开双腿盘住他精壮的腰杆,在他身下笑了笑:“不想继续?”
凌风铎瞪了她一眼,气哼哼吐口气:“小妖精!”却最终将那一股子劲化成厮磨缠绵,轻挑逗弄,成功的带着身下那磨人的妖精娇喘连连。
夜色灰亮,如水银盘,天籁的虫鸣,融合着原始的叹息,一衣若水,铺陈流淌。
银辉描临着窗棂前刚毅的线条,曲线丰满,律动起伏。
生命如此美好。
覆灭理智的冲动终于被满满的满足所消灭,神智回笼,就知道自己又给宝贝老婆糊弄了。
“小丫头,扔了麻烦甩手人,你真狠心!”云翻雨覆之后的平静,他拥着怀里的纤柔慢慢抚摸,不经心的低叱。
沉香哼哼一笑:“你把平安遣走,不也没和我商量?”
凌风铎手一顿,无语。
好吧,有错在先,他认栽。
“就知道回来准没好事,沉香,咱们回蒙州吧!”这地方没法子待,早知道干脆再多待些在外头,皇帝那家伙三宫六院的舒服,自己就一个老婆,还成日患得患失,这什么世道!
“皇上赐了你美人,娘娘更把宝贝女儿都送来了,你走得了么?”
“我管他们去死!”凌风铎嘟囔,保住自家老婆要紧。
死皇帝如今太平日子过久了,都忘记这日子大半是他的功劳,没个封赏还尽给他添堵,什么皇帝么这是!
“好歹两个都是最大的老板,咱们不能对不起人家给的礼物吧!”沉香支着脑袋搁在他雪白的胸口,笑眯眯看着凌风铎。
凌风铎嗯了声,盯着沉香看了看,黑夜里头一双猫一般的眼,散着狡猾的,灵动的光芒。
他倒忘记了,这个老婆么,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要做什么?”好吧,反正他也很闲,玩就玩呗。
“什么也不做!”沉香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枕着胸膛,舒舒服服找了个地方睡下。
她近来嗜睡,懒得动脑子。
这个怀抱,才是她最在意的,其他她一概无意理睬。
凌风铎抱着沉香,不过一会闻及怀里小人均停安逸的呼吸,低头看了看,小心翼翼将她抱得更加舒服一些,拢着手脚拉过被头来。
岁月静好,一床缠绵。
有什么,值得遗憾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