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小桃第一个跳下车,居然一个人抱起大陶缸就奔进去找水,秦桐目瞪口呆的看着小丫头抱着超过自己一半身高的大陶缸健步如飞,感叹道:“果然生命在于运动啊。”
伺候完鱼后又伺候狗,最后才到自己吃饭,饭后带着狗去散步,正好就走到前院,此时院中一片青葱生机处处,比起初到时满园白雪一片萧索的模样大相径庭。秦桐瞄到院前侧那个颇大的池子,里面的假山已经泛起青色,除去些青苔便是杂草,显得有些凌乱,对小桃道:“以后抽空把这整理整理,到时放水养鱼,肯定好看。”
小桃跑过去看池子:“这里好大,我们那几条小鱼放进去,会不会连影都找不到?”
天真的话语引得秦桐失笑:“那有什么难的,明天再去多买几条。”
小桃眼睛闪闪亮:“真的吗?”
秦桐还没来得及回答,后面一个声音接道:“先把这几条养活吧。”冷冷淡淡的,如同当头泼下的凉水。
小桃立刻就有些泄气:“陆哥哥……”
陆伽焰上前拍拍她,语气带上温度:“反正那卖鱼的家底都被你打听清楚了,以后要买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桃又去看看那个大池子,然后踱过来:“要是过两月能把池子弄起来就好了,这里乘凉挺不错的。”
秦桐走近院中已经长出嫩绿叶片的古木,抬头看着密密层层的绿叶,不由暗叹:养狗养鱼,什么时候再种点花那就齐全了,整个一老年退休生活,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就得返璞归真、修身养性了。
其实穿越过来这么久,这样的日子跟以往纸醉金迷比起来倒有了更多趣味,但高品质的物质生活就要以雄厚的经济条件做基础,要过这种日子,钱是必不可少的,他不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又该怎么来赚钱呢?
没察觉到自己正从高尚越想越世俗,秦桐脑子里全被白花花的银子给占满了,接着曾在自己脑中灵光一现的办法又冒出来,正想着,猛一抬头就对到陆伽焰那双眼睛。
然后那天的情景又开始半点不漏的全部回流到脑海,秦桐心下猛跳,冲着距离自己顶多一步之遥的陆伽焰道:“你挡我面前做什么?”声音不意的拔高掩饰一瞬涌上的怪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心虚的关系,秦桐怎么看怎么觉得陆伽焰的眼神古怪,对视不久就立即撇开眼,他实在是没勇气对看。
陆伽焰这次往后退开些,说道:“我在和小桃说话,你自己撞过来还怪我么。”
秦桐哑然,稍放低目光就看到小桃正歪着头看自己,立刻就感觉血直往脸上冲,头一低说道:“刚出神没注意,我还有事情要办,先回去了。”话说拔腿就走,越走越快,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快跑。
小桃抱着小马目送秦桐逃跑般的离开,有些不解:“大哥最近怎么老是看起来怪怪的?”
陆伽焰嘴边隐约有个微微上扬的弧度,对小桃说道:“你再大点自然就会知道。”
结果说话踩到小桃痛脚,气得她直哼哼:“又说我小,我都说好多次我不小了!”
陆伽焰把她怀里的小狗抱回来,摸着小狗的脖子说话:“对对,还有五天,你就长成大姑娘了。”
这句小桃最爱听,脸色一转笑得十分可爱:“那陆哥哥想好送什么礼物给我没?”
陆伽焰怔了会,目光飘到那座大池子,问道:“不如我多送你几条金鱼,好不好?”
日子过得快,小桃的生辰越来越近,小丫头这两天更是整天蹦蹦跳跳难得安静下来,秦桐想着自己答应要送她礼物,不由有些头大,这该买什么才好?
这天秦桐好不容易趁着没人注意偷溜出来,顺街边走边看,心情大好。之前不管走到哪,陆伽焰的那双眼睛总牢牢盯在自己身上,感觉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今天难得他失踪,秦桐自然乐得溜出来透气。
看归看,到是没忘记明天就是小桃的生日,秦桐顺着街边的铺子一家家看过去,思考着该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合适。
古代不像现世,有那么些新奇玩意能吸引小姑娘眼球,秦桐逛了一上午挑来选去也没碰到感觉合意的,不由有些丧气,日正当中又累又渴,干脆去了家自己喜欢的酒楼歇歇,准备吃完饭再接着去看看。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秦桐刚进酒楼,立刻就很巧的遇到了一个说熟也不算熟的熟人——何问荆。
“哎,前面那可是秦公子?”
秦桐闻声回头,发现后面不远站着个人,眉目间看起来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那人见他回头,赶上几步笑道:“在下何问荆,秦公子可还记得?”说话间“啪”的将折扇收起,对着秦桐躬身一揖。
看到他收扇的动作,秦桐这才记起来,连忙回礼:“原来是你…何公子,想不到居然能在这里碰上,倒也真巧。”这文绉绉的话,说起来真是不习惯。
何问荆笑道:“确实是巧,敢问秦兄可是要吃饭?那正好,择日不如撞日,这家我相熟,不如今次就由我做东,我们边吃边聊。“
秦桐看他一脸热切,又不好拒绝,只得点头:“那我就先谢过了。“心里却道怎么碰上这么个怪胎,哪有人巴巴的请个生人吃饭的。
何问荆做个请的手势,当先领路,熟门熟路的带着秦桐穿过前厅直抵后院,走过一条曲折步廊后眼前霍然开朗,庭台楼阁水榭一应俱全,暗香浮动,园景靠后的位置有一排厢房,何问荆推开其中一间进去,说道:“我最喜欢这间,此处观景一流。”说完示意秦桐坐下。
厢房中燃着薰香,窗明几净,一只高架上摆着小盆景,对着园子的窗格全部打开,景致一览无遗,人坐桌边如入画中,环境果真极好。
秦桐一直看着窗外没移开目光,来到桌边坐下后才道:“原来‘松鹤楼’里面竟是别有洞天,今日才算是长见识。”他喜欢这家酒楼,虽然来的次数不多,却从不知道还有个这样的后院,连听都未听说过。
何问荆微微一笑,也未答话,只执起桌上热气袅袅的盘藤紫砂壶给秦桐倒上一杯:“这儿的银尖不错,你尝尝。”
秦桐从来对茶这玩意没研究,不管喝什么都跟喝水一个样,这时也只能装模作样的品了品,然后点头:“好喝。”
也没见何问荆点菜,但不过多久就有几个年轻娇俏的女子端着托盘娉娉婷婷地走进来,小心地将酒菜一盘盘摆到桌上,随即福礼退下。
这回秦桐真有些愣住,眼前的菜很精致,跟以前自己常吃的法式大餐相比只强不弱,他虽然对中餐没研究,穿来后吃得最多的算是家常菜和小炒,这样的阵仗实打实是第一次见,让他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要显得惊讶吧,感觉自己像下里巴人,要不为所动,又像对不起这一桌子菜,最后半垂下眼睫遮住目光,用有些迟疑的语气道:“这……”肯定很贵!
何问荆似是没听出来他的语意,先拿过一旁的酒壶倒上杯酒递过,又给自己满上:“来来来,今日巧遇可见我们有缘,在下先干为敬。”举杯一饮而尽。
秦桐拗不过,只好跟着喝,之后喝酒吃饭聊天,不知不觉竟也过去大半时辰。秦桐也才发现这人不是一般的健谈,不愧是个生意人。
谈到最后,秦桐有些坐不住了,想起自己还有事没办,也隐约有些酒意上来,脸庞浮起薄红,头也有点发晕,只好打断还兴致勃勃的何问荆:“何兄,实在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办,因此……”
何问荆挑挑眉:“哦?那倒是在下的不是,拖这许久,敢问秦公子是要急着办何事?说不定在下能帮上忙呢。”
秦桐没想到他居然热情到这份上,犹豫半晌,又觉得自己去挑东西实在麻烦,于是便道:“我家小妹马上就要十五岁生辰,我正烦恼该送些什么当贺礼。”
何问荆笑道:“原来是这事,那正好在下能帮忙。”又问过些喜好一类,又拿起桌边的扇子打开轻扇:“你家妹子倒是可爱,也没什么挑剔,送礼不是难事,不如我帮秦公子你挑挑吧。”
秦桐谢过,两人出了酒楼,楼前已经停好了马车,正是几天前秦桐见过的那辆,上车后驶没多久,便在间铺子前停下,秦桐下车一看,原来是间做衣服的,唤做“珍绣坊”。
何问荆介绍道:“这家多半帮着年轻女孩儿做衣服,师父的手艺没得说,料子好样式美价格也公道,在京中也算受欢迎。”
秦桐倒没想过送衣服,这会一见确实不错,便在何问荆的建议下照着小桃的身形挑了两套成衣买走。待衣服包好后,秦桐拿着衣服又有些犹豫,道谢是肯定的了,可要不要请他明天去家一道庆生呢?他对古代女子庆生没什么概念,还当是同现代一样都能邀请外人。
不过幸好在他决定开口之前何问荆就道:“女子十五及笄乃是大礼,我在此就先恭贺了。”
秦桐还不知道“及笄”是个什么概念,只得又道谢,再看时辰已不早,便向何问荆告辞。何问荆也不再挽留,说道:“那我便送公子一程。”
秦桐立刻觉得怪怪的,摇头道:“不用不用,我还是喜欢走走,这便告辞。”
何问荆看他离开,面上笑容不减,转头吩咐坊内的掌柜:“你去查查那家公子住处,看来我也该备份礼。”
秦桐拎着衣服刚刚拐过街角就撞上副坚硬的身躯,熟悉的硬度熟悉的气息还有隐隐作痛的肋骨让他又有些上火:“看我过来你不会闪开些!还有,你竖在这当柱子做什么?”
陆伽焰扶着险些被撞倒下去的秦桐,眼睛微微眯起:“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