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瞪住的目光根本收不回来,还在定定地望着那两人在的方向,仿佛能在挡住自己的车厢板上烧出两个洞。
颤抖的伸出一只手指着那个方向,小桃张张嘴,憋了半天吐出一个字:“娘……”刚刚她看到的,是不是幻觉?
周嫂将小桃抬起的手压下去,平静道:“事实你已经看到了,也不用太过大惊小怪。”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世事之大无奇不有,存在总是有理由的,等你到我这个年纪自然就会知道了。总之一句话,你还当他们是哥哥么?”
前半句小桃听得似懂非懂,只得“哦”了一声算是回答,听到娘亲问的后半句,偏头想想,肯定道:“当然是。”
周嫂笑笑摸摸她的脸颊:“好女儿,既然是,那又有什么不同呢。”
秦桐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似乎有无数的响雷在轰轰作响,炸得他一阵阵的头晕目眩,反应过来后拼命挣扎旋扭双手想要给眼前的那张大脸狠狠一拳,双手却如同被铁箍箍住动不了分毫。心里更是窝火,毫不犹豫的露齿就要往还堵在自己嘴上的双唇咬下去,同时右脚抬起,往那混蛋的小腿就是一踹。
可是双双落了空,前一刻还在自己眼前的脸倏忽退去,手也在瞬间恢复自由,于是“咯”的一声上下齿合在一起震得牙龈发疼,踹出去的那一脚也因为没有着力处反而害得自己差点扑倒在地。
不过这一切秦桐都顾不上计较,“呸呸”两声吐出两口唾沫,立刻跑到刚刚坐的地方拎出水袋一口接一口的开始漱口。
该死该死,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被另一个男人强吃了豆腐!还是因为一个神经病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真是大大的他妈的!
直到那个水袋里的水告罄,秦桐才一把扔了水袋,扭头跳到那个神经病身,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握住的拳头就挥了过去,低咆道:“funk you!”
陆伽焰对他毫无威胁的拳头不放在心上,看也不看就伸手拦住,老神在在道:“动静闹大了惊动马车里的人,你打算从头到尾解释么?
一句话说得秦桐犹豫起来,下意识地拿眼睛瞟过安静停在路边的马车。陆伽焰松开截住他拳头的手,皱起眉头:“把手拿开!”从来没人敢这样拎着他的衣领子,而这个小子不光做了,还是几次三番。
秦桐却不放手,眼珠转了转,说道:“要动静不闹大就把事情解决也简单,你就这样站着让我揍一拳,我保证弄不出大动静来。”被莫名其妙吻了,难道要他忍气吞声不成?理由自己打死也问不出口,那跟自取其辱没区别,但揍一拳解恨总是可以的吧。不打下他两颗门牙,他秦桐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陆伽焰料不到他居然以讨价还价的口气说出这么找死的话来,更稀奇的是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动气生杀气。一指弹到秦桐肘上的麻穴,冷冷回道:“做梦。”整整衣襟走到一边去。
那副自大的模样让秦桐怒火烧得更旺,一阵阵的热度让脑子隐隐作痛,这个死混蛋,占了便宜还卖乖,真以为自己软柿子?
站到旁边的陆伽焰仿佛有读心术,这时撇过头来:“收起念头,不然我不保证你明天晚上就消失了。”
再大的火气因为这话也得憋回去,秦桐这次真的成了不折不扣的软柿子,心里把自己知道的美国粗口中国国骂轮着来了一遍,接着暗恨道:“不就是有武功么,有什么了不起!老子迟早也去拜个高手当师傅,不把你打趴下叫爷爷我就不姓秦!”
周嫂这时从马车上探出头来:“休息好了么?快赶路吧,不然天黑前到不了镇子上。”现在已快近深秋,晚上还是尽量不要在野外露宿得好。
陆伽焰答应一声往马车走过去,秦桐则是烦燥的一脚踢开跟前的石子,一言不发的跟着走到马车边,拉过缰绳一挥鞭子,骡子吃痛下拉着马车开始小跑起来。
深秋的凉风刮过脸庞带起一丝寒意,秦桐却丝毫不觉得冷。现在在他心里什么珠算口诀什么开店大业全扔到一边,想的只是如何去找一个武林高手来当师傅好把坐在对面的混蛋揍得叫爷爷饶命。
陆伽焰则是靠在车厢上闭眼假寐,秦桐心里想什么他懒得理会,不过刚刚他要揍人时吼的那声怪腔怪调的话,更让他确定旁边赶车的人,来历不单纯。
骡车一路小跑,在刚近黄昏时就已经到达离开雍城最近的一个镇子,晋台镇。沾了雍城的光,这个去往雍城必经的镇子也是相当繁华,规模日益增大,与一座小城已经相差无已。
进到镇中找到一家看着还不错的客栈,店小二满脸堆笑的迎上来:“几位客倌,打尖还是住店呀?”
秦桐一丝笑也挂不出来,板着脸道:“住店。”扔了缰绳就往店里走。
小二将骡车交给一旁负责看管马厩的伙计,赶紧跟上:“那请问客倌要几间房?晚饭是在大厅吃还是小的给各位送上去?”
秦桐往里走的脚步一顿,立刻就想到要开三间房,好不容易换了地方,怎么样也不能再委屈自己。
谁知他念头刚刚转完,嘴巴都还没来得及动一动,一旁就有人接道:“两间上房,晚饭就送到房里吧。”语气冷淡,不是那个混账还有谁。
爆粗口的怒骂就堵在喉咙口,噎在那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秦桐强迫自己深呼吸才勉强将那些话咽下去。
小二立刻乐得传话:“客倌四位,上房两间。”
陆伽焰越过秦桐走到柜台边,伸手抛出一锭银子,掌柜的眼睛放光,连声吩咐道:“上房两间,二楼尽头“天”字号,包您满意。”
小二盯着那锭银子眼也有发直,娘的乖乖,那可是五十两的呀,没想到眼前的人穿得不怎么样马车不怎么样,底子却深厚着哪。当下脸上笑得更开:“几位客倌请跟我来。”
秦桐看着陆伽焰的举动彻底呆住,那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干嘛老是要跟他作对?明明不是个同性恋偏偏还硬要跟自己挤在一堆作戏,见鬼了,什么目的要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实现?
同样有些怔愣的还有周嫂和小桃,看陆伽焰一出手就这么大方,两人不禁转头看看秦桐,同时想到:这两人,都不把银子当银子的性子还真是一对。
感觉到后面没有人跟上来,陆伽焰转头说道:“怎么都站着,快走吧。”示意小二带路,跟着踏上二楼,后面的三人带着还有些恍惚的表情跟了上去。
吃饭时因为习惯一起吃,所以便让小二将饭菜都送到了周嫂和小桃的房中。四个人围着桌子,小桃是吃得津津有味,陆伽焰默不声把饭菜往嘴里送,秦桐是心不在焉数着饭粒菜都没怎么动,周嫂不动声色吃自己的,眼睛却在陆伽焰和秦桐身上溜来溜去,这两小子,白天还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莫非察觉白天被撞破,所以不自在起来?
眼睛又转到陆伽焰身上,发现他居然和她眼神一触立刻转了开去。再看看秦桐,以往胃口最好的人还是在数着饭粒,看他们两人的模样倒真像是不自在。周嫂这才稍稍将心放回肚子里,不过那个陆伽焰,绝口不提自己和秦桐之前的事,总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妥。秦桐那个直肠子,怎么能瞒得这么好?竟然让她一点也没发觉,就这么让陆伽焰蹦了出来。
桌上碗盘渐空,周嫂放了筷子,问秦桐:“教你的算法口诀背熟没有?吃过饭横竖无事,不如你打给我看看。”
又对小桃道:“还有你,一路尽想着玩,也不知道记住多少。”小桃吐吐舌头。
秦桐对这种“突然袭击”一点准备也没有,想起那拗口的口诀一个头两个大,急忙找理由:“周嫂,今天赶路累了,不如休息一晚,明天再考。”
周嫂横他一眼:“今天与明天有什么差别,你记得住的今天自然能背,记不下来的就是到了明天也不可能出现在你的脑子里。”
几句话听得秦桐只想扔下碗筷赶快逃命去,周嫂却已经起身拿了笔墨纸张过来,在他和小桃面前各铺一张:“开始吧。”
秦桐垂死挣扎:“才吃过饭,就不能先休息一下?”
周嫂毫不动摇:“你不是说累了么,那早完早好,大家都能早些休息,难道你硬要拖着我们陪你一起受累?”
对面的小桃已经蘸了墨开始埋头在纸上划拉起来,秦桐除了哀叹这小丫头不跟自己一条心外也只得无奈拿起笔,开始搜肠刮肚的想已经在记忆里所剩无已的口诀。
最后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不光如此,还被周嫂一怒之下罚抄口诀三百遍,言明这还是轻的,如果下次默写还是这德性,那就等着三千遍。而最让秦桐的郁闷的不是这三百遍,而是监督他抄写的任务居然落到了陆伽焰头上。
说完惩罚的内容,周嫂大发慈悲的叫他们去休息,明天把罚抄的东西交上来即可。秦桐压着如同火山爆发般的闷气回房,衣服也不脱直接踢掉鞋子躺到床上。
那个混账真是不折不扣的扫把星,从碰到他开始自己一路倒霉到现在,如果这样还不叫跌到谷底,那自己究竟还能倒霉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