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第四天夜晚,我站在已经铺设好的咒阵阵眼,焦灼而又无奈地等待着。
看了看高耸入云的巫师塔,塔顶终年不灭的明灯闪耀着白光,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将整个聚居地映照得如同白昼。
以巫师塔为中心,整个天空被染成一圈雪白,向周围氲出一层层圆形的云状涟漪。
窟卢塔族族人,此刻正聚集在巫师塔之中,进行着古老而又神秘的祭祀仪式。
“见鬼,都5个小时了,还没好吗?”我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烦躁地等待着。
为了让窟卢塔族族长认出我来,我特意穿了2年前那件红色和服,并且戴上黑色的及腰假发,额头的布条也拿掉了,露出许久不见光的第三只眼睛,这两年来,除了皮肤苍白得透明和长高了几厘米外,我的外貌还是没有太大变化。
很久没有用女孩子的面目示人,我自己都有些不习惯呢。最让人吐血的是金看到我这副打扮后居然只是困惑地问了句:“你是女的?”,真不愧是神经和电线杆一样粗的究极大boss,看来在猎人世界里,越是粗线条的人可能活得越久呢,无论是金还是小杰,还有那个叫做雷欧力大条医生……
我看了眼手机,已经是晚上11点45分了,据族长的介绍,这个仪式会在今天之内完成,距离0点还有15分钟,为什么还没有结束呢?
我望了眼越来越亮的巫师塔,有些担心这种天地异象会引起外界的注意,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个聚居地位于塔克尔盆地深处,即便有人发现了这里上空的异变,要从外面赶到此地最少也要花上8个小时,因此短时间内不用担心有人骚扰。
不过……他们也太磨蹭了吧。我不满地皱皱眉,虽然根据计算从流星街到这里最快也要5天时间,现在只是第4天,但对方可是幻影旅团耶,她能够做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建立在猎人剧情基础上的。她一向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任何微小的可能性都会导致计划失败的惨烈结局。她现在要做可是违逆命运轨迹的事,会那么容易成功吗?在把窟卢塔全族传送到贪婪大陆前,容不得半点松懈呢。
俗话说夜长梦多,还是催催那个老不死的族长吧,时间拖得久了鬼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我握起电话,拨打了金的号码。
“喂?伊斯特吗?东边的咒阵已经铺好了,我马上过来。”
“金,你先去巫师塔看看仪式什么时候结束,然后再来我这里。”
咒阵必须靠念力启动,而越是威力强大的阵法,需要的念越是惊人,因此不会念的我无法使用咒字。本来我是想让金来提供传送的启动力的,但是他的力量并不足以一次转移全部族人。
不过窟卢塔族族长告诉我们,他们的仪式最后会产生巨大的念力,可以用来启动阵法。我就在阵中设了两个阵眼,一个在巫师塔顶部,一个在我现在的位置。等到仪式结束时,强大的念力会通过巫师塔的阵眼为全阵充能,再通过我这里的这个阵眼开启整个传送咒法,咒字阵就能顺利启动了。
“哦,好的,我马上去。”
“嗯。”我正要挂上电话,却突然发现对面森林里走出来一个面色呆滞的陌生人,“咦?”
“怎么了?”
“有人向这里靠近……”我的话还没说完,那个人已经冲到面前,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向我直刺而来!
我一个闪身险险躲过对方攻击,手里的电话却被他的身子撞到地上,对方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扭过身,又向我扑了过来。
(注意:前文都没有介绍,其实女主是会一点点腿脚功夫的,毕竟是揍敌客家的孩子,即使不会念,身体又比别的兄弟差了很多,但好歹也会一些花拳绣腿,对付不会念的普通人问题还是不大滴~)
“你是什么人?”我一边躲闪着他的功绩,一边观察着这名入侵者,他的衣着沾满血污,很普通的大众脸上裂着几道血口,双眼呆滞而又无神,值得庆幸的是,从外貌和能力上看,这个人肯定不是旅团的成员。只不过,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不论我怎么试探,对方也没有回答一个字,只是动作僵硬面容呆板地反复袭向我。看着他的眼神,我突然记起什么似的浑身一震,这个样子……莫非是被人操纵了?
我眯起眼睛,不出意料地在他后颈衣领里看到一支天线末端,冷汗在刹那间涌了出来,是蜘蛛!他们已经到了!
侠客的傀儡已经出现了,就说明蜘蛛们很有可能就在这附近窥探,之所以不直接现身而是利用傀儡来试探,我想八成是因为巫师塔导致的异象让他们产生困惑了吧。
东边的咒阵离这里有一定距离,金用最快速度赶过来也需要5分钟时间,在这5分钟里,我必须拖住蜘蛛的脚步!不然所有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我闪过傀儡的一个冲刺,然后伸手探入衣襟,摸出怀里藏着的玻璃瓶。
轻轻一咬,将盖子吐到地上,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的玻璃瓶散发出淡淡香气,甜郁的香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浓缩在香味中的毒素一点一点渗入空气,笼罩出一个半径二十米的毒氛领域。
这是用特制的神经毒素浓缩成的“迷魂香”,即使是强壮的独脚疯牛(a级魔兽,身材庞大,有一定抗毒能力),吸入这种毒素也会在0.1秒内浑身麻痹,不能动弹。
被天线操纵的傀儡意料之中的一头栽倒,随着“咦”的轻呼,一名眉清目秀的金发帅哥从森林里走了出来,如果忽略掉他手里那个奇形怪状的手机的话,面带微笑的他简直像王子般温文尔雅。
是侠客!我的瞳孔缩了起来,在瞥见他身后走出的矮个子后,我不由得想要惊叫出声——侠客和飞坦,他们是来探路的吗?真是我能想象到的最糟糕的组合呢。
“哎呀,怎么坏掉了呢?”侠客看着地上的傀儡,微笑着看向我脚下的咒字,但那双绿色的眸子里却没有半丝笑意,“小妹妹,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呢?还有,那边的白塔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天空这么亮呀?”
标准的人面兽心人贩子嘴脸,我没有心情去欣赏他灿烂的笑容,脑中正在拼命思索应对策略,现在我要做的只是在5分钟时间内拖延蜘蛛的脚步,并且保证自己不被他们抓住。
“呐~小妹妹,我们不是坏人哦~”侠客注意到我脸上不同寻常的冷静,他一边笑着吸引我的注意,一边具现化出天线。
不愧是蜘蛛的脑呢,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能力如此高超,我强压下拔腿逃跑的冲动,眨眨眼睛,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大哥哥,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20米,15米,10米……侠客慢慢向我走了过来,我目测着他离毒氛领域的距离,按捺住紧张的心情,努力不让他看出我心里的期待。
还有5米,他就踏入神经毒气的范围了!
侠客却在这时停了下来,他像是愣了一下,然后望着我的额头笑道:“刚才没有看清,小妹妹,你额头上的那只眼睛是怎么回事呀?难道是窟卢塔族又一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我的心跳得几乎要从胸口蹦出来,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你说我的眼睛吗?这是天生的啊。”说着假装怕见生人的向后退了一小步。
根据潜意识心理学,处于绝对强势的猎手在看见自己的猎物向后退缩时,总是会下意识地向对方逼近。我就是在等待侠客走进神经毒气领域的那一刻,只要他没有使用念来抵抗毒素入侵,那么即使是旅团no.6的侠客,也绝对抵抗不了我精心提炼的毒素。
可惜对方是侠客,旅团内仅次于库洛洛的聪明人,只见他绿眸中闪过一线精光,然后慢慢向我走来,在毒香能够影响到的最大范围边缘停下脚步,用逗弄小兔子的笑容看着我:“呐,小妹妹是想要引诱我走进这个‘圆’么?要不是你心跳得太大声,或许就成功了哟~”
他看了眼地上,盛夏的草地本该充满生机,但在毒香范围内的绿草却因为受到毒素的影响,显得垂头丧气:“还有,虽然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能力,可是‘圆’里的草上没有露水哦~”
你的眼睛是显微镜吗?!这都能发现!我愤愤地想,既然扮猪吃老虎失败,那么……我收起脸上的稚气,拂了拂长发,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被发现了啊,不愧是旅团的六号,侠客呢~”
侠客的笑容刹那间冻住了,飞坦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半秒钟后被侠客拦截住:“别冲动,她的周围半径20米内有陷阱。”
飞坦冷哼一声收起雨伞,我则强忍住瘫软在地的冲动,面带僵硬微笑站在毒氛领域中。
好危险,刚才差点死了……将念能力覆盖全身就能隔离毒气,即使飞坦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凭他刚才展现的速度,也足够在毒素发作前洞穿我的心脏。
幸亏侠客并没有发现毒氛的真面目,还以为我身周的异状是念能力制造出的特殊的“圆”,他的谨慎不但看穿了我守株待兔的计谋,而且也救了我一命,功过相抵,侠客,你是好人t_t我以后给你猎人协会的网络漏洞后不会再偷偷让金通知协会的网管了。
瞥见侠客举起了天线,嗯?他想将那玩意射到我身上?“侠客,天线对我是没用的。”我赶紧开口忽悠,“随便扔东西进来,小心触发我的能力哦~”
像是响应我的话似的,巫师塔方向突然绽放出夺目白光,强大的念压掀起一阵大风,以白塔为中心向四周刮来。我的长发向前飘舞起来,背对着刺目白光,阴影中我苍白的脸上流露出妩媚的笑意。(此时心声:啊啊啊啊,仪式完成得早不如完成得巧啊!族长大人我爱你!窟卢塔族我爱你们!这阵白光实在太及时了,5555~希望我的演技能够拖延到金赶到啊……)
“今天是全团出动么?那么,你们的团长库洛洛也会来吧。预言果然准确,那么……”3、2、1,我计算好能量流从巫师塔的阵眼传送到此的时间,将右手探至阵眼上方,一秒钟后,温和的白光沿着早已铺设好的咒阵传输过来,阵眼里缓缓浮起一个圆形能量球。漩涡状的念力在里面打着转儿,渐渐被压缩成浓度极纯的透明。
侠客已经被念压逼退了几步,他有些惊奇地看着站在阵眼旁边一点也不受影响的我,同时运起全身念力抵抗空气中越来越强的念压。
这可是汇聚了窟卢塔族近百位念能力者的力量,并且经过神器和特殊仪式放大几十倍的念力呵,虽然我不能拿它们进行攻击,但是吓唬吓唬人还是够了。
我再一次感激自己与念绝缘的体质,在这种念压下普通人早崩溃了,现在我面带微笑站在阵眼的样子应该也可以在蜘蛛们眼中制造出绝世高手的假相吧,希望能够再多争取点时间呢。
“飞坦,不要逼我出手呵。”我警告地盯住已经抽出雨伞的飞坦,象征性地张开手掌,手下能量球的力量越来越强(即使不管它也会越来越强,因为窟卢塔族仪式的力量开始慢慢进入其中了),他金色的瞳中闪过一丝紧张,见状我低低笑出声来,“可惜……身为圣女的我,是不可以杀生的呢~”
“但是~”我顿了顿(为了拖延时间……),露出一抹邪魅、甚至有些狰狞的微笑,“碰到打火红眼主意的人,我总是克制不住愤怒呢~哎呀,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想,我的演技可以直接进军奥斯卡了,当我的视线扫过侠客的时候,他浑身一震,飞快向后退了几大步,连飞坦也握紧手里的雨伞,露出一副准备战斗的刺猬状。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行动!”侠客额上露出了冷汗,在飙升的念压下,他显然抵抗得有些吃力。
“我是窟卢塔族的圣女。”我毫不负责地自吹自擂,一点也不怕破坏窟卢塔族形象,“窟卢塔一族拥有预知的神力,没有调查清楚就来入侵我们的圣地,库洛洛,我该称赞你的胆识呢,还是嘲笑你的愚蠢?”
桑巴树后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慢慢走了出来,跟在他后面的是旅团其余成员。额上纹着等臂十字的男人嘴角噙着一抹微笑,黑珍珠般的双眸里无喜无忧,如同一泓充满魔力的深潭,让人不自觉地沦陷在潭底化不开的浓郁黑暗中,直至溺亡。
风势已经小了下去,夜风拂过我的耳际,吹干几滴不知何时沁出的冷汗,脊背上生出的凉意越来越冰冷,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赶快离开!逃离这个男人!
但是我不能动,背后是整整762条无辜的人命,我绝对不能让两年来的努力在此刻付诸东流。
我径直望向他,唇瓣流泻出一丝虚幻的微笑,手下能量慢慢纠结着,渐渐成为一个实心球体。
此时是深夜11点56分,只要再支持3分钟,金就能够赶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