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乾隆追着景娴到坤宁宫的时候,景娴已经进去了,只留下了三尊门神,容嬷嬷,碧玉和碧霄。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坤宁宫门口,正义凛然的说道:“皇上,娘娘累了,娘娘说令妃娘娘刚刚怀孕,皇上理应多加关怀,所以娘娘不敢强留皇上在坤宁宫,皇上请回吧!”
乾隆的脸色已经不只是阴沉了,简直就是暴风雨的前夕,但是他还不能把这三个尽忠职守的门神怎么样,她们可都是景娴的心腹,所谓心腹,自然是在景娴心中有着与众不同地位的,如果今日他真的雷霆之怒了,那么往后他估计就跟景娴真的是咫尺天涯了。
容嬷嬷她们盯着乾隆吃人的目光寸步不让。
“高无庸,和朕回乾清宫!”乾隆终于一甩袖子走了。
“嬷嬷,皇上不会真的生皇后娘娘气了吧?”碧霄担心的问。
“不会,你没听皇上只是回乾清宫而不是去看那个令妃吗?”容嬷嬷信心满满的说道。
“那又怎么样,皇上还不是让令妃娘娘怀孕了,哼,男人,尤其是帝王最靠不住了!”碧玉撅着嘴不屑道,不过刚才皇上的目光好恐怖,好像要吃人一般,刚才凭着一股子忠心和为主子委屈的心情硬是顶住了皇上的脚步,现在想来,好恐怖!
容嬷嬷看看碧玉,摇了摇头:“你们啊,都还小,我看这件事情估计另有隐情。”容嬷嬷人老成精,自然看到在慈宁宫令妃宣布有孕时,皇上的表情是茫然的,而后甚至是有些震怒,如果仔细观察还有些愤怒,这实在不像一个即将为人父的人的表情,令妃怀孕这件事恐怕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能有什么隐情?主子都没发现!”碧玉是不怎么相信乾隆有什么苦衷的,就是有天大的理由,令妃怀孕总是事实,主子伤心了也是事实。
“好了,碧玉,这不是我们可以讨论的事情,主子恐怕是当局者迷了。”碧霄毕竟比较沉稳一些,静下心来仔细一想,这件事还真是有诸多疑点,据她所知皇上这些年来,虽然初期也会找一些妃子侍寝,当然令妃的侍寝记录相较而言是比较多的,只是皇上私下曾经告诉过皇后娘娘,那些只不过是幌子而已,本来碧霄也是不相信的,可是如果那些妃子真的有侍寝,在皇帝的起居录上应该有娘娘的凤印,以免龙种有碍,可是那个记事薄娘娘从来就没有用过凤印,及至后来,皇上越来越有皇帝的风范,也越来越乾纲独断,在后宫这件事上硬是摆明了态度独宠主子,那些宫妃那里早就不去了,就是令妃,据碧霄所知,好像也是因为那个小燕子的事情去看过两次,还是在大白天,耳目众多的情况下,碧霄此时想想是如何也不明白令妃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不管坤宁宫如何,乾隆反正是满心的怒火,那个令妃,简直是在虎口里拔牙,胆子太肥了,她将朕当成什么了?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乾隆越想越气,脸色越来越平静。
其实乾隆的满心怒火有本来的愤怒,也有到坤宁宫被拒绝的迁怒,坤宁宫的人乾隆舍不得碰,主要是怕景娴生气,所以令妃就自然要担当出气筒的职责了,要不是令妃,景娴怎么会不理朕,要不是令妃,朕怎么会进不去坤宁宫,所以不是朕的错,不是景娴的错,一切是罪魁祸首就是那个该千刀万剐的令妃!
高无庸竭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身为乾隆的贴身太监,他当然是最了解乾隆的人,这位帝王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先帝爷的冷厉狠绝,可是他毕竟是先帝的儿子,当年的雍正皇帝可是圈弟杀子的,这位爷骨子里毕竟流淌着先帝的血液,高无庸知道当乾隆的表情平静的时候,那可能就是一个人死期到的时候,其实真要比起先帝,当今皇上的狠厉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只是人们都被皇上平日里温和的表情所蒙蔽了。高无庸为令妃默哀,他当然知道令妃肚子里如果真的有孩子,那么这个孩子绝不可能是乾隆的,要知道高无庸可是几乎二十四小时的贴身伺候乾隆的,要是连皇上宠幸过谁都不知道,那么他这个大总管就可以让贤了。
“高无庸,去把太医院的钟太医给朕叫过来。”乾隆的吩咐打断了高无庸的冥想。
令妃?乾隆还是不相信这个女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给他戴绿帽子,然后再嫁祸到他头上。这不是说乾隆有多么喜爱令妃,只是因为他太了解这个女人,或者是说他太了解这些宫里的女人,春闺难耐也许是有的,只是谁也没有那么大胆敢付诸于行动,先不说这种事情查出来就是满门抄斩,就是她们本身也想着要荣华富贵的,自己宠幸过谁还不清楚吗?令妃绝不会蠢到拿一个野种来妄图获得朕的青睐,因为这种事情一查就清楚,太容易穿帮了,那么……乾隆的眼睛眯了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呢?乾隆觉得还是应该先从那个为令妃诊脉的钟太医着手。
“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吗?”乾隆面无表情的问着钟太医。
钟太医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心里暗暗叫苦,为什么别人诊出宫妃有孕,都是皆大欢喜的领取赏银,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要受到这种待遇?钟太医想到自己诊出令妃娘娘怀孕时皇上脸上的杀意,更是心里一颤:“回皇上,皇上是为了令妃娘娘的事情?”钟太医不敢提怀孕两字,生怕刺激到这为帝王,自己小命不保,虽然自己到现在还是不清楚为什么皇上不高兴,多子多孙不是福气吗?
“你倒是聪明,朕问你,你确定令妃真的怀孕了,不会弄错吧?”乾隆高高在上的问,心里还是希望这件事是个误会,毕竟没有哪个帝王喜欢戴绿帽子,即使那个女人自己并不喜欢。
皇上,您简直是在侮辱臣的医术,钟太医内心的小人在狂喊,面上还是得毕恭毕敬:“皇上,臣从医二十年了,这种害喜的症状还从未诊错过,令妃娘娘确实怀孕了,不过……”
“不过什么?”钟太医的犹豫给了乾隆一线希望。
“不过令妃娘娘的脉细有些特别,臣想应该是怀孕初期的症状,皇上不必多虑,臣一定尽心为令妃娘娘抱住龙种。”钟太医一位乾隆的紧张是因为担心龙种有误,他就说嘛,没有男人不喜欢多子多福的,而且想想老佛爷的态度,钟太医觉得也许皇上不喜令妃怀孕这件事是他的错觉,只是接下来乾隆的话证实了钟太医的感觉还是挺准的。
多虑?朕会为了那个贱种多虑?真的证实了令妃的有孕,乾隆虽然心里有底,可还是生气,那个野种一刻也不能存在,至于那个令妃说是朕的男人,朕一定要活剐了他!乾隆直视钟太医的眼睛:“朕要你办一件事,办好了,朕给你加官进爵,办不好……”
余音袅袅,令人胆战心惊,钟太医匍匐在地:“臣必定为皇上肝脑涂地!”
“很好,你的忠心朕会记下,听着,令妃肚子里的孩子朕不要,但是朕要这个孩子是不知不觉的流掉的,知道吗?”
钟太医万万想不到乾隆的指示竟然是这样,难道自己之前的直觉是真的,皇上厌恶这个孩子,可是自己的孩子怎么会厌恶呢?难道……钟太医抬头偷偷看向皇上,乾隆眼里的冷酷一触即见,钟太医打了个寒战,赶忙低下了头:“臣遵旨!”
“记住,这件事情朕不希望再有别人知道!”乾隆再次警告。
“臣明白。”钟太医为官多年,当然知道要想在宫中做事,就得把自己变成聋子,瞎子。
处理完了那个野种的事情,乾隆的心里放松了一些,又接着吩咐了粘杆处细细查访令妃近两个月内的生活起居,并且给予了粘杆处贴身查看的权利,反正这个女人的身子已经脏了,朕绝不会再碰,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个胆敢在太岁爷上动土的男人,令妃的名誉,乾隆表示已经不予考虑了。
当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乾隆习惯性的说:“摆驾坤宁宫!”随后才意识到景娴还在生气,自己现在去估计也是吃闭门羹。对于景娴闹脾气,乾隆其实是高兴的,会生气就代表景娴吃醋了,那就是心里有朕了,刚开始对于容嬷嬷她们的行为乾隆还是生气的,你们拦在这儿,朕怎么跟景娴解释吗?可是现在想想没有确切的证据景娴恐怕不会相信朕吧?就是有高无庸的话,可是他毕竟是朕的人,再说那个让令妃怀孕的男人究竟是谁?他有什么目的,会不会危害到景娴?还是缓缓吧!过些时候等粘杆处找到了证据,那时不用朕说景娴就会原谅朕的,哼,那个孩子又不是朕的!想到这里,乾隆的底气又足了起来。
可是乾隆不知道,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一夜可以改变很多,尤其是人心。
“皇上?”高无庸看着皇上说了一句摆驾坤宁宫后就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有些担心。
“朕无事,今天……”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屋外的吵闹声。
“你们让开,我要见皇阿玛!”是五格格的声音。
“格格,您不能进去,皇上有过交代,不见任何人的,您不要让奴才为难了!”门口的小太监苦着脸状着胆子拦着皇上最宠爱的五格格萱萱,他觉得自己这月的俸禄已经呼啦啦长翅膀飞走了,可是不拦,要是皇上不高兴了,那自己的脑袋就搬家了,想着高总管吩咐的话“皇上任何人都不见”,小太监觉得这皇宫的生活真是步步惊心啊!
“你少拿皇阿玛来压我,你是什么身份?我告诉你,我现在就要见皇阿玛!”萱萱第一次用身份压人,可是此时她的语气里没有盛气凌人,如果细听,还可以发现其中的鼻音,仿佛哭过一般。
乾隆着急的起来刚想要说传,可是随即想到那个隐在暗处的人,如果见了萱萱,那么他势必要解释清楚这件事,可是倘若现在暴露出他要令妃孩子流掉的消息,那个人会不会狗急跳墙伤害自己的心头肉呢?乾隆觉得还是谨慎一些的好,生平第一次让高无庸出去将萱萱带走了。
“高公公,宫里说令妃娘娘怀孕了,是不是真的?”萱萱听完乾隆的命令后伤心的问。
“格格,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的。”高无庸只能这样提点。
萱萱此时还听不懂高无庸话中深意,她只是知道她的皇阿玛,那个对自己皇额娘百依百顺的皇阿玛变心了,萱萱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高公公,你告诉皇阿玛,他再也不是萱萱心目中那个英明伟大的皇阿玛了,萱萱不要他了!”说完哭着跑开了。
高无庸赶忙示意周围人跟上,生怕这个小祖宗出事,那么到时皇宫就不止抖三抖那么简单了。
“高无庸,萱萱很伤心吗?”乾隆担心的问。
“皇上?”高无庸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算了,不用说了,朕明白了。”怎么会不伤心呢?萱萱说的话,乾隆其实是听到了的。萱萱如此接受不了,那么景娴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她是不是也认为朕背叛了她呢?此时的乾隆忘记了宠幸宫妃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本是平常,但是这些年来乾隆自觉的将自己视为景娴专有,这也是萱萱不接受令妃怀孕的原因。
乾隆的心里跟猫爪似的,他想要去坤宁宫,想要去解释清楚,可是在事情没有弄清以前,在那个人没有抓到以前,他真的担心,他无法想象失去景娴是什么感觉。所以乾隆只能忍。
乾隆的眼睛幽深一片,让人看不透其中的想法。
高无庸看看外面的天色,明明晴空万里,却让人莫名的感觉有些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