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爷子说的:“手艺人就要有手艺人的样子,规规矩矩,本本分分的,别人才会来找你。”夏凡想说,时代跟以前不一样了,几百年前老祖宗的规矩已经完全不适用了。
现在不管他夏凡多有本事,做的衣服多好看,针线走的多么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找几个不穿内衣的男人女人挂在身上到台子上扭一扭,谁来买?!
于是夏老爷子为了显示他的与时俱进,放宽了规规矩矩和本本分分的要求,但只限于裁剪缝衣,篆刻印章上不行。
夏老爷子说:“印章象征着信誉,不能胡闹!”
于是每次见做印章的客人,夏凡都得正装上阵,不是西装,而是标准的黑色中山装,头发一丝不苟,且不能打发蜡,以显示他是规规矩矩,本本分分的手艺人。
将魏峰请进沙发里,夏凡也做过去,翻着手里厚厚的一打有关魏峰的材料,他说:“魏总来澜港有两年了,觉得澜港怎么样?”
魏峰说:“气候舒适,人杰地灵,夏总叫我魏峰就可以。”
夏凡点点头,就像是在夸他自己一样的笑了笑,然后说:“在我这里刻章的虽然有外地的,但大多是本地人,你准备在这里定居?”
“很有可能,最近我正准备向我的澜港女朋友求婚。”
“女朋友?材料上说你没有女朋友。”
“最近才开始交往的。”
“那就准备结婚了,闪婚?澜港的女人很凶。”
“确实是的,所以我想我女朋友可能是全市最温柔的一个,我要赶紧把她娶回家。”
魏峰不知道,这所谓的看人品是怎么个看法,但通常有家有室的男人会比单身男人更容易获得认同。
而这个时候,夏凡想的是,全市最温柔的女人,那不是纪伊人吗?于是他说:“巧了,我老婆也是全市最温柔的。”
至于纪伊人压根就不是他老婆这一点,浮云啊。
说到这里,夏凡又打了个喷嚏,看了看时间,三点过五分。夏老爷子规定做印章相人至少要一刻钟,所以……
遥控放下一侧的幕布,从抽屉里翻出两个手柄,把其中一个丢给魏峰,夏凡问:“会玩俄罗斯方块吗?”
真的有不会玩俄罗斯方块的人吗?只是这和他的印章,以及他的人品有什么联系吗?将一头黑线扯到脑后,隐藏起来,魏峰说:“会的。”
毫无疑问的,魏峰玩的时候没多认真,他并不希望因为赢了两盘游戏而失去他的印章,而且本来夏凡玩的就很不错。
不过接连的胜利还是让夏凡忘却了感冒,情绪高涨,十分钟后,时间一到,放下手柄,高兴的伸手在魏峰肩膀上一拍:“恭喜你,将有偿获得夏少亲自操刀印章一枚,现在请出门左拐,夏少的超级助理vivian将带你去挑选你喜欢的印章款式,材质和字体,并签订合同,记住,签订合同后请在一周内付款,否则合同作废。”
魏峰看着面前这个笑如桃花的男人,问:“价格多少?”
“价格?”夏凡笑得更灿烂了,他说:“一个人的印章就是一个人的信誉,你认为你的信誉的价值是多少,印章的价格就按一半算吧。”然后说:“看在今天玩的尽兴的份上给你个九点九五折,你过会儿直接跟vivian说就可以了。”
魏峰跟自己说眼前这个人是一手创立了shine,肯定不会如看到的和听到的这样简单,所以其实这应该还是在测试吧?
是吧?是吧?是吧?
“我的信誉是无价的。”魏峰说。
其实夏凡压根就是想赶紧把魏峰送走,为了避免在价格上浪费时间,他说:“再次恭喜你!回答对一个折扣问题,给你在九点九五的特价上再打个八折。”
于是最后魏峰以%x80%≈150355的天价预定了一个印章。
这天是纪伊人约了季芸芸和魏峰一起吃饭,订的是下午六点,魏峰从shine出来的时候其实还早。本来想给纪伊人打个电话,估摸着没准在忙,也就没打。算着回公司一来一回也是一个多小时,最后在约定的餐馆边上找了个咖啡厅坐了两个小时。
等到纪伊人和季芸芸推开餐馆包厢门的时候,魏峰已经在包厢里又坐了半个小时了,见到两个人,站起来接过纪伊人的大衣,挂上,用服务员刚摆上的热毛巾擦擦手,然后伸到季芸芸跟前,说:“经常听伊人跟我提起你,来日方长,拥抱不符合咱的文化,先握个手吧。”
季芸芸来之前不断提醒自己给对方点面子,但还是没忍住:“这不是林副市长的作风吗?”不过,她还是接着魏峰的手,晃了晃,但晃的不怎么专业。
魏峰坐下来后,笑着问纪伊人:“我是不是太俗气了?让芸芸见笑了。”
纪伊人还没答,季芸芸先说了:“不敢不敢,是我没见过世面,你千万别打小报告,我还指着纪大小姐发工资过日子呢。”
“别!”纪伊人赶紧的给季芸芸打住,跟魏峰说:“这话你听了别跟外面说,万一有人真以为她的开销都是我负担的,那所有人都知道我破产是迟早的事,那我是墙倒众人推,谁都救不了啦。”
魏峰是第一次看见纪伊人损人,边上季芸芸马上就接着了:“看见没?跟你想的不一样吧?你们男人总当她跟一茉莉花似的,就我是一带刺的?魏峰,跟你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季芸芸这话说的,魏峰不知道该怎么接了,而他看纪伊人也没有生气,还是呵呵的笑,一时想不明白这话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或者说是纪伊人让季芸芸说的,还是季芸芸自己要说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魏峰说:“前两天我还跟我妈说什么时候带女朋友给她看呢。”
而纪伊人说:“你别把芸芸的话当真,要都把她的话当真,澜港人口要少一半。”
“今天还有一人跟我说澜港女人厉害,领教。”魏峰给季芸芸倒上杯茶,说:“芸芸姐,喝茶。”
季芸芸一点都不客气的喝着茶,纪伊人说:“这话谁跟你说的?”
“就是那个shine,上次在纪爷爷家的时候,电视里有出现的那个,我找他刻个章,说是要看人品,聊了几句。”魏峰说。
顿时,纪伊人和季芸芸手里的茶杯都顿住了,接着听见魏峰说:“说是看人品,就是胡扯,说几句话,打几盘俄罗斯方块,就算完事了,还收了我十五万。”
实际上,纪伊人和季芸芸都知道,通常夏凡在接到订单后会花很长时间对一个人进行调查,包括对方的父母亲,朋友,人脉,经历,经济状况,信用记录。
当然,有时候也会很无聊的派几个人去试探试探。
纪伊人和季芸芸都不太忍心跟魏峰说,只要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或者是太忙了,一般夏凡不会拒绝订单,只是调查结果的好坏跟收费的高低成反比。
呃……没有熟人介绍的话,会收的更多一点,反正他也不指望回头客。
“你是不是最近看见什么小女孩快死在路边上,当没看到?”季芸芸问。
而同一时间,在季尧家会所的包厢里,林建新,季尧,陈青杨,纪千舟和夏凡齐整的围坐在桌子边,桌子上的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季尧用筷子敲敲见底的玻璃杯,边上站着的小弟小妹机灵的用最快的速度把桌子收拾了,然后消失,并关好门。
转移到沙发区的众少坐定的各位神态各异,陈青杨拿着手机给大洋彼岸刚刚起床的女朋友发着短信,林建新靠在沙发背上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夏凡双腿紧绷,随时欲逃跑状。纪千舟一脸兴奋,问:“又有什么好玩的事?”
季尧等的就是这句,裂开一口白牙,说:“听好了,大季少郑重宣布澜港最大的谜题解开了,十六年前爬上纪家大小姐床的是……”
不用将话说完,直接把挣扎的夏凡送到纪千舟跟前。
纪千舟的兴奋瞬间凝固。
“不是吧?!谁说的?”陈青杨总算从手机里抬头了。
“爷早就知道了。”林建新将水果刀塞到纪千舟的手里:“动手吧。”
夏凡也不做象征性的挣扎了,坐到纪千舟的边上,诚恳的摆事实讲道理,他说:“你毁了我,就是毁了你姐以后的性福,明白不?”
纪千舟那装满国学精髓,上下几千年文化的脑子百转千回,看着夏凡那讨好小舅子的谄媚样,说:“这事真的?”
当然是真的,夏凡直接把随身携带的亲子鉴定书给了纪千舟。而他没想到纪千舟在看了好几遍后,抬起头严肃的挥舞着手里的刀子说:“这事知道就算了,都不准说出去,我姐有男朋友了,没准翻过年了就得结婚,你们谁敢跟爷坏事,切掉你们小jj。”
于是原本乐呵的夏凡愣住了:“什么意思?”
“我姐有男朋友了,叫魏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