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少年郎却是忽而一笑,令雪妖胆寒,她结结巴巴的想要求饶道:“这……这位小仙君……”
少年郎却是扔下了雪妖的那只断手,抬手又握住了雪妖已然僵掉的另一只手。
“早便叫你让开了,你还非要挡我的路,你说,我是收了你呢,还是灭了你呢……?”这少年郎静静的瞧着雪妖,复又问了一遍。
雪妖早就被吓破了胆,结结巴巴道:“小仙君,我不敢了……您就饶了我罢……”
那少年郎并未理她,而是细细的瞧了她的那双手,笑着道:“这手真好看,比你的脸美多了。”
被攥住了手的雪妖不敢动弹,只能胆战心惊的瞧着少年郎的手,生怕这位大佬一个不开心,又将自己的这只手折了。
“吃了多少人了?”那少年郎忽而肃穆了神情,问雪妖道。
雪妖见眼前这人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只能说了实话:“一千余人。”
少年郎有些嘲讽般的笑了,上前掐着雪妖冰凉的脸蛋道:“一千多个人,就养出你那么个丑东西?”
“小仙君……仙君……仙君放手……”少年郎扯的雪妖脸皮有些子难受,雪妖终是受不住大喊求饶。
“疼?”少年郎有些诧异,他不知晓这雪妖还知道疼。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是我脸上的这张人皮……要掉了……”雪妖不说还好,一说完这少年郎玩心倒是大起:“皮儿要掉了?你这皮儿底下的脸,比你皮儿上的还要丑?”
听着少年口中,左一个丑,右一个丑,这雪妖心中愤然恨恨,但仍是要忍。
现下保命要紧,其余的都是浮云。
“比……比皮儿上的丑多了……”雪妖赶忙顺着少年郎的话头道。
而电光火石间,雪妖脸上的人皮儿……终是被少年郎扯掉了……
“啊啊啊啊!”雪妖赶忙的想用剩下的一只手挡住脸,却不料手被少年郎攥的死紧,竟是连半分,都动弹不得,无法,只能用断了手的那只胳膊,暂且先挡一下。
“哟……”少年郎瞧着那细细的胳膊是挡不住分毫,瞧清了雪妖面皮儿下的五官赞叹了一声:“皮儿下的比皮儿上的好看多了,这样才像是个妖怪嘛……”
“小……小仙君……您……您放开我成吗……我……我知道错了,我给您赔礼道歉,我给您磕头……”雪妖抽抽搭搭的,教人有些子心疼。
这少年郎瞧着欺负那么个弱小的东西也着实无趣,觉得没什么意思,这才放开了那雪妖。
雪妖赶紧儿跳了十尺远,见着被少年郎扯下来随手丢掉的面皮儿,又狼狈的爬了过去,拾起面皮儿,板板正正的戴在了自己的脸上,这才放下了心。
“我方才问过你了,你是让我收了你,还是让我灭了你?”少年郎笑出了两颗小虎牙,天真又无害。
“收……收了我……”雪妖咬了咬牙,屈辱的道。
她想活着,死本来就是个艰难的事,况且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求我。”少年郎挖了挖耳孔,随意的道。
“求仙君收了我……”雪妖给少年郎磕了个头,这次瞧来极是诚恳了。
“那……我便勉为其难的收了你吧。”少年这才放了这雪妖一马。
而后……雪妖便变成了雪女,专门给少年家中在夏日中制冷。
当年的少年郎,便就是今日的扁鹊。
雪女今日想来,都觉得无比的屈辱。
那时的圣灵山,除了扁鹊,还有另外一位长相有些像扁鹊的女子,名为白泽。
白泽是扁鹊的亲生姐姐,姐弟二人关系十分要好,白泽对她们这些凡间的妖魔也是极为温柔。
对,她们。
这山上不知雪女一只妖怪,还有其他的,都是扁鹊在凡间抓来进行修炼的。
这些妖怪对着扁鹊都有着统一的称呼:师父。
虽说叫着师父,可扁鹊从未明面上承认过。
虽说这扁鹊性子古怪,但扁鹊的长相是如此俊俏,雪女之前也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少女,面对这等的少年,终是没能忍住这凡心,动了情。
其实也怪不得雪女,扁鹊这般的身份,这般的样貌,随着身形抽长,日益健壮,从少年郎长成青年,这岁月匆匆,沉淀了雪女的一颗心。
后来的扁鹊,遭受了诸多变故,这圣灵山上的人走了新的来了旧的,纵使外面一年四季,花开花落,可圣灵山仍是温度极低。
后来这白泽扁鹊在圣灵山发现了只迷了路的九尾狐,那九尾狐不习惯圣灵山这极低的温度,竟是差点冻死,被好心的白泽捡了回去,救活了。
而后那只九尾狐摇身一变,变成了个翩翩青年,又是油嘴滑舌的主儿,也不知这九尾狐是如何做的,竟是就那么把白泽骗下了山,成了什么青丘的什么帝后。
而后便就是某个雨夜,随着白泽去青丘小住的扁鹊失魂落魄的回了来。
而后便命雪女将圣灵山的气候降到了最寒冷的时节,这山上的生灵,便就都冻死了。
听那些闲话说,白泽仙子死了。
白泽仙子死了,圣医仙君才会如此。
雪女不言,只是静静的守着扁鹊。
若是要问她会守到何时,她大概也不知晓。
她也是断断不敢肖想扁鹊身边的那个位置。
她知晓,扁鹊的这等身份,定然是要寻一个身份高贵的仙子才相配。
她这种低贱的妖魔,断断是配不上扁鹊的。
她不敢想。
扁鹊的脾气秉性就是在那时,变得古怪,疑心极重,谁都不信。
后来扁鹊便不知所踪了一段时间,雪女也尚未多问。
她不配,她自己知道。
现如今终是复又看见了扁鹊,雪女的心中是极其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