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坯房要建起来很快,几个墙角用石头一垒,用木板夹出墙的厚度,就开始朝木板里边垒黄泥和稻草。
墨岘依稀记得,上辈子曾经看过的关于古长城的一个栏目,秦代的长城就是这么垒起来的,到了现代还有遗迹为证。那些砖石的长城,则多是宋明之时修筑起来的。不过农家盖房,要求自然没有城墙那么严格,用时也就短了许多——虽然他们建房的人手并不多。
孙家两兄弟没有来,不是因为他们不愿意来帮忙,又或是排斥墨岘什么的,只是因为他们手头上的事同样不少,毕竟他们要帮墨岘的新家打出一套家具来。
刘七、萧猎人、外加上赵五爷,人虽少,干起活来却干净利落。之前墨岘早已确定了这几人即便会武,也都只是会些外家拳。但是内家武功,确实都是不怎么样的。但这次拉后腿的却是墨岘这个内家高手,他会做饭洗衣,甚至简单的缝补也做得,但却是从来没盖过房的。
这些活计听来简单,真上了手便知道并不简单。即便墨岘内力深厚,刚开始也都是做的事倍功半的事,还有几次用岔了力,硬生生弄断了做隔板的木板,又或者戳断了土墙,最后干脆被众人赶去搅泥胚了……
不过让墨岘比较自豪的是,几间房上房梁都是他上的,扛着房梁一跃而上也是很潇洒的!虽然第一次的时候差点踩塌一面墙……
房子盖好了还不能住,要晾晒一阵,也是墨岘如今赶的这个建房季节不错。入秋了,阳光并不暴烈,风雨也都不多,很适合墙面渐渐晾干。不过也出现了些小裂缝,但也不用急,再和上些黄泥,朝墙面上一糊便好了。
等待房子阴干过程中,墨岘还跟着下了几回地——正好到了收成的时候了。
墨岘原本以为会看到一片金黄的小麦,谁知道现在收成的是高粱,三四米高的红高粱连成一片,几个人进去便不见了人影。虽然这里只有几家的田,高粱地算不得多,但也可以想象得到那原本书本上的青纱帐是如何壮观了。
墨岘挺奇怪,为什么不种小麦?据他所知,这时代也没多少人吃高粱了,就算是他在截云派当杂役徒弟的时候,吃的好歹也是粗面的馒头。
墨岘问,当时在旁边的刘七也并不奚落嘲笑于他,而是耐心的帮他解答。
原来这仲州种田是一年两熟,不过这两熟并非都是小麦,秋末播种,第二年夏初收获的才是小麦,也是俗称的冬小麦。之后种下高粱,四个月左右后,夏日过去,秋初高粱成熟收获,之后再轮回一般种下小麦,以此类推。这就是一年两熟。
不过不能总这么种,太费地力,过两年就要在田里种一次豆子,养地。
墨岘点头,连道自己孤陋寡闻了。他原本以为所谓一年两熟之类的,是指同一种作物一年连着栽种两次,收获两次,现在才知道根本不是——不过其实这也不怪墨岘,因为他上学的时候,那些老师也都是这么认为的,教书的时候自然也都是这么教的。
至于吃高粱的吃得少,一方面是因为红高粱的味道和口感确实不如大米白面。但也是因为高粱的产量实际上并不好。但高粱米的产量少,并不代表高粱杆的产量也少。高粱杆可是农家烧火最好的燃料,基本上一个冬天就都要靠它们了。
解了疑,下面自然是要工作的。
高粱虽然有三四米高,但收割的时候,也要弯着腰收,用镰刀朝靠近根♪部的地方砍去。结果一日下来,明明是他停下休息的次数最多,墨岘的感觉只有一个字——累!特别是腰,他累得都要折了。而其他人看得出来也觉得累,但最不堪的却是墨岘了。
回去的路上赵五爷吩咐说他去刘七家吃酒了,让墨岘不要等他。没等墨岘走远,刘七婶子拿着一个小笸箩追了上来,笸箩里边满满的盛着豆面的煎饼,说是答谢墨岘帮忙收地。墨岘脸上发烧,知道这是赵五爷和刘七看出了他的状态,特意照顾他的。
不过墨岘累是累,却不会委屈了七师兄,仍旧是照顾着他吃饭喝水,方便。且墨岘怕他长期躺卧弄出了褥疮,帮他擦洗了一番后,还仔细的为他擦上了自己配置的药粉。都弄完之后,墨岘自己却只是粗略的擦了两下,把自己扔在床上,趴着挺尸了。
“腰疼?”之前任由墨岘摆布,七师兄却也看出了墨岘的不对劲。
“嗯。”墨岘累得慌,脑子也比往日钝,但胆子却大了起来,模模糊糊的就凑到了七师兄身边,头靠着他的肩膀,手也搂上了他的腰。
七师兄僵了一下,还记着上次让墨岘戏弄(其实说调戏更正确些),但见他并未得寸进尺,看模样也确实是乏了,于是心中一软,也就随他了,甚至还轻轻的帮他捶打着腰间穴位。
七师兄没学过按摩推拿,但就如鬼医说的医武相通,七师兄捶打的穴位,确实是让墨岘轻松了许多,也让他脑子清晰了些。
忍着酸疼,墨岘爬起来,在自己随身的小包裹里掏摸一番,寻出了一个瓷瓶,出去翻出赵五爷喝剩下的黄酒,将瓶中的药粉用黄酒化开了,端着碗重新回到了屋中。
“师兄帮我揉揉。”褪了上半♪身的衣物,墨岘将碗在两人中间一放,侧躺着道。
知他是真的不好受了,七师兄自然不会多说其他,即使单手不太方便,也将手浸了酒液,一点一点帮他揉着。
被揉的地方渐渐热了起来,不只是药力的关系,还因为帮他揉的人是特别的那一个。但墨岘不敢多说话,只是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温存。
“等我好了,和你一同去,你就不会这么难过了。”七师兄想的是,若是他好了,一件事由两人做,这劳累他便能分担了一半了。
“等你好了,那便要变成,我二人在床上互相揉了。”
“什么话?”七师兄脸上一红,只觉得墨岘说的那场景太过让人想入非非。
墨岘后腰则更热了,他说的时候并未那般想,但被七师兄一问,就忍不住想那般了……
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只七师兄按揉,及他偶尔弄出的水声在房中响起,听上去不知为何越发让人心中发痒。
于是墨岘怕自己忍不住,飞快的再找了个话题:“若是有什么东西能自己割麦子,割高粱便好了。”
“却也是奇怪,明明下种有耧车,为何就无收割的器物呢?”七师兄也赶快接上回答,谁知他的回答却让墨岘脑中灵光一闪。
耧车过去历史学过,前世的世界汉代便有了,该说是世界上最早的种子自动条播机,欧洲一直到十五世纪才出现类似的农业器械,还是受到了中国的启示才问世的。这个世界也有耧车,什么时候有的不知道,但想来应该是和前世的中国时间差不多。
至于自动收割机,墨岘依稀记得自己也看到过,不过却是西方首先发明的,具体发明时间和这东西的具体外形墨岘忘记了,不过他倒是记得那东西一开始是用马拉着的,也并不需要电力。
那样的话,或许他能发明出来?
墨岘摸摸下巴,他总不能等七师兄好了,就让他跟着自己受累受罪吧?
“师兄?”墨岘翻过身,将酒碗收拾了后,又重新回到了床上,两只手抓着七师兄的胳膊,嘴唇就凑在他的耳边。
“嗯?”七师兄有些痒,又有些窘,想躲却又哪里躲得开?幸好墨岘仅止于此,并未再做其他,于是也只能一咬牙,忍了。
“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感觉七师兄停止了挣扎,墨岘凑在他耳边悄声道。
七师兄忍不住笑了,原来他凑过来就为了说这么一句话?但听他这么说,却也确实觉得舒心。
“嗯,会越来越好的。”答了他之后,七师兄却又觉得心中有点紧,这个师弟原来问他要不要扬名立万,该不会他自己其实也有这个心思,认为只有大富大贵才是过得好吧?“不过,其实现在就挺好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在必要的时候,能多轻松,多享受一点总是好的。”
“小墨……”七师兄还是有点不放心。
“师兄别急,我不会把自己弄得人尽皆知的。”墨岘在七师兄肩头上磨蹭了两下,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睡着了。
还和七师兄在深山老林里乱窜的时候,墨岘就想过,他要做的是名副其实的种田派。那些过去在小说中看到的,能挣钱的买卖,比如烧玻璃、炼钢、酿酒啥的,他过去只是囫囵吞枣听了,虽并不十分明白,可若是折腾折腾说不定能弄出点东西来,可是这些东西,他是绝对不会去碰的,太惹眼,也太危险,他要的是安稳度日,没有成就一番事业之类的远大理想,所以绝对让它们烂到肚子里。
至于红糖变白糖,用蘑菇粉做味精、蚯蚓养鸡之类的,或许他会做做,但绝对只是极少量,自家能吃够吃就好,根本不会拿出去卖,以免引人注意。
如今这个自动收割机,也就类似于后者,双桂村的耕地和双桂村的村子一样人烟稀少,一边是农田,另外一边就都是荒草坡,野兔狐狸之类的倒是时不时窜出来,人影子却根本不见半个。
而且村子里的几家人都不是多嘴的,只在村子里用,想来并不会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