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太医走后,林婉儿望着床上的人儿问。
美人苍白着脸,微颤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悦耳,“乔佳碧。”
“乔佳碧。”林婉儿轻声重复,“不错的名字。”
乔佳碧咬着唇,美眸含泪,不再说话。
银环将乔佳碧的身子扶起,已经尽量地轻柔,却还是扯到她背上的伤。乔佳碧脸色更白,但还是咬着唇,没□□出声。
林婉儿轻叹,伸手替她解去罗衣。
“皇后……”乔佳碧有些惶恐。
林婉儿微扫一眼她扶上来的手,并未理会她的拒绝。
乔佳碧无法,只能忐忑地任由林婉儿替她将身上是衣裳褪尽了。
粗糙的布料下,错落的鞭痕遍布背脊,但依旧掩盖不住身体的主人玲珑有致的身段。
“身材也很不错。”林婉儿评价完,拿过太医留下的药膏,亲自替乔佳碧上药,“可能会有些疼,但这是最好的伤药,不会让你留疤。”
“多谢皇后。”乔佳碧忍着疼,有些乏力地道谢。
上过药,银环给乔佳碧盖上一张丝制的薄被。被料轻柔光滑,软滑地覆在身上,最大限度地减少了伤口和布料间的摩擦。
林婉儿洗了手,转身对乔佳碧道,“你好好休息。一会金铃会把药送进来。”
正要走,却见乔佳碧艰难地自床上爬起,朝她跪下了。
“怎么?”林婉儿停下来,望着她问。
“请,皇后救人救到底,助我脱离苦海。”乔佳碧抬眸看她,神情决然。
“哦?”林婉儿望她片刻,秀眉微挑,“你想我怎么帮你?”
“我……”乔佳碧咬唇片刻,终于开口,“我要见皇上。”
林婉儿沉默,走近她,那双眸子,分明在笑,却明显地多了几分戏谑,“那么你告诉本宫,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胜过林贵妃?”
“我比她漂亮。”乔佳碧昂起头,认真地说。
“漂亮?”林婉儿轻笑出声,目光扫过乔佳碧精致的脸,“你能漂亮多久?”
乔佳碧咬牙垂首,泪珠儿自长长的睫毛下,点点滴落。但很快她又抬起头,带着几分决绝的味道,“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再也不想做个卑躬屈膝,任人□□的下人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往上爬!”
“然后呢?”林婉儿望进她的眸里,“做了主子,便可以拿着鞭子随意教训卑贱的奴才了,是吗?”
乔佳碧愣住,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等着吧。”林婉儿丢下一句,走出房门。
“娘娘!”金铃捧着煎好的药,却不进去,只一脸担忧地望着刚从房里出来的林婉儿。
“怎么了?”林婉儿问。
“我知道娘娘心好,想救那个宫女。可是……可是娘娘为她打了林贵妃,林贵妃怎么肯善罢甘休?我真是很担心,万一闹到皇上那里……”
“傻金玲。”林婉儿转眸轻笑,微扬的语调却让金铃觉得脊背阵阵发凉,“我似乎,太不经常跟林贵妃打交道了。”
“娘娘!娘娘!”次日早晨,林婉儿睡得正酣,金铃银环慌张的叫唤却将她硬生生地吵醒了。
“什么事?”林婉儿打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问。
“皇上!皇上要来了!”十年了,安寿从未在这样的与任何节日都沾不上边的日子走进凤仪宫。尤其是近几年,他甚至没有踏入凤仪宫一次。
此时金铃正急匆匆地将一堆衣物奉上,“娘娘快些……”
“皇上驾到——”话音未落,喏声已经传入寝宫。
林婉儿倒没怎么,只金铃银环乱成一团。
真是大惊小怪,林婉儿白一眼无头苍蝇般的俩人,“金铃出去叫皇上等着。银环去打水,我要洗脸。”
金铃银环早失了神,听了吩咐,哪有工夫想什么,都急急地照办去了。
金铃的劝阻显然地没有任何分量。
林婉儿还在洗脸的时候,安寿便进来了。
见了他来,林婉儿也不慌张,只继续徐徐将脸洗净,漱了口,不慌不忙地理了理披散的长发,整了整白色中衣,方才优雅地盈盈下拜,“臣妾恭迎圣驾。”
临危不乱,从容不迫,身为他的皇后,就该有此气度!虽然安寿是来兴师问罪,但还是忍不住暗自将林婉儿赞赏一番。
“辰时将过,一国之后却还嗜睡不起,皇后不觉有失体统吗?”安寿语带嘲讽地问。
林婉儿微笑起身,“皇上一语,犹如醍醐灌顶。若是皇上不提点,愚昧的臣妾还以为体统便是臣妾两年来日日嗜睡而皇上却不闻不问呢。”
安寿眸色微沉,头一次抬眼正视自己的结发妻子,没想到当初那只孱弱的小猫竟然也能长出了尖牙和利齿。
“皇后既然知错,就当好好改正,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安寿回道。
林婉儿继续没诚意地笑着,“皇上关怀,臣妾自当铭记于心。”可不一定照办哦!“只不知皇上御驾亲临,所为何事?”
安寿弯唇,刻意将语调放缓了,“近日朕听说宫中有几位妃子对皇后颇有非议,故而想来听听皇后的想法。”
“臣妾愚昧,还请皇上明示。”林婉儿依旧不忙不乱地应道。
“听说,”安寿朝她皱了皱眉,“皇后不喜欢御厨做的糕点,却喜欢将朕的爱妃当厨娘使?”
“哦。”林婉儿一脸彻悟,点头,“臣妾确实非常欣赏怡妃妹妹的巧手妙心。看来是臣妾表意不清,让怡妃妹妹误会了。”
“误会?”安寿冷笑,“皇后不要告诉我,贵妃手上的伤也是误会!堂堂皇后,竟然无故挥鞭伤人,当真好风范!”
气温骤冷,随侍的金铃银环已受不住安寿身边的冷气,瑟瑟跪倒。
林婉儿竟还是一派从容,“些些小事竟叫皇上如此挂心,确是臣妾失职了。请皇上给臣妾一日的时间,必定还后宫安宁,叫皇上安心。”
“哦?”她的笃定和坦然叫安寿微讶,“那么,皇后想要如何解决此事?”
林婉儿抬头对上他的眸,字字顿挫,“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后宫纷争,自然要按我大玄宫制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