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曾静语从邵家出来后立马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她抹着眼泪哽咽着说:“不知道,你随便开吧。”而后利落的掏出手机卸下电板。
司机师傅见她哭得那么伤心,不由得心里生出几分怜悯来,边开车边劝她:“姑娘,这大过年的哭什么呀,快别哭了,晦气,还是多想想高兴的事。”
曾静语一听,哭的更狠了,从一开始的低声呜咽倏然变成了大声的抽泣,止都止不住。这下子,司机师傅再也不敢劝了,生怕越说她哭的越狠。
车子在马路上没有目标的走了很远,眼看着计程表上的钱要过到两百了,曾静语还在是抑制不住的在哭,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是被恶毒皇后虐待的可怜白雪公主,谁知剧情突变,成了恶毒的白雪公主欺负软弱的后妈戏码,现在,每个人都同情张慧,都认为她错了,都在指责她,可是她的心情谁能体会呢?
她踢伤张慧真的只是意外,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没有不愿意道歉,她只是不希望张慧做她后妈而已,可是她爸一点都不顾及她的感受,当着张慧的面厉声的呵斥她让她去道歉,那样只会让她觉得他爸爱上张慧了就不爱她了,在她张慧面前,她这女儿什么都不是,那种被无视的感觉,简直割她的肉还难受。
她是一个极度缺爱的人,爷爷奶奶过世了,妈妈跟人跑了,这个世上,只有爸爸和她相依为命。然而,那仅有的父爱也是少得可怜的,她爸总是很忙,各种忙,每天天还没亮就起床去部队训练,晚上很晚才回来,有时候出去演习,甚至一个月补回来的都有,于是,从初中开始她就被送去了寄宿学校。
那时她正处于叛逆期,特意跑去剪了个锅盖头,每天跟着一群男生称兄道弟,打架,旷课,玩游戏,然后故意被老师逮个正着要求见家长,心想着这样她老爸是不是会对注意她一点,可是,好不容易盼着她爸来了,他只会像训他的兵一样,当着全年级老师的面,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怒骂,骂完之后领回家,说是面壁思过。
所谓的面壁思过就是把她关在屋里,不准出门,直到她闲得受不了了,主动认错并保证下不为例了再放出来继续上学,如此周而复始,直到后来上军校。
她有时甚至想,若她是儿子估计早就被他爸揍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从来不知道用怀柔政策,永远只知道强力制压的。不过她倒也没有因为这些事情而恨她爸,毕竟没有她爸那么累死累活的工作,也不可能过的这么衣食无忧,她向来不喜欢无病呻吟,在这点上对他爸也没有太大的意见,只是希望他爸能多关注自己一点而已。
在她看来,他爸的爱本来就少的可怜,要是再来个后妈分享,若是后妈再生一个弟弟继续分享,那时只怕他爸眼里再也看不到她这个女儿,他有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而她却成了局外人。
那是她最害看到的局面,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很懂得防范于未然,想法设法的破坏他爸的相亲,只是没想到,安静了这么些年,他爸又春心荡漾了。
或许,老爸真的个孤单了,寂寞了,想结婚了吧,只是,如果可以,那个人,那个人可不可以是她亲妈,亲妈总比后妈来的好。
想通了,哭够了,心平了,牛角尖也不钻了,又变成了那个风风火火的曾静语。之间她豪气的把泪一抹,鼻涕一甩,在心里做了一个从动的决定,她要回老家,她要去常宁,如果老天有眼,让她找到了她妈,而且她妈也没嫁,那么除了她妈,他爸一辈子也别想娶别人,可如果没找到,或者她妈已经结婚了,那也许真的是他爸妈有缘无分,天不由人,她认,以后她爸爱娶谁就娶谁,她绝不阻难。
于是乎,她立马扯着哭哑的嗓子对司机师傅大喊:“师傅,去火车站。”其实她更想去飞机场的,可是包里钱不够了。
正值春运返程高峰期,偌大的售票厅里,人头颤动,排队买票的人从窗口一直排到了门厅外面的走廊里,曾静语望着那歪歪扭扭的长队,心里拔凉拔凉,这么等下去,要何年何月才轮得到她……..
素来没什么耐心的某人越等越心急,后来干脆从队伍里走出来直接朝窗口奔去,心想,要是能碰到哪位好心人能帮她代买一张就好了。
算盘打的不错,可惜运气太差,一路下来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买的,某姑娘又气又烦,心里骂骂咧咧不过却没有叫出声来,毕竟人家没有义务帮她买票,而她也真的只是买不到票,心里烦躁而已。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门外不知何时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此时她又得从头排队,站在走廊上不是还有雨飘过来,冷的她止不住的颤抖,又累又饿。
她发誓,这绝对是她活到现在为止最悲催的经历,明明手里有钱却不能去买吃的,因为她一走,又得重新排队,所以只能干熬着,舔舔干燥的嘴唇,要紧牙关告诉自己,其实我一点都不饿,我根本就闻不到前面传来的包子香,更看不见边上那大哥嘴里啃的面包。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排了四个小时后,她终于买到了去常宁的站票。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六点,晚上七点半上车,第二点早上八点才能到常宁。一到票就马不停蹄的往外奔去,她实在是太饿了,从早上到现在,七八个小时,她统共才吃了一碗清汤挂面,肚子早就空空如也。
随便在外面找了一家饭馆吃了一顿,又去边上的超市买了一大袋零食,钱包急速缩水,他爸给的那一千块压岁钱,如今已经只剩下两百不到了,不过还好她刚才买了回程票,不然到了那连回来的钱都没有,早知道她就不应该发神经的坐着出租车满大街的乱转,钱啊钱的…………..这一刻,她才知道钱有多么的重要。
候车室里人多的有点超出她的预料,就像书里说的个词,比肩继踵,到处都是背着大包,对着行李的赶车人。不过好在人多呼出的二氧化碳也多,无形中升高了温度,到没有冻着,只是气味不怎么好闻,抽烟的,吃方便面的,嚼槟榔的,更甚者还有些人带的小孩直接就在地上撒尿的,各种味道混在一起,真真是让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的曾姑娘恨不得把刚才吃下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好不容易上了车,那就更不得了,几乎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一个个的就跟赶着投胎似的死命的往前挤,她差点就被人给挤到倒了,后来终于找了个安稳点的地,在车厢两排座位中间的走到里,因为可以靠着座位,这才稳稳的站了下来,不过还是挺苦逼,因为经常有列车员推着车子过来卖东西,每当这时就要让道,她必须死命的贴着座位才能挤出一点点空间了,痛苦不说那破车子没过去一次都会在雪白的羽绒服上留下一条灰色的印记。那会儿,她真真是想死的心都有,她才真真觉得,自己以前做飞机的的日子是有多么的幸福。
如此混混沌沌站了一夜,下车时,她的已经觉得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每走一步都又痛又麻,最悲催的是,她一陶裤兜,发现不见了,当时她卸下电板,分别把手机和电板装在左右两个裤兜里,如今却剩下左边兜里一块漆黑的电板……….
悲催的某人倒霉到欲哭无泪,不过有一点还算好,那就是她的钱包和车票是放衣兜里的,而她的双手整夜都插在衣兜里,以至于她的钱和车票还在,真是万幸中的万幸啊!
早上九点,曾静语坐车来到了她九岁以前和她妈住的地方。
当初离开时,这栋十层楼高的房子还算得上是常宁比比较高档的公寓,可如今,边上崭新锃亮的高楼大厦相比,它简直就像一个站立在一大群俊男美女中的驼背老者,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她还记得当初她们家住在五楼,从左边数起第三户,凭借着记忆,她找到了当年的家,原来的木门早已经换上了褐色的防盗门,防盗门从里面紧锁,不给她留下一点偷窥的空隙。
她只得走上前去敲门,敲了很久,手都敲红了,里面也没有半点动静,看来得先等着了。
南方的冬天和北方不同,虽然温度稍微高了那么一点,但是却没有暖气,她冷的不行,身子蜷缩成一团蹲在墙角想等房子的主人回来,然而,她等了好几个小时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后来实在没辙了,她又拍拍屁股站起来,沿着走廊挨个的去敲门。
这种时候,大家不是全家出动旅游去了就是拜年去了,甚少有人在家的,她一直敲到第五户才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见着蓬头垢面的曾静语,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怎么友善的问,“干什么的?”
曾静语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人嫌弃,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装束,牛仔裤在车上被挤得皱皱巴巴,裤脚被人蹭了好几个脚印,白色的羽绒服更是好几条明显的痕迹,头发……..估计也好不到哪去,刚才她是带着帽子缩在墙角的,现在把帽子放下来,估计已经乱成鸡窝了,脸也没洗,也也没刷,不晓得有没有口臭。
了解了自己的逖膊幻獾挠行┺限纹鹄矗韵孕男榈姆徘崃松鳎缸潘乙郧暗哪腔剩骸扒胛誓阒滥腔e〉氖鞘裁慈嗣矗俊
男人顺着她修长的手指望过去,低头想了几秒道:“好像是个女的吧,我以前看到过一次。”
“那她长什么样子?”
“挺漂亮的。”
“那………..”她还想问还那你知道她去哪了么,可不等她问完,男人已经烦躁的打断她说:“我也不知道了,你去问别人吧。”
门被人从里面重重的关上,曾静语愤怒的想咆哮,可是咆哮又有什么用,她挫败的把手里的零食带着狠狠的摔在地上,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呆呆的望着那装着水和几个面包的带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才走过去俯身捡起袋子,缓慢的嘲楼梯走去。